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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医学叛逆者的自白-叛逆的孤独者

发布时间:2017-11-27 所属栏目:杂文评论

一 : 叛逆的孤独者

  孤独——听起来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人是最害怕孤独的,孤独呢能够致人于死地,摧垮人的思想,最后留下一身躯壳,心儿已经死了,活着已毫无价值,就这样疯掉,死掉,孤独则是罪魁祸首,我害怕孤独,对孤独发自内心的畏惧,那时多么痛苦的死亡方式,可是我能感觉得到:我一天比一天孤独,从此笑也笑不起来,我很想战胜它,用我的意志,但是它却让我不战而栗,我能感到它的深不可测,十七岁的孩子往往是叛逆的,因为没人知道他们的心思,在他们大脑中,问题、挫折已经不再是用幼稚的眼光去理解它,用的是更深邃的眼光,然而,又有谁能理解呢?十七岁的人极力表现自己已不再是个孩子,可是有有谁能相信呢?我们只有选择叛逆,为了我们的梦,即使别人不能理解,但是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的生命属于我支配,父母只不过是一道枷锁,认定的事只要你去努力,别人不理解你也没关系,因为我们是“叛逆”一族,可是被他人拒之于门外,与人之间格格不入,让我们产生了孤独,孤独有时候其实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日日夜夜与孤独相伴,去实现自己的梦,我们不能妥协,先驱者往往是孤独的,然而我们不是什么先驱者,我们只是有自己的梦想,追求,并且希望能够靠自己去实现它而已,没有人懂我们,我们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究竟是为什么选择了叛逆,生命对于我们还很长很长,一定要驶向彼岸,不论如何风雨阻碍,我们的叛逆为十七岁的新生代,取得了一席之地,孤独已悄悄进入我们的思想,总是在生与死的路上徘徊,多少次的轻生经历,多少次离家出走,我们并不是想抛弃一切,只是没有人理解造成的悲哀。

  我们的十七岁是个无法捉摸的年龄,生活对于我们有太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的世界观是那样的与众不同,青春之所以无价并不是因为它是我们最美的时刻,也不是最浪漫的时刻,它的特别因为我们用另一个眼神,另一种尺度去看世界,然而我们当中也有所不同,因此同龄人也是孤独的,我们只有叛逆,所以有了叛逆的我们,叛逆的十七岁,叛逆的孤独者。

 

二 : 畀愚:叛逆者(一)

叛逆者

畀愚

中弹之后,林楠笙开始失去知觉。他不知道自己是躺在一口棺材里离开上海的,也不知道那架日本运输机在启德机场一降落,就有一辆救护车载着他呼啸而去。直到醒来,看着站在病床前那名医生头戴的日本军帽,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被捕,就重新闭上眼睛,把那句最想问的话咽回肚子。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林楠笙都趴在手术台上。他从麻药中一次次醒来,又一次次被麻醉过去。日本军方后来找来一名英国医生会诊。看完X光片,英国医生俯视着那个比他矮了大半截的日本军医,用英语傲慢而自信地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上帝,谁也没有能力取出这颗子弹。说完,傲慢的英国医生脱下白大褂,仰起他苍白的脸,走到手术室门口推开门,对守在外面的卫兵仍旧用英语说,送我回集中营吧。

林楠笙是在完全清醒后才知道,那颗射人他脊椎的子弹同时伤及了他的中枢神经。

它会让人慢慢地失去知觉,如果到那时还活着,你将成为1个永远感觉不到疼痛的人。日本[www.61k.com)军医铃木正男用生硬的英语说完这话,就垂下他那颗硕大的头颅,笔直地站在林楠笙的病床前,如同致哀。

林楠笙始终一言不发,他每天像个哑巴趴在病床上,即便在伤口疼到钻心时,也只是咬紧了牙齿,默默地观察着那些进出他病房的医生与护士。然而,医生与护士的脸上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他们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尽职与专业,对他的照料更是无微不至,让他只能把所有的疑问都深埋进心底。

这天,左秋明提着—个皮箱进入特护病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就像一位远道而来的旅客。林楠笙仍然一言不发,看着他打开皮箱,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挂进壁橱,把一些书放在床头柜。然后在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后,才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开口问:这是哪里?

香港。左秋明说完,马上微笑着补充:日本人的皇家陆军医院。

林楠绎愣了愣,就再也不说话了,扭头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

左秋明是林楠笙特训班时的同学,毕业后就去了广州,从一名普通的情报分析员一路升迁,现在是总部派驻香港区的对外联络官。他在短暂地吐出一口气后,把嘴巴凑到林楠笙耳边说,记住,现在你叫庞家骏。说完,他掏出1个信封塞到林楠笙的枕头底下,接着义说,你的爸爸是南京的中央委员庞然。

林楠笙不说话,一直到左秋明起身告辞,也没再动一下嘴巴,林楠笮只是用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

左秋明塞在枕头底下的信封里装着一本绿色的证件,上面烫着两行金字: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

这是汪精卫的情报机关。林楠笮在上海时曾经去过,在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门口的暗堡里架着两挺机枪,每个进去的人都必须站在枪口下接受搜查。那时候,他刚由重庆的总部调派上海站,主要工作是收集情报与策反汪伪政府人员。他以路透社记者的身份采访丁默邙,就是总部决定策反这名著名叛徒前的一次投石问路。

握别的时候,他微笑着说,丁先生,我们都不希望再发生西伯利亚皮草行的事件。

一年前,丁默邙在西伯利亚皮革行门外的大街上险遭中统特工枪杀。而此刻,他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平静地看着林楠笙,淡淡地问:你的老板姓陈?

林楠笙仍然微笑着说,姓陈姓戴又有什么关系呢?

丁默邙点了点头,抽回手掌说,那你替我问候你老板吧。

林楠笙经历了人行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刻。从七十六号的大门出来,沿着人行道一直走到愚园路,他发现汗水早把西服里面的衬衫浸透。

当天晚上,在东亚饭店的一间套房里,顾慎言亲手为他倒了一杯白兰地,笑着说,压压惊吧。

顾慎言是林楠笙的长官,也是他在特训班时的教务主任。他把无数的热血青年培养成党国的特工,但自己却始终像个优雅的绅士,喜欢听交响乐,喜欢唱京戏与下围棋,有时还会在房间里用法语吟诵波德莱尔的诗歌。他在仔细听完林楠笙说的每1个字后,把夹在指间的雪茄掐进烟缸,说,找机会你再去一趟,就说我要跟他见面,时间、地点由他来决定。

林楠笙想了想说,今天他没把我扣下,也许就是为了钓你这条大鱼。

那就让他钓吧。顾慎言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汪精卫在南京另立政府不久,他的军政顾问忽然来到上海,在参加完日本驻沪海军司令部的会议后,他还将出席一场为和平建国军筹款举行的答谢舞会。

这是唯一的机会。那天,顾慎言在他办公桌里,拿出一张照片,说,我们等这天已经等了两年。

林楠笙知道,这个人在日本陆军部花名册上登记的名字是上村净,他还有个中文名字叫童自重。在军统的暗杀名单里,排在第二十一位。

这应该是外勤组的工作。林楠笙说完就有点后悔,自从军统上海站长投敌,行动部门几近瘫痪。

他今晚就回南京。顾慎言说,我们没时间去外勤组调人。

问题是我从没杀过人。

但你知道怎么杀人。顾慎言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大街,缓慢而坚定地说,有些事是我们必须要做的。

林楠笙只有半天的时间做准备。他回家在浴缸里放满热水,用了整整2个小时,把自己浸在浴缸里,一直到夜色降临,才起来擦干身体,刮干净脸,换上礼服。他拉下窗帘,打开屋里所有的电灯,站在屋子中央看了一会儿,在转身拉开门的同时,掏出钥匙扔在地板上。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林楠笙赶到红房子西餐厅才发现,前来跟他接头的人是蓝小姐。她是闻名沪上的交际花,许多月历牌上都印有她的芳容,但今晚她是林楠笙的助手,负责把他带进会场、提供武器与掩护撤退。她对林楠笙讲完全盘计划后,一指桌上的牛排说,吃吧。林楠笙顺从地点了点头,拿起刀叉吃到一半时,她忽然说,我最喜欢这里的煎牛排与蘑菇汤。

林楠笙愣了愣,抬头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再也没有胃口吃完盘子里的牛排。

答谢舞会在华懋饭店八楼大厅举行。这是一场汉奸与亲日分子的盛会,楼下的八角厅里站满了验收请柬的便衣。他们彬彬有礼,同时也对每个进入电梯的男女进行仔细搜查。

童自重的到来把舞会推向高潮。他在一片掌声中开始发表演讲,蓝小姐转身去了女宾化妆间,出来就把一支手枪插在林楠笙的后腰,然后用手搭在那里,就像位温顺的恋人,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掌声再次响过后,天花板上的灯光渐渐暗去,音乐像潮水般涌上来。蓝小姐掏出一块手帕,轻柔地擦去林楠笙鬓角的一丝汗迹,在他耳边说,来吧。

说完,她拉着林楠笙步人舞池,2个人再也不说一句话。

按照计划,林楠笙将在与童自重擦身而过时掏枪射击,然后跑上十一楼,在那里的一间客房里度过一夜,第二天离开饭店。可是,还没等他们接近童自重,舞池里的枪声已经响起。

1个男人推开他的舞伴,一枪将童自重射倒后,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又朝他身上补了两枪,然后往用人通道的方向跑去。但是,童自重保镖们冲进舞池,子弹在瞬间追上了他。男人一头倒在舞池的边缘。

林楠笙慌忙扔掉手枪,拉着蓝小姐混入人群,却没有跟着他们往下跑,而是上到十一楼,一直到进了那间客房,还紧紧地拉着蓝小姐的手。

蓝小姐慢慢地抽出她的手,拿了件浴袍去了卫生间,出来后脸上已无丝毫惊惶之色。

林楠笙说,如果不是那个人,死的一定是我。

不会是你。蓝小姐摇了摇头,爬上床,用被子裹紧自己。

确保林楠笙安全地撤离,必要时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这是蓝小姐今晚任务中的最后一项。

林楠笙是看着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变得暗淡的。这天晚上,华懋饭店里闹腾了一夜,他们蜷缩在一张床上同样彻夜未眠。就像所有经历了生死的人们一样,他们变得亲近。关掉灯后,蓝小姐在黑暗中说她有个不到四岁的儿子,她的丈夫战死在南京的下关。

第二天,林楠笙去复命时,顾慎言的案头放着很多份报纸。他在听林楠笙仔细说完后,揉着太阳穴说,应该是中共。

林楠笙说,为什么不是中统?

顾慎言想了想,拿起一份报纸,仔细盯着上面的照片,说,这不是中统的手法。

一年后,林楠笙基本放弃了对敌的策反工作,而把更多精力转移到情报的收集与分析上。租界里从来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几乎全世界的情报组织都设有办事处,还有无数巡捕房的密探与帮会的耳目,这些人在日本加入轴心国后似乎变得更加忙碌。有的时候,从办公室的窗口望下去,林楠笙甚至觉得每个行色匆匆的人都各怀使命。

现在,林楠笙的对外身份是华兴洋行的业务帮办。这家从事丝绸与茶叶出口的公司,实际上是军统在上海的情报中转站。顾慎言为此租下了湘湖大厦的整个顶层楼面,就在南京路最热闹的地段。这里是上海的商业中心,也是太平洋西岸的情报集散中心。每天,各种各样的信息通过各个渠道雪片一样飞来,经过辨别、分析、归类后,又像雪片一样散出去。林楠笙几乎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哪怕再忙,每个星期他都忘不了要去一家叫雅力士的酒吧,去见1个有着一半俄罗斯血统的男人。

那人是这家酒吧的调酒师,也是中共留守在上海的情报员。林楠笙坐在吧台前,除了喝他调的鸡尾酒,更多是为寻求那些可以交换的情报。顾慎言在授命他这一任务时说过:情报工作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同时也提醒林楠笙—在情报的世界里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不会有永远的朋友。

然而很多时候,林楠笙喝着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混合酒,他发现自己跟眼前的调酒师竟然有了1种默契。那天晚上,调酒师破例请他喝完一杯伏特加后,扭头看着酒吧的1个角落,说,明晚接替我的人会坐在那里,桌上放一杯血腥玛丽。

林楠笙说,那你呢?

我该走了。调酒师说,我在1个地方待得太久了。

第二天晚上,林楠笙再次来到酒吧,发现跟他接头的人竟然是朱怡贞。将近六年不见,她最大的变化是满头的秀发——当初是童花头,现在烫成了大波浪。

那时候,林楠笙还是沪江大学里的英语助教,同时也是朱怡贞的初恋情人。他们的师生恋情瞒过了整座学校的眼睛,却瞒不了朱怡贞的妈妈。她在一天早上闯进校长的办公室,说在教会学校发生这种事是上帝的耻辱。临走前,她给了年轻的校长2个选择:要么把伤风败俗的英文助教除名,要么明天她把报社的记者请来。

离校的前夜,林楠笙在操场后面的小教堂等到天亮。他坐在狭小漆黑的祷告厢里,那是他们无数次幽会过的地方。他们曾在这里拥抱、接吻与做爱,就在上帝的眼皮底下。林楠笙记得她说过:我一天是你的人,一辈子就是你的人。可是,那天晚上朱怡贞没有出现。她被妈妈关在了家里,跪在她爸爸的遗像前一直反省到天亮。

2个人离开酒吧后,朱怡贞站在街上,说,如果你要求换人,我可以向我的上级提出来。

林楠笙淡淡地说,只怕这就是你们上级的意思。

朱怡贞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重庆现在每天都在遭空袭。林楠笙说,我们需要日本空军的一切动向。

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需要什么。朱怡贞说完,伸手招来一辆黄包车。她再也没有看林楠笙一眼,让车夫拉着绕了好几条马路后,才换乘另一辆回到家。纪中原正坐在台灯下刻章,他曾经是朵云轩的篆印师,如今在福佑路的偏僻处开了一家装裱店,挂出来的招牌上同时写着兼刻印章。

这里是他们的家,也是f也f门的情报收发站。

朱恰贞去里屋换上一件毛衣后出来,坐在纪中原的桌边,一直看到他抬起头来,才说,这就是你让我接替调酒师的原因?

纪中原点了点头。

朱怡贞看了眼梳妆台上那个带锁的抽屉,说,你偷看了我的日记。

还有你的相册。纪中原平静地说,你不该保存这些东西。

我留着不是让你偷看的。

我需要了解你。纪中原说,我们是夫妻。

朱怡贞发出一声冷笑,说,难道你想让我去跟1个军统特务旧情复燃?

纪中原的眼光开始变得暗淡,他说,我只知道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

那我呢?

你是个情报员。纪中原说,你要明白,情报高于一切。

朱怡贞沉默了很久后,说,我要求向上级反映现在的情况。

这是你的权利。纪中原说,但在没有得到上级答复前,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过了很久,他一指梳妆台的抽屉,又说,那些日记,还是趁早处理了吧。

林楠笙第二次与朱怡贞见面是在地地斯咖啡馆。

地点是林楠笙挑的,他记得朱怡贞喜欢喝这里的热巧克力。可这一次,她要了杯不加方糖的黑咖啡。

林楠笙笑着说,你的口味变了。

朱恰贞就像没听见。她把一本《良友》画报放在桌上,说,这是日本第三飞行师团在汉口的驻防情况,你们应该用得着。

林楠笙同样也像没听见。他看着朱怡贞无名指上那道戒指留下的印痕,说,干吗要把它摘了?

朱怡贞蜷紧手掌,说,你也应该给我点什么吧?

你们真的是夫妻?林楠笙若无其事地摇着头,说,我不相信你会嫁给1个开装裱店的篆印师。

说着,他见朱怡贞要起身,就一把抓住她那只手。

朱怡贞说,放开。

他是你的上级。林楠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的任务不只是交换情报。

朱怡贞说,请你放手。

林楠笙渐渐松开手,靠回椅子里,认真地说,贞贞,这一行,不是1个女人该干的。

朱怡贞愣了愣,说,是你没资格干这一行,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规矩。

说着,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咖啡馆。

这一回,朱怡贞没有绕道,而是直接回到福佑路上的装裱店。一进里屋,就对纪中原愤愤地说,该死,他跟踪过我,还摸到了你的底。

这是意料之中的。纪中原笑着说,我们不也跟踪与调查过他?

那不一样。朱怡贞说,他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我们也一样可以给他带去危险。纪中原仍然微笑着,笃定地说,他明白这个道理。

你有点过于相信1个国民党的军统特务了。朱怡贞的语气变得冷峻,她说,请你别忘了皖南事变。

纪中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仰面看了朱怡贞好一会儿,忽然说,怡贞,你们曾经是恋人,你们相爱过。

朱怡贞一愣,但马上说,那是过去。

那现在呢?你信任我吗?纪中原说完,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一直看到她一点一点地垂下眼帘,再也不说一句话。

这天清晨,纪中原取出一把湘妃竹的折扇交给朱怡贞,让她送到城外的真如寺,回来时已是下午。朱怡贞提着一盒真如寺的素生煎,在福佑路上走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装裱店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她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里。等到第二声爆炸响起,她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家的方向。

朱怡贞是迎面被人抱住的。那人穿着长衫,头戴礼帽,不由分说把她塞进一辆停在路边的黄包车,朱怡贞这才看清楚帽檐下林楠笙的脸。她说,让我下去。

林楠笙就像没听见。他对车夫说,快走。

你放开我。朱怡贞还是不停地挣扎着,不停地说让她下车,直到林楠笙掏出手枪,顶在她腰间,才一下睁圆了眼睛,瞪着他。他们的呼吸都有点急促,喷在彼此的脸上。

好一会儿,林楠笙收回手枪,在她耳边说,你要镇定。

可是,朱怡贞镇定不下来,眼前老是出现藏在家中的那颗手雷。她记得,那是一颗日军制式的九七式步兵手雷。纪中原在把它放进藏着发报机的那个暗格时曾说过,它的威力足可以把整间屋子炸毁。他还说,这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林楠笙始终紧搂着朱怡贞的肩膀,一直到进了他的公寓,关上门,才松开手。他告诉朱恰贞,这一天出事的不光是福佑路的装裱店,还有八仙桥的米行、十六铺的茶馆、小东门的当铺,不是被扔了炸弹,就是有人遭乱枪射杀。这些地方应该都是你们的联络点。最后,林楠笙说,问题出在你们的高层。

朱怡贞呆立了好一会儿后,直视着他说,那你怎么会在那儿?

我收到消息七十六号在福佑路上布控,就赶去通知你。林楠笙说,幸好你没在里面。

朱怡贞再也不说一句话。她在沙发里一直坐到天色黑尽,才忽然站起身往外走。林楠笙一把拉住她,问你去哪儿?朱怡贞不说话。林楠笙用力把她摁进沙发,又说,现在,你哪儿都不能去。朱恰贞咬紧牙齿,拼命想让自己站起来。林楠笙就更加用力地摁住她,说,你这是去送死,他们张着口袋在等你呢。

那就让我去死。朱怡贞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上海的梅雨季节,空气中潮得都能拧出水来,但更难受的是人,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骨头深处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滋长。大病之后的朱怡贞神情憔悴,每天待在林楠笙的公寓里,隔着窗玻璃,她眼中的世界只剩下巨籁达路上那两排法国梧桐。在雨水中,每片叶子都绿得让人揪心。

可是,朱怡贞哪里都去不了。林楠笙的话是对的,只要没把叛徒找出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日本宪兵封锁了离开上海的每条通道,七十六号的特务们日夜守候在租界的水陆码头。他们对每个准备离开的平民严加盘查,几乎每天都有无辜者因此丧命。

但朱怡贞还是想要离开。一天傍晚,她换上来时穿的那件旗袍,从房间里出来对林楠笙说,我不能再待在这里。

你能去哪儿?林楠笙说,一出去你就有可能被捕。

我不怕。朱怡贞说,我受过训练。

一旦被捕,你的忠诚就会受到质疑。

我们的组织不像你们。朱怡贞说,它只会证明我会更忠诚。

那你也用不着去自投罗网。林楠笙说,无谓地活着总比无谓地死去要好。

可我不能活在这里。

我们不是敌人。林楠笙看着她,说,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朱怡贞一下就沉默了,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整个晚上都没有出来。

几天后,顾慎言把林楠笙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你收留了1个女人?

林楠笙低下头,说,是。

她是中共的情报人员。

林楠笙还是低着头,说,让她落进日本人手里,对我们没有好处。

但她掌握的情报对我们肯定有用。

她已经是只断线的风筝。林楠笙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我有责任保护她。

你是在自毁前程。

我人这一行,不光是为了前程。

顾慎言一愣,说,对抗敌期间的婚恋,戴先生是有着明确规定的。

林楠笙再次低下头,说,是。

顾慎言说,你可以让她成为我们的同志。

当晚,林楠笙带着朱怡贞离开公寓。路灯下细雨如丝,他们合打着一把伞,就像一对出门散步的年轻夫妻,朱怡贞的身体裹在一件男式风衣里。他们沿着巨籁达路一直走到霞飞路,再从那里叫了辆车来到苏州河边。对岸就是日本人的军营,林楠笙却始终不说一句话,朱怡贞也没开口问过1个字,只是挽着他的胳膊,沿着河堤走了很久,才钻进一辆停在黑暗中的汽车。

护送他们进入日租界的是个留着仁丹胡子的男人,除了回头看一眼外,他跟林楠笙之间自始至终没说过1个字。汽车在哨卡待检时,林楠笙忽然伸手把朱怡贞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拉过她的一只手,轻柔而有力地握着,但朱怡贞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狂跳不已。

她一直到下了车,看着汽车驶离,才站在雨里冷冷地说,原来你们跟日本人勾勾搭搭是真的。

林楠笙笑着说,中国人里有汉奸,日本人也一样。

说着,他撑开伞,2个人在日侨聚集的平安里街上又走了一会儿,林楠笙把她带进一幢小公寓顶层的阁楼。打开门,他把钥匙放进朱怡贞手里,说这里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那你就不该带我来。朱怡贞说。

林楠笙没说话,只是用眼睛平静地看着她,一直看到两人都再也没话可说。

朱怡贞的房东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国寡妇,同时也是日本遗孀。三十年前,为了爱情她的日本情人抛妻弃子、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与她生活在一起。他们靠行医为生。现在,情人早已成了挂在墙头的一幅遗像,但她并不悲伤,每天除了为他点上三支香、泡一壶铁观音外,整个白天都会坐在窗边的绣桌前。

老寡妇把她所有的思念都化成了绢帛上的一针一线,那种姿态总让朱怡贞回想起自己的妈妈。她死于淞沪会战的炮火,与她们家的祖宅一起成为灰烬。她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把女儿嫁入豪门,梦想以此来重振她们日渐衰败的家族。

朱怡贞像是一下迷上这项古老而繁复的手艺,开始每天在老寡妇房里学习刺绣,有时也帮着她缝制和服,到了周末就去街口的报摊,买一份当天的《每日新闻》。那是她跟林楠笙临别前的约定——只要他还安然地活着,每个周末都会在《每日新闻》中缝登一则相同的寻人启事。

除此之外,朱怡贞几乎足不出户。时间让她的皮肤日渐苍白,眼神却变得越发安宁。可是,这样的日子到了秋天就一下子结束。在1个天高云淡的午后,朱怡贞站在报摊前,在《每日新闻》上看到那则熟悉的启事的同时,她还看到了另外一则。

那是一句只有她才能读懂的暗语,是组织对她的召唤。

约见朱怡贞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虹口公园的一条长凳上,他说,我姓潘,你可以叫我老潘。

朱怡贞想起了第一次跟纪中原见面。他说我姓纪,你可以叫我老纪。朱怡贞点’r点头,问他老纪的尸骨埋在哪里了?

老潘愣了愣,说,革命者马革裹尸,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朱怡贞低下头去,开始诉说这几个月里的经历。老潘却一摆手,制止了她。朱怡贞说,我有必要向组织上交代清楚。

你从没离开过组织的视线。老潘说,我在这里见你,就充分体现了组织对你的信任。

那你们早该联络我。

我们得先找出叛徒。老潘说,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他是谁?

老潘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交代给朱怡贞的任务是恢复与军统的情报交换机制。最后,他说,林楠笙这个人值得我们去争取。

朱怡贞不说话,远远地看着草坪对面那几个身穿和服的日本男女。

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提出来。

朱怡贞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要把目光放远。老潘说,日本鬼子迟早会滚出中国去的。

朱怡贞忽然回过头来,看着他,说,你不怕我被他策反过去吗?

老潘笑了,说,组织上相信你。

朱怡贞回到老寡妇的房间,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整个下午,她都坐在那张绣桌前穿针引线,一直到傍晚才起身回到她的阁楼,拉起窗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出神地看着黑糊糊的屋脊。

三天后,她跟林楠笙在地地斯咖啡馆见面时,林楠笙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说,我们还是回到了老地方。

朱怡贞用勺子在咖啡杯里搅了很久,才说,你瘦了。

林楠笙说,我们开始吧。

朱怡贞点了点头,却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她在用力喝下1大口咖啡后,一下用手捂住嘴巴,看着窗外。

临别的时候,朱怡贞从包里掏出那把钥匙,放在桌上,她没有再看林楠笙一眼,起身就往外走,但到门口却一下站住,就像听到有人叫她那样,回过头来。

林楠笙不紧不缓地走上前,拉过她的手,将那把钥匙放进去,说,还是留着它吧,那个地方是灯下黑。朱怡贞看了他一眼,还是推门想走。林楠笙仍然拉着她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就笑了笑,说,再见。

现在,朱怡贞每天早出晚归,每个星期跟林楠笙见一次面,除了交换情报,他们几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朱怡贞变得异常忙碌,她再没时间去老寡妇房间学习刺绣,就自己从旧货行里买了张绣桌,放在阁楼上,一到夜深人静就埋头坐在那里,凝神屏气,穿针引线。朱怡贞绣得那样的专注与忘我,好像这世上除了绣桌上紧绷这块绢帛,再没有让她倾心的东西。可是,有一天晚上她却像疯了一样,绣着绣着,忽然拿过一把剪刀,几下就把那幅即将完工的“蝶恋花”铰成了碎片。

朱怡贞一头趴在绣桌上,等她再抬起头来时,灯光下,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她没有哭出一丝声息。朱怡贞起身,洗了把冷水脸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拿过扫帚仔细把地打扫干净,重新在绣桌上绷上一块绢帛,找出绣样铺在上面,俯身开始一点一点地勾图。

朱怡贞绣的还是那幅“蝶恋花”。

汪精卫政府在《中华日报》上公布《渝方蓝衣社上海区组织以及其名单》的当天,顾慎言下令烧毁整个华兴洋行,却没想到酿成了一场灾难。大火从湘湖大厦的顶层向下延伸,很快吞噬了整幢大楼。在一片救火车的警报声中,他长久地站在新世界大饭店一扇临街的窗前,远处大楼上的火焰在他眼睛里不停地跃动。

顾慎言缓慢地回过头来,对垂立在身后的下属们说,你们要记住今天。

这天是一九四一年的十一月二十八日。军统在上海地区的10个部门、8个行动队、5个情报组全部暴露。顾慎言在接到撤回重庆的命令后,却选择留下来。他对林楠笙说,放弃上海,我们就等于瞎了一只眼睛。

林楠笙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留在上海,我们就违背了戴先生的命令。

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顾慎言看着他,在长叹了一声后,接着说,任何组织一旦把忠于个人或某个集团作为精神支柱,今天的悲剧就在所难免。林楠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顾慎言戴上了一直捏在手里的礼帽。他要分别去杭州与南京重新招募人手。他最后对林楠笙说,你的任务就是等我回来。

当天晚上,林楠笙闯进朱怡贞住的阁楼时,身上穿着和平建国军的制服,一条胳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就像个从陆军医院里溜出来寻欢的年轻军官。你没把我的衣服都扔掉吧?林楠笙笑着对朱怡贞说,我要在这里住几天。

朱恰贞笑不出。整个傍晚她都坐在绣桌前看那张《中华日报》,而现在,她把目光停在林楠笙那条吊着的胳膊上。

没事。林楠笙继续微笑着,随手扯下绷带,同时环顾着四壁,说,这里比当初更像个家了。

朱怡贞还是不说话。她取出一套原先留在柜子里的睡衣放在床上后,转身坐到绣桌前,哈了哈冷得有点僵硬的手,拿起针线开始往那块绢帛上刺绣。

这是个奇特的夜晚,窗外不时有警笛声远远地传来,屋里却静得只有针线穿过绢帛的声音。

林楠笙在床上躺了会儿,就掀开被子,赤着脚站到地板上。朱怡贞总算第一次开口了,眼睛看着那只绣到一半的蝴蝶,说,你应该撤离,而不是来这里。

总有人得留下来。林楠笙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把两只手搭在她肩上,像个按摩师那样揉捏—会儿,他说,你不能坐着到天亮。

朱怡贞轻轻地挣脱他的双手,说,一晚上没事的,明天我就去买床被褥。

林楠笙无声地退回床上,说,是我不该来。

朱恰贞笑了笑,说,好好睡觉吧。

几天后,日本军队接管整个租界,飞机1大早就在低空盘旋,无数的传单像雪片一样撒落,而日租界的大街上却显得异常的冷清与洁净,只有那些裹着绑腿的中国警察在寒风中踱步。快到中午之际,朱怡贞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又回来。

日本向英美宣战了。一进门,她有点喘息地说,早上他们击沉了停在黄浦江里的派德列尔号炮舰。

说完,她脱掉洋装,换了旗袍,对着镜子飞快地盘起头发。

林楠笙靠在窗边,静静看着她,说,今天你出得了上海吗?

朱怡贞愣了愣,说出不去也得去。说着,她转身拧了把毛巾,把脸上的妆容擦干净后,又说,抽屉里还有半个面包。

林楠笙在她拉开房门时,拦住她,说,我替你去吧。

朱恰贞一笑,说,这是不可能的。

那让我陪你去。

这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有通道出城呢?

朱怡贞没再说话,她抬眼认真地看着林楠笙。可是,他们走在街上的样子根本不像急着要出城,更像是一名年轻的军官陪着他的情人在漫步。走到1个电话亭时,林楠笙进去打了个电话,出来继续搂着朱怡贞的腰,去了街边的一家清酒屋。

大街上不时有载满日本士兵的军车驶过,他们通过苏州河进入上海的腹地。

朱怡贞看着桌上的杯盘,说,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林楠笙不说话。他一口一口地喝酒,一口一口地吃菜,一直等到有辆黑色尼桑轿车在门外停下,才放下筷子起身说,我们走吧。

朱怡贞记得这辆车,也记得坐在驾驶室里那个留着仁丹胡子的日本男人。但是这一次,仁丹胡子在他们钻进车厢后,并没有马上发动汽车,而是用流利的中文对林楠笙说,我们结束了,你说过我们不再见面。

你就不能帮朋友1个忙吗?林楠笙笑着说。

我们不是朋友。仁丹胡子看着车窗外一辆驶过的军车,说.我现在即可杀了你们2个。

你还是把它当成一次额外的交易吧。林楠笙仍然微笑着,掏出一把小钥匙,从后面塞进他西装的口袋,说,中储银行里有个保险柜,送我们出城,里面的东西就是你的。

仁丹胡子没有动,他插在西装内袋里的右手始终握着一把手枪。

林楠笙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微笑着,说,小林君,杀人是需要勇气的。

小林大介透过后视镜,盯着林楠笙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林桑,你穿这身军装,一旦被捕是会被枪毙的。

林楠笙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他闭上眼睛,靠在座位里,淡淡地说,开车吧。

小林大介是日本驻沪领事馆的二等秘书,自从第一次跟林楠笙交易情报,他就知道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祖国,就像他失去生命的妻儿那样。小林大介的妻儿死于一场车祸,肇事者是名醉酒的海军陆战队少尉。几周后,就在那名少尉被当庭释放的晚上,他用手枪抵在自己的颚下,却始终没有扣动扳机。

黑色的尼桑轿车在通过最后一道关卡很远后,停在一条偏僻的小路边。林楠笙并没有开口,他在目送朱怡贞下车后,掏出手枪,顶在小林大介的后脖颈上。

你知道我不怕死。小林大介双手放到方向盘上,平静地说,生命对我早就没有意义。

林楠笙叹了口气,说,下车吧。

小林大介顺从地下车,走到后备箱跟前,自觉地把它打开,然后转身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眼睛看着林楠笙,把身上所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丢在脚下,连同那把小钥匙。小林大介抬头,最后看了眼阴沉的天空,爬进后备箱,就像睡觉那样闭上眼睛。他在枪声响起的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与年幼的儿子。

朱怡贞跑回车边时,林楠笙正蹲在地上,把小林大介的钱包、证件、手枪、手表、戒指还有那把小钥匙一样一样捡起来,放进口袋,

你还回来干什么?林楠笙抬头看着她说,如果死的是我,你就走不了了。

他要杀我们,用不着等到出城。

他迟早会下手的。说着,林楠笙起身,把那个小钥匙放进朱怡贞手里,说,收好它,这是你抽屉上的。

朱怡贞马上就明白,银行里根本没有那个保险柜,他现在只是个穷途末路的情报员。迟疑了一下后,朱怡贞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坐进去,看着林楠笙那张越发变得苍白的脸,说,你没必要这么帮我。

不是帮你。林楠笙扭头看着光秃秃的田野,说,我是为我自己。

入夜时分,他们在两条岔路口的破庙前分手。朱怡贞去找她的组织传递情报,林楠笙开车来到太浦河边的堤坝上,夜空中忽然下起了零星的小雪。他打开后备箱,把尸体仔细翻了一遍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小林大介那些钱包、证件、手枪、手表、戒指,一样一样扔进河里。最后,他松开汽车的挡位,用力把它推进河里。

林楠笙又累又饿,回到破庙已是深夜,可朱怡贞并没有等在里面。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沿着小路远远走来,手里挎着1个包袱,身上的大衣与旗袍也换成了短袄。

朱恰贞把包袱递给林楠笙,里面是两块年糕与一套男人的棉袄。她说,吃了就换上吧,你这一身太招眼了。

当晚,他们在返回上海的途中住进一家客栈,如同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在房间里默默地洗漱,默默地上床。六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并排躺在1个被窝里,彼此都小心翼翼的,就连后来做爱时也是这样。他们都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事后,林楠笙在她耳边说,告诉我,这六年你是怎么过的?

朱怡贞没有开口。她在黑暗中用力咬紧了自己的牙齿,直到林楠笙用舌头撬开它们,才把一口长长的气吐进他嘴里。

第二天黎明之际,朱怡贞忽然说,我有丈夫。

林楠笙一下睁大眼睛,但很快在她眼里找到了答案,说,可他已经死了。

日本人在市区的很多街道拉起了铁丝网,并且划出管制区。白天,他们对每个觉得可疑的行人进行盘查,到了晚上就施行宵禁,这反倒使日侨的聚集区呈现出异样的繁华。许多酒家、歌厅、妓院与赌档一到夜里就门庭若市,好像每个人都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那样,到处都充斥着及时行乐者们的喧嚣。

林楠笙却显得格外沉静。每天只要朱怡贞不出任务,他们就会一整天都待在小阁楼里,1个刺绣,1个看书,但更多时候是在床上。

可是,这样的日子随着顾慎言返回上海很快结束。他在一家意大利人开的妓院里约见林楠笙,一见面,就指着房间里嵌满四壁的镜子,随口问他见识过这些玩意吗?林楠笙摇了摇头。顾慎言笑着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在法国留学时就去过巴黎的妓院,还爱上了那里的一位金发女郎。那里才是真正活色生香的地方。顾慎言说着,就像在追忆他逝去的青春岁月,眼中闪烁着1种从未有过的光芒。他在沙发里坐下后,长久地注视着杯中那些金黄的液体,感慨称地又说,爱情就像一杯美酒,它能让人沉醉,也能给人勇气,让你不顾一切。顾慎言的目光透过酒杯,慢慢移到林楠笙脸上,说,但你也要知道,最美的酒也只能给人片刻的欢愉。

林楠笙心里动了动,垂首说,是。

顾慎言在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后,开始下达任务,说他招募的特工正在陆续赶往上海。他要求林楠笙尽快制定出一套全新的联络方式,以防情报员在被捕后牵扯出整个组织。

要吸取失败的教训。顾慎言说,我建议你可以参照一下中共的组织结构。

林楠笙一愣,说,为什么要参照他们?

顾慎言说,中共情报网的体制未必是最科学的,但实践证明,在现在这种形势下肯定最管用的。

林楠笙说,是。

顾慎言摆了下手,示意他坐下后,重新在自己的杯中倒上酒,开始说起了他将在上海重新铺开的情报网络。

林楠笙赶紧打断他的话,说,先生,你不该把这些告诉1个下属。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你?顾慎言微笑着说,信任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奇怪的东西。他扭头看着林楠笙,又说,你值得我信任吗?

林楠笙一下站起身,在他面前站得笔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顾慎言仍然微笑着,说,非常时期,我一样得以防不测。

林楠笙说,不会有这一天的。

顾慎言的脸色变得严峻,说,我已经请示总部,如果有这一天,将由你接替我的工作。

离开妓院的一路上,林楠笙心潮起伏,同时也越发觉得后怕。他把许多事情反复想过之后回到家里,朱怡贞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坐在灯下静静地等着。

饭吃到一半之际,林楠笙忽然说,你得尽快离开这里。

朱怡贞愣了愣,继续埋头吃着碗里的饭。

林楠笙又说,这里已经暴露。

朱怡贞这才放下碗,起身关掉电灯后,站到窗前往下看了很久,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她重新打开灯,坐下把碗里的饭吃完,把桌子收拾干净后,坐到那张绣桌前,大半个晚上都在绢帛上刺绣。

朱怡贞一直到上了床才开口说话。她在黑暗中看着枕边的男人,喃喃地说,我们是到了该结束之际了。

林楠笙又像回到了从前,每个星期都跟朱怡贞见面,有时是一次,有时是两次,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傍晚,但每次见面都不是为了交换情报。他们跟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除了一起吃饭、看电影、泡咖啡馆外,也会在旅馆的房间里做爱。只是,他们的每一次约会都格外的小心,像是在接头,又像是偷情,彼此间充满着1种危险的快感。

春节过后的一天,顾慎言忽然把林楠笙找去,说他要跟中共在上海的负责人见面。

林楠笙说,据我所知,中共的江苏省委已经撤离上海。

他们新四军的办事处都还在。顾慎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找到他们,要快。

林楠笙连夜闯进朱怡贞的新居。第二天下午,他在城隍庙的九曲桥边等待回复,远远看到朱怡贞出现在人流时,也发现了尾随她而来的便衣。按照特工守则,现在林楠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转身离开,但他没有。他毫不犹豫地迎上去,在人群中—把搂住朱怡贞,说,跟我来。

两人挤在人群中,飞快地跑过九曲桥,穿过佛堂与后面的香房,从后院的一扇小门离开城隍庙。路线是林楠笙来前就观察好的,这已成为他的本能。可是,这一次他们碰到的是高手。出了巷子,林楠笙只能拉着朱怡贞狂奔起来。

枪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子弹从后面穿透朱怡贞胸口的同时,也钻进林楠笙的脊背。就像一下被绊倒在地,林楠笙脸贴在石板路面上叫了声:贞贞。

朱怡贞看着他,张了张嘴,血从她的口鼻呛了出来。

当晚,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愚园路一百零一号的花园大门。顾慎言头戴礼帽,身穿貂皮大衣,跟着一名警卫走进一间书房后,在沙发里坐了很久,才看见丁默邙推门进来。

已经调任交通部长的丁默邙显然是从床上起来,身上紧裹着一条丝绵的睡袍。

顾慎言微笑着说,故人相见,你不请我喝一杯?

丁默邙站着没动,冷冷地看着他,说,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全线撤出上海。

你们的情报从来都不准确。顾慎言依旧微笑着,起身去酒柜前挑了瓶白兰地,给自己倒上一杯后,看着酒瓶上的标签,说,三五年的干邑,那一年我们应该都在南昌的剿总行营吧?

有话直说吧,在这里就不必套近乎了。

请你帮我去日本人手里捞—个人。

丁默邙在沙发里坐下,说,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从这间屋子里全身而退。

丁部长若要执意挽留,也该先容我用戴先生架设在你处的电台通报一下重庆吧?

丁默邙的脸色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要知道日本人那边的事都很难办。

我知道你还兼着特工总部的主任。

你要救的是什么人?

1个下属。

为了1个下属,你深更半夜闯进我家里?

此人现在在仁济医院的急救室里。

我可以帮你让他永远闭嘴。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同志的?

丁默邙笑了,说,慎言兄,你本质上还是个共产党人。

这一回,轮到顾慎言的脸色变了。他放下酒杯站起来,抬手看了眼腕表后,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会怎样回报我?

顾慎言想了想,说,我来找你,就是对你的回报。

林楠笙出院那天忽然下起了阵雨,香港的秋季仍像夏天一样阴晴不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海腥味。铃木正男军医打着一把雨伞相送,一路上,2个人谁也不说话。他们在这漫长的8个月里已经成为朋友,时常会在伤残军人活动室里下围棋或者喝茶,有时也用英语谈论文学,但更多时候是相互学习中文与日语。

经过医院的大门外时,林楠笙看了眼穿着橡胶雨衣站得笔直的卫兵,忽然用日语问:你杀过几个中国人?

铃木正男愣了愣,用中文说,我是个医生,我只会救人。

林楠笙接过他提着的那个皮箱,说,那好吧,再见。

铃木正男把握着的伞交到林楠笙的手里,认真地说,庞桑,你能用自己的两条腿走出来,这是个奇迹。

林楠笙笑了笑,转身在铃木正男的注视下上了一辆三轮车,对车夫只说了3个字:众坊街。

那是顾慎言留给他的住所,就在这条街三百七十三号的二楼,窗口正对着1个广场,一到晚上就聚满着杂耍、算卦与做小买卖的人。林楠笙第一次来这里时,刚刚可以从轮椅里站起来独立行走。左秋明开着一辆车把他拉到楼下,指了指上面的窗口,说,我在车里等你。

林楠笙费了很大的劲才爬上二楼,在推开门见到了顾慎言的瞬间,就想到了朱怡贞。考虑了很久后,他还是开口问道:那天跟我接头的人怎么样了?

顾慎言躺在一张藤椅里,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摇着折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该问这个。

林楠笙低下头去,说,我想知道。

顾慎言想了想,说,忘却就是最好的怀念。

长久的沉默之后,林楠笙抬起头来,说,那让我跟你回上海。

顾慎言摇了摇头,离开藤椅走到窗前,撩开窗帘望着楼下的广场,在发出一声苦笑后,忽然说,你会背叛党国吗?林楠笙吓了一跳。顾慎言却不等他回答,就像在对着那块透明的窗玻璃说,1个叛逆者是永远得不到信任的。

几天前,当他接到总部令他回重庆的电报那一刻,在心里对自己说的就是这句话。顾慎言在安排好上海的一切后,决定由香港绕道广西,再经南宁返回重庆,事实并不是为了来看望这个大难不死的学生。他只是要见1个人,下达一道他们彼此都已等候多年的命令。

顾慎言把林楠笙送到门口时,拿起桌上的钥匙交给他说,你就留在香港吧,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说完,他像个老人那样扶着门框,看着林楠笙艰难地下楼后,关上门,躺回那张藤椅里,一直躺到将近中午,才起身打开衣橱,取出1个皮箱,离开这间屋子。

顾慎言来到中环的卜公码头,登上一条渔船,那船就扬帆起航了。

孟安南在船舱里的矮几上摆开酒菜。顾慎言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他那张黑瘦的脸上,直到他在2个杯中斟上酒,才说,有十年了吧?

孟安南点了点头,说,时间都快让我忘了自己是谁。

顾慎言当年收留他时,他还是个不到20岁的小伙子,在驻河内的中国使馆里当实习生。顾慎言在那里当了四年武官,就把他培养成了一名特工,并且给他取名为孟安南。可是,在带他回国的途中,顾慎言却把他留在了香港。现在,孟安南已是《大公报》的时事版编辑,同时也是香港海员工会的理事,而另1个更隐蔽的身份是印度支那共产党员。

这一次,顾慎言交给他的任务是想办法去苏北,进入新四军的核心。他放下酒杯说,现在,你已经具备了条件。

孟安南沉吟片刻,说,延安一直在搞整风运动,这股风早就刮到了苏北。

顾慎言点头,说三九年总部曾派遣过去的大批人员,现在基本已被清除干净,所以这是一次机会。他看着孟安南的眼睛,说,你要知道,你跟那些人都不同,你在这里的十年已经把自己染红,而且,到了苏北你没有上线,也没有下线,你要做的就是一颗闲棋冷子。说着,他解下手腕上一块没有秒针的梅花牌手表,放在桌上,又说,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一块同样没有秒针的手表,那就是我派来找你的人。

既然我是一颗闲棋冷子,就不需要有第3个人知道。

如果我们这次是永别呢?顾慎言说,我不想你成为一只断线的风筝。

孟安南低下头,看着桌上的半杯酒,说,自从父母死后,我就是一只断线的风筝。

九宫航运位于维多利亚港口的一侧,表面看是个日本人开的株式会社,实际上它是军统在香港区的1个隋报接收站。

林楠笙又干回了老本行,每天提着公文包去那里上班与下班,把接收来的情报经过辨别、分析与归类后,用渔船运到公海,再由美国人设在船上的电台发送出去。出于对他身体的考虑,长官派人在办公室放了张皮制的躺椅,但林楠笙从未使用过。每天,他宁可坐在办公桌前,一直坐到麻木的感觉从脊椎扩散遍全身,就像血液在凝固那样。很多时候,他甚至盼着就这么一头倒在桌上,慢慢地死去。

一次,他去医院复诊时问铃木正男:如果1个人完全没了知觉,那跟死人还有什么区别?

铃木正男说,至少你还能用眼睛看,用脑袋去想事。

只要我还活着,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林楠笙忽然笑了起来,那样子就像个喝多的酒鬼。

现在,很多深夜他都会去那些开在皇后大道的酒廊里,混迹于妓女、赌徒与鸦片贩子之间,喝那种用甘蔗私酿的烧酒。然后,醉醺醺地回家,躺在床上感受头痛欲裂的感觉。这是他唯一还能让自己感受到疼痛的方法。

可是有一天晚上,就在回家的途中,林楠笙发现被人跟踪。那人戴着一顶鸭舌帽,不紧不慢地尾随在他身后,好像故意要让他发现那样。

林楠笙的酒一下就醒了,快步进入一条巷子。那人好像也并不着急,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当林楠笙一下从他身后转出来时,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惊诧之色。

大吃一惊的人是林楠笙。就在那人缓缓回过身来,他的眼睛一下直了。

纪中原摘帽子,说,林先生,我们应该不陌生吧。

原来,纪中原并没有死。那天他一发现装裱店被监控,就引爆了第一颗手雷,这是传递暴露信号最彻底的方法。在七十六号特务冲进来时,他又引爆了第二颗,然后趁乱从炸开的墙洞里逃离。

在把林楠笙请进停在街边的一辆汽车后,他说,我没想活着跑出来。

林楠笙淡淡地说,死是需要勇气的。

我死是因为工作需要,现在活过来,同样是工作的需要。

林楠笙冷笑一声,说,你诈死,只是想让她有足够的空间来拉拢我。

但她并没有完整地执行我的命令。纪中原的声音一下变得干涩,扭头看着车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说,我跟她结婚两年,她从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那你就不该娶她。

是你们不该有过去。纪中原回过头,他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我们都是干这行的,你比我更清楚,我们连生命都不属于自己。

沉默了很久后,林楠笙抬起头来,用平缓的声音说,你们把她葬在哪里?

纪中原说,根据我们的情报,那天晚上仁济医院里运出了两口棺材。

什么意思?林楠笙一下睁大眼睛,瞪着他,说,你想暗示我什么?

我只是向你转达我们的一份情报。

林楠笙说,你费那么大劲,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纪中原摇了摇头,说,我们需知道日军在广州湾与雷州半岛的动向……这些你能办到。

没有上峰的指令,我不会给你任何情报。

侵略者不会等你上峰的指令。

我是个军人。林楠笙说着。伸手推开车门,想了想,又说,我只服从上峰的命令。

纪中原一把拉住他,用1种逼人的眼神直视着他,说,你的情报能救很多人的命。

三 : 一位逆行者的独白

一位逆行者的独白

沐子

一边是危险,一边是平安。一路是群众,一路是消防,二者相向而行,逆向而动,把平安留给别人,自己奔赴险境,无论是酷帅还是悲壮,都来不及思考和品味,逆行,这只是我们消防人每天重复的工作轨迹。

熊熊燃烧的烈火,嗞嗞泄漏的毒气,滚滚流动的热烟,是前进还是撤退?被困火海,伤藏废墟,命悬绝崖,是义无反顾还是退缩观望?对于我们,挺身而出是唯一答案。

我们也是血肉之驱,也吃五谷杂粮,也有父母老小,并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金钢不坏之体,是什么让我们临险不惧,勇往直前?是历史的使命,是部队荣光,是职业责任,是群众期待!那怕也曾心生一丝丝恐惧,一缕缕胆怯,一丁点畏难,只要警铃骤响、口哨长鸣、一声令下,那一丝丝、一缕缕、一丁点就被清涤无存,热情被点燃,热血被煮沸,青春被激荡,我们就激情澎湃,豪情万丈,临危不惧,冲锋在前!

谁有近100度高温工作的经历,谁有酷暑穿羽绒服劳作的体验,谁会稍有不慎就烟热中毒窒息仍摸索前行,谁会在随时再次坍塌垮的砖砾寻找细微的声息,这些看似有违常识的举止和行动,却是我们消防人每次战斗的工作片段。无论职务,无论岗位,无论年龄,灾难来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消防员。(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面对危及重重的灾情,处置瞬息万变的险情,是分析、判断、决策和心理、统筹、经验等多种因素的综合运用。每一类事故,每一类场所,每一种物质,我们都开展过预定的演习;每一次战斗,每一次救援,每一次救助,我们都会及时每战一评。不深入其中,不参与其中,随心所欲甚至恶意的品头论足,频放冷箭,却让我们有一种心凉、心痛、心悸的感觉,又怎能让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英烈安息?我们勇往直前,不是为了感动,也不是为了同情,只是为了救人民生命财产于危难。

作为消防人的一员,真正期盼全社会聚焦公共消防安全,维护消防法律的尊严,摒弃政绩思维,不做表面文章,把安全规定作为决策红线,把操作规程作为行为准则,把安全教育作为基本需求,健全一个科学合理高效的监管体系和机制,让安全违法没有生存土壤,让安全隐患没有存在空间,让老百姓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安全保障,也让一些因灾失去生命的悲惨和救灾失去生命的悲壮与我们渐行渐远,进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四 : 叛逆的行者

我是一个叛逆的行者,

厌倦了繁华的都市,

那灯红酒绿,那纷纷扰扰,和那弥漫尘埃的空气笼罩下的断壁残垣,

于是,毅然穿梭于莽莽苍苍的丛林,

听鸟儿的清唱,任虫儿欢快的合奏,

清闲的捧起花朵柔软的脸庞,细细的闻着那久别的芬芳,如痴如醉,(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夜里,静躺在茂密的草丛,数着星星和那飞舞的萤火,

洁白的衣裳早已枯黄了容颜,山野的清翠能否漂白满是尘埃的皱纹?

终于,发现自己的到来,

惊走了原本枝上缠绵的飞鸟,冷风习习,落红一地,不见了热闹欢欣。

再仰望星空,孤寂的三三两两,怎能不痛心?

啊,原来都市的气息一直隐藏在身上,污染了郊外清新的空气,

不曾摆脱俗世的习以为常,一言一行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孤独的徘徊,深思着忧伤,一直不曾明白人生的归宿,何去何从?

追思着孔孟容纳天下的胸怀,东坡赤壁游玩作词写赋的欢笑,苏武牧羊不屈的脊梁……

啊,曾经的点点滴滴,在岁月的洗刷下越发模糊,

那意气风发的少年脸庞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

习惯了忧伤,为那一个飘渺的梦境,

烟雨蒙蒙的江南,只有轻快的琴音飘扬,无忧无虑的少年吟唱着歌谣步向那莲花池旁,

谁笑的那么的灿烂,谁携来了江南的特产?

只是,一直不曾恰逢那期盼了千千万万个日夜的偶遇,谁愿握紧我长满荆棘的双手,

我愿为你唱响生生世世的流连,我愿奏起笛声,让欢笑弥漫江南。

从执着里超脱,回到都市的繁华,

心里满是叛逆,载满山野的旷达,

我痴痴的守候,为灯红酒绿添上颜色,为纷纷扰扰带来寂静,

断壁残垣等着重建,污浊的空气需要清洗,

收起忧伤的泪花,做一个逍遥郎,

相信梦想尽在眼前,相信生活各加灿烂。

五 : 两个叛逆者

《红楼梦》是中国的四大名著之一,是曹雪芹在他凄凉困苦的晚年时所作,书中所描写的不是“洞房花烛、金榜题名”的爱情故事:而是写封建贵族青年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之间的恋爱和婚姻悲剧。书中的主人翁贾宝玉、林黛玉都是那时的叛逆者,因为有着共同的价值观,思想上有共鸣,在他们之间产生了爱情。在那个封建时代,夹缝中成长的爱情,是值得人们赞赏的,争取和坚持这样的爱情需要很大的勇气,无论怎么由于时代背景、封建制度等种种因素,最后结局注定是悲剧的。读了这本书,这两个人的叛逆精神,以及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悲剧,给我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

贾宝玉是贾府的继承人,也是封建贵族家庭的叛逆者,是作者所大力肯定的一个人物,他的叛逆性格是多方面的。贾宝玉是贾政和王夫人之子,他生得奇异,一落胞胎,嘴里便衔了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所以起名宝玉。作者在这里的描写带有点传奇神秘的色彩,引人进一步深读,探究宝玉嘴中为何含玉,玉有什么深层次的意义。他生长在“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的荣国府中,自幼性格异常,其淘气憨玩出众。平时只爱在丫头群里闹,常找借口不去上学,而躲在大观园这个“女儿国”里,与姐妹们嬉戏玩耍。他一反男尊女卑的道德观,对大观园的女孩温文尔雅,体贴尊敬。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浊臭逼人!”

贾政期望他求取功名,光耀门庭,然而他却厌恶走仕宦之途,他厌恶八股文章,视热衷功名者为“禄蠢“,充满了叛逆精神。因他不读经书,不思进取,多次被贾政痛打。但是他天性聪敏,三四岁时,元春口传教授他几本书,识了数千字且素喜好些杂书,善于吟诗作赋。他认为古人中有杜撰的,也有失误的,故行文做赋不可去拘束。否则易呆板无趣。每见一题,不拘难易,毫不费力,信者伶口俐舌,长篇大论,敷演出一番话来,虽无稽考,却都说得四座春风。

宝玉一方面懒与为官做宦的人来往,另一方面却和地位低下的丫鬟仆役十分亲密随和。他不摆主子的架子,不爱与人计较,还常把丫鬟们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护着她们。大观园的女儿们的悲惨命运,使宝玉受到强烈的震撼,使他深深地感悟到人生无常,如梦一场。在这样的一个环境影响下发展他的叛逆性格。薛宝钗和袭人始终极力劝导宝玉走仕途经济的道路,对此他很反感,斥为“混账话”。

而林黛玉从不劝他靠科举“立身扬名”,被宝玉视为从不讲“混账话”的知己。他和黛玉的爱情是他一步步走向叛逆的主要原因。他们在相互了解和思想一致的基础上产生了爱情。这种爱情和历来作品中所描述的“才子佳人”式的爱情有着本质的区别。向来戏曲小说中所描写的才子佳人,在受到封建势力的压迫时,从他们本身的幸福出发,有时虽然也表现了反封建的思想倾向,但由于他们的人生道路和封建统治阶级有其根本一致之处,最后往往以夫荣妻贵的团圆结束。而宝玉、黛玉的爱情是建立在共同反对封建主义人生道路的基础上,带有更鲜明的叛逆性质。因此这种爱情愈发展,就和封建势力的矛盾愈尖锐。

林黛玉是书中的另一个叛逆者。她是贾母的外孙女,林如海和贾敏之女。林如海只有黛玉一女,被视为掌上明珠,权当儿子抚养,请被革职的贾雨村为塾师,教授文化,使她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由于受父母的宠爱,比较任性。黛玉年级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貌虽瘦,却有一段“自然风流态度”。其母死后,外祖母念及她年幼,无人依傍,派派人接来贾府,放在自己身边。黛玉入大观园住潇湘馆,众人称她为“林姑娘”、“林妹妹”、颦儿“,诗坛别号”潇湘妃子“。黛玉才学非常高,在大观园里写下了绮丽动人的诗词,获得众人的惊羡和好评。(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黛玉的性格孤傲率真,目无下尘。她执着于感情与理想的追求,不善于掩饰自己的言行,对自己看不惯的事物常常冷嘲热讽,以致被周围人认为“尖酸刻薄”、“小心眼”,不被世俗所容。在礼教森严、人际关系复杂的贾府中,她深感寄人篱下的屈辱地位与无父无母的孤单无助,时时自矜自重,小心戒备。

黛玉被宝玉视为从不讲“混账话”的知己,她鄙视封建文人的庸俗,诅咒八股功名的虚伪。两人都厌恶仕途经济,在思想性格上都有叛逆精神。他们二人由两小无猜发展为真正的爱情,然而这爱情给她带来的不是幸福和快乐,而是更多痛苦和眼泪。黛玉追求执着专一的爱情,宝钗的介入和“金玉良缘”之说使她疑虑、忧郁。尽管她在内心深处深爱宝玉,却不敢明确表达自己的恋情。

当宝玉和黛玉的爱情达到顶峰的时候,也是和封建制度的矛盾越来越大的时候,两个人的痛苦也是越来越深。他们之间的爱是至死不渝、忠贞不移的,但是始终敌不过封建势力的迫害,让人揪心痛苦。他们爱得没有错,就是错在在错的时间相爱。在这么等级森严、封建礼教森严的环境下,双方都不敢明明白白的说出爱,压抑着相互的猜疑,叛逆的性格之下,依然是对制度的无可奈何。由于出身在封建家庭,必然或多或少的会受到封建之气的影响,他们的叛逆性质并不是彻彻底底的。他们的爱情故事让人感动同时惋惜,以悲剧结尾,这是他们的悲剧,也可以说是整个时代得悲剧。

这两个叛逆者的爱情纠葛不是两个人之间的纠葛,而是整个封建大家庭的纠葛,他们的婚姻已经不单是男女双方自己的事,而是直接关系到家族和阶级的命运。他们的爱情太累赘了,这也是造成他们悲剧的因素之一。他们联系着整个封建大家庭,是封建叛逆者的先进代表。他们与封建家长为代表的封建势力的冲突,实质上反映了当时社会上所存在的处于萌芽状态的民主思想和传统的封建思想与封建主义的人生道路之间的矛盾。贵族叛逆者反对科举功名,反对礼教纲常,反对统治阶级给他们所规定的生活道路,要求婚姻自由,男女平等,尊重个性;而封建家长们凭借自己的阶级利益出发,竭力想巩固封建统治,他们凭借自己的权利,不惜对叛逆者采取无情的压制。斗争的结果,形成了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悲剧,但封建势力却没有得到胜利,在另一个意义上说也是失败了。

《红楼梦》中通过他们的爱情悲剧的展开,揭露了封建大家族的腐朽和罪恶,这在封建社会的末期有其典型意义,它们是整个即将没落的封建统治阶级的真实写照,让人惋惜与感伤。他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不了他们所处的社会环境,尽管如此,这两个叛逆者的形象的出现,也算是黑夜之中的闪亮之星、星星之火,给腐朽的社会以回应。读完这小说就一直在想,要是在现代,这样的爱情将会是多么的美好, 让人羡慕不已,他们也会得到应有的幸福。但是完美的事物总会让人容易忘却,有点小遗憾、小缺陷也是件美好的事。他们留下遗憾,也留下了悲痛的美好。

他们这种叛逆精神值得敬佩,做出这样的行为在当时那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和承受巨大的压力的。宝玉在这个封建贵族家庭里,被家长们看成是“不肖的孽障”、“混世魔王”,黛玉则被看成是“尖酸刻薄”、“小心眼”。在我看来,他们完完全全可以安分守己的过着公子哥和大家闺秀应有的贵族生活,大可不必受到世人的世俗眼光,受人冷待,去享受自己的应有的本来的贵人生活,虽然这样的生活不是永久的,但是他们也不要去费那么大的劲去折腾这么多的事,安分守己也许他们会活得轻松自在。但是他们偏不服从这样的安排,自由的追求自己的理想,抵触旧的制度。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他们骨子里就透着这种挑战的精神。可以说他们成为叛逆者,有一定的必然性。而在当今这个充满挑战与机遇的社会,正是需要这样的人。经典著作中的经典人物形象,他们所带来的哲学意义是值得我们永远探究学习的,叛逆者的形象在我们心中永不磨灭。

本文标题:一个医学叛逆者的自白-叛逆的孤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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