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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间谍续集全文阅读-谍梦惊魂全文阅读 作者:丹柯

发布时间:2017-11-11 所属栏目:建国初期扫盲运动纪实

一 : 谍梦惊魂全文阅读 作者:丹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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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的宿世情仇:谍梦惊魂 作者:丹柯


我的墓碑注定无名
今年,我37岁。早过而立之年,快近不惑。
由于职业的关系,我一直活得很累。在07年,更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突变。我前段时间一直不住地问自己:我这样活着有意义吗?如果我到目前为止的整个生活都是错误的,那该怎么办?我似乎意识到,自己以前那些难以察觉的念头,尽管出现之后就被我立刻打消,但或许它才是切实的,而其他的一切则都是虚假的。我的职业义务、我的生活以及家庭等等,也许完全都是虚无的。我一直在说服自己,为所有的一切竭力辩解着,然而,现在我发现,我的那些辩解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其实没有什么是值得辩解的。
我有一段时间很压抑,几乎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时我想起了我的导师史莱夫.科本,想到了他教我的逻辑三段论:
(1)逻辑三段论
大前提:###柯是一个人,
小前提:所有的人脸上都有毛,
结论:###柯脸上有毛。
(2)不合逻辑三段论
大前提:###柯脸上有毛,
小前提:所有的人脸上都有毛,
结论:###柯是一个人。
在运用这个逻辑时,需要注意大前提和小前提的一致。在(2)里,###柯可以是个猴子或狐狸。
(3)逻辑三段论
大前提: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
小前提;我的各种情绪都来源于我的思想,
结论: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导师就是用这样的逻辑推理来帮助我摆脱我认为无法主宰自己情绪的观点。我想若不是我一直记着他的教导,可能我早已经躺在坟墓里了。“你的思想属于你自己,完全由你决定是否加以保留、改变、审视或交流,除了你自己,谁都无法钻入你的大脑,也不能像你那样体验你的思想。”当我的弟弟,将读脑机器“弗莱迪”套在我的头上时,我担心了,担心他从我这儿“偷走”什么。因为有些,不仅仅是我的,更是我深切爱着的这个国家的。为了它们,我另可舍弃自己的生命。可当我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再一次面对他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他从我这儿盗走的“思想”对他产生了“作用”,尽管在旁人眼里看来,那是极微小的。但还是让我震惊了,也让我更确信了导师的话。
我现在隐姓埋名,在某处从事导师、还有她、以及我曾想做而未做的心理咨询事业。这样做也是为了纪念她,一个处在花季年龄,比我更有大好前途的,却先我一步离开这个世界的好姑娘。
弟弟被埋葬了。墓碑上的名字却是我的。我从草原带回了父母的骨灰,将他们合葬在一起。随着一起埋葬的还有我写的这篇文章。它包含了我在07年昏迷时做的、有如小说般的四个梦和那年的经历。要不是有那位好姑娘的帮助,我可能永远生活在不知自己是谁的生活里。斯人已去,徒留追忆。我承认我还是个怕死之人,不能随她而去。我的墓碑注定没有名姓。
书于2008

第一章 面对死亡
我知道我又要面临一次昏迷了。这次距上次昏迷有些年头了,但这次我不知道,我昏迷后还能不能再醒过来,也许就此长眠不醒了。看到我今生仅存的亲人,我的双胞胎弟弟,尽管我们相认才不到半个月,他狰狞着面孔,将那个玻璃罩子套在我头上时,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弟弟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电脑显示屏幕旁,我透过玻璃罩,直直的盯着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不细分根本很难分辨的兄弟,若不是看着他将我击倒,并指挥若定的安排他那帮手下,我真不敢相信,弟弟竟然就是我要追查的目标。
我被紧缚在电子椅上不能动弹,它捆绑住我的身体,却不能阻止我的思绪奔腾。我可能真的没有以后了,在沮丧的刹那,一些往事涌上心头……
我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斯坦福大学上了四年的心理学课程。它是由铁路大王利兰.斯坦福创立的,学校里有许多重要的科研机构,如斯坦福电子研究室、革命与和平研究所、霍普金斯海洋研究站、国际问题研究中心、能源研究所等等,它为美国高心科技基地硅谷的崛起起到了重要的推进作用,当然更重要的是,它的心理学专业水平在美国是超一流的。起初我的“叔叔”强烈反对,他希望我能去读耶鲁大学,因为他就是从那儿出来的。但我看不起他,连带着对他曾就读的耶鲁大学同样不怀好感。他后来没法子,只好同意了,但看得出他有点悻悻然。不过几年后,他的看法就改观了,他说:“做我们这工作还是需要心理学人才的。另外心理学这行当在中国不行,在本地(美国)还是很吃香的。”
在我就读大学的第三年,“叔叔”收到了中国发给他的“信息”。作为一个曾是中国杰出特工,后来却因执行任务失败、被俘而向敌国投诚的他来说,这个“信息”无疑让他欢喜得找不着北。他知道组织上又重新信任他了。他在“回信”上说:“再世孟达,谨慎报主。”“信息”发送后不久,就有任务派给他了,而他则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一点也不知情,他只是让我在复活节那天去给老约克家送礼。
一般说来,美国人不随便送礼。但每逢节日、生日、婚礼或送行的时候,送礼则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在圣诞节,人们都要互赠礼物。与中国人送礼时喜欢成双成对不同,美国人一般都喜欢使用单数,他们认为这比较吉利。另外,美国人并不讲究礼物是否贵重,而是注重于表达心意。礼物的包装一般都非常精美。收礼物的人一定要当着送礼人的面,把礼物拆开,并对礼物表示赞赏和感谢。
礼物的包装是叔叔请人弄的,很漂亮。走出家门时,“叔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假如对方让你品尝的话,那么你出来后,赶紧去‘玄武’。”看来礼物是可以吃的东西,至于“玄武”,则是去北街的中医诊所。
美国人非常注重保留私人的空间,因此,即使是在休息时间,他们也不喜欢有人在事先没有通知的情况下突然造访。这和中国人的习惯有所不同。所以事先“叔叔”打了电话,老约克同意了。“叔叔”后来回忆时说,做一个特工,哪怕是退役的,都应该洁身自好,不良习惯越少越好,老约克就是死在贪嘴上。
在美国家庭做客不必过分拘礼,但有些礼节却是必不可少的。在进老约克的家门前,我先把自己的鞋子在门口的垫子上擦干净,尽管鞋子并不是太脏。如果这时候是“叔叔”来,老约克开门后,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What’supbuddy?”(最近怎么样啊,哥们?)“叔叔”总是回答“Notmuch.”(老样子)
这天是复活节。《圣经.新约》记载,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第三天身体复活,复活节因此得名。现在回想起来,“叔叔”那时选择这个日子,是不是也代表了他的“复活重生”。
今天开门的不是老约克,而是一个披着金色卷发的年轻女子,她那一双碧蓝美丽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你好,我是来看望约克叔叔的。”我一边说,一边察觉她的大眼睛里,迸闪着火辣辣的目光,不时地在自己脸上巡弋。她甩了下头,“他是我爸爸,你要不进来吧。”
“他在家吗?”“他不在。”
“那我就不进去了,这个请你转交给他。”她从我手里接过礼物,说了声“谢谢”,长长的卷发散蓬蓬地披落在肩头,让我感到一种心动。还没等她关门,我就忙不迭的离开了。
“叔叔”后来告诉我,那个礼物是复活节巧克力蛋。按道理说,小孩子会比较喜欢吃这个,可老约克曾患过多食症,一种由于脑部器质性疾病或功能性障碍引起的食欲亢进,进食过多的临床症状,尽管经过心理治疗后,症状有所缓解,但却迷上了吃巧克力,一天不吃就难过得要命。复活节上市的有两种。小的一种叫方旦糖,长一英寸多一点,外面是一层薄薄的巧克力,里面是又甜又软的面团,然后再用彩色的锡箔纸包装成各种形状。另外一种是空蛋,稍为大一点,一般比鸭蛋还大一点。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包着一个巧克力外壳。只需打碎外壳,吃巧克力片。“叔叔”送的是前者,巧克力的面团有“讲究”。当天晚上,老约克就窒息身亡了。第二天他的死讯就上了报纸。这时我才知道平素摆着一副笑脸的老约克,曾是中情局数一数二的特工。由于一些原因,中情局的人并没有仔细调查他的死因,而是草率的过了过场。若干年后,我才知道,那老约克,对中情局来说,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即便我们不动手,中情局的人也要动手,但他们对他女儿还是很照顾,她后来女承父业,成为我的好对手。当天晚上,“叔叔”在他的房间,将他身上一道道已结疤的伤痕和被强大电流烧焦变黑的生殖器“展现”在我面前。“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自从我做这个工作以来,失手的次数并不多。因为一次失手,可能不光是任务失败,而且连命都没有。我永远记得我的第一次失手,因为那也“造就”了我的第一次昏迷。是在2000年。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我单独化妆潜入美军一秘密基地探查情报,清晨返回时,在一个哨卡被美军侦察兵识破,还没等我拔出手枪,我的双臂就被他们紧紧捆绑了起来。我至今仍不明白,当时自己在哪一点上暴露了身份,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对方的阶下囚呢?侦察兵用装甲车把我押到了当地的一个司令部。审讯我的是一个有着七英尺高,长着鹰钩形鼻子的上校级军官。他两手插在裤兜里,长长的眉毛下一双老鹰似的眼睛闪着幽幽的蓝光。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起十五岁时在草原上被我用弹弓打下来的鹰,它也是那么狠狠的盯着我。也许是软弱,也许是一种求生的欲望,我用流利的英语如实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我的语言天赋一向不错,在斯坦福大学我又学习了德语和法语。但我没想到的是“叔叔”,他居然会六国语言。我本以为用共同的语言和乡情能获得对方的好感与同情,但显然我的算盘打错了,他听罢破口大骂:“混蛋!你这只忘恩负义的中国猪!美国人收留了你,喂养了你,你他妈的却来对付我们!”他扯开衣服,露出胸前一个巴掌大的伤口,还没完全结痂。“你看看吧,这就是你给美利坚的报答。要不是我的心脏长偏了几寸,这次就要了我的命。混蛋,别讲废话,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说!”
我沉默着,任凭上校的手掌如急风暴雨般扇打我的脸颊,我始终紧密着双眼和嘴巴,不再说一句话,我明白如果把知道的说出来那将意味着什么,但同时也担心会不会遭遇“叔叔”所经历的那一切。
上校打累了,蹲坐在地上。他抬眼看了看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又走了出去。这时我才知道,他并不是主审。在一次针对我国的特别行动中,他的小分队遭遇了我们的特种狙击手,他的小分队全军覆没。他能脱逃全因为他的心脏位置长得好,狙击手一枪击中,以为他已经毙命,那知道他又爬了起来,一怔之下,再要射击,已然错失。这个上校号称“丛林之狐”,当真是名副其实,尽管身受重伤,却瞬间就消失在树林深处。这次,他听说抓到了中国的情报员,喜出望外,他正没处宣泄他的愤怒,可巧,机会就找上来了。他也知道我是中情局点名要的人,所以也没太为难我,因为他知道我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另外我没想到的是,他对我的手下留情,竟和老约克的女儿也有关系。她在这儿担任文书工作。我被带进司令部的时候,曾和她打过一个照面。我当时低着头,没认出她来,可她却认出了我。一面之缘,她居然还记得。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和上校说的,但总之上校对我还算客气的,他和天龙八部里的南海鳄神岳老三有一样的爱好,喜欢拗断对方的脖子,万幸我的脖子还健在。
三天后,中情局的人来审讯了,是一个叫史密斯的美国人和一个华人李良雄。他们使用了测谎器。
“刘先生,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一再欺骗我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实话,强大的电流就会击穿你的胸膛。你还很年轻,就这样死了是很不值得的。”
我的化名是“刘建明”。我被迫接受了四次测谎,已经被折磨得有气无力了。“你们真他妈不是人!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到这儿旅游来的。”
人会说谎,机器却不会说谎。我的测谎数据很不理想。我得感激我这四年的心理学学习,更感激我的导师克莱夫.科本,中情局的测谎量表,就是由他设计的。毕业前一年,我经常和导师一起探讨这些量表。史密斯皱紧了眉头,李良雄则继续用他惯用的方式继续诱导我:“看在我们都是华人的份上,我可以向你担保,如果你讲了实话,并且愿意反水去做卧底,不但可以活着回去,还可以得到你想都不敢想的丰厚报酬……”
我两眼一闭,横竖不加以理会。可以想象,李良雄肯定气得脸都绿了。转瞬,他陡然干笑几声,听得史密斯都毛骨悚然,打起了鸡皮疙瘩。“刘先生,戏演得真好啊!可以上奥斯卡领奖了啊!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搞清了你的身份,你不是‘驴友’,你是中国国家安全局的侦察员!”
我感觉得到,李良雄此刻肯定在直直地盯着我,观察我的反应。我动也没动,还是一句话不说。“我们的情报从来都是千真万确的。年轻人,想从我们这儿搞到情报,可不像你想像得那么容易!如果不怕死得难看,你可以继续选择不配合。”
“操!”我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破口大骂,“还千真万确呢,这几年,被你们盯上的中国公民或华裔有不下数百人吧,可真正被你们定罪判刑的有几人呢。看在我们都是华人的份上,我可以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你也会被你的伙伴,可能就是他,给抓进去呢……”李良雄神情尴尬,和史密斯耳语了几句,就结束了审讯。
子夜,伸手不见五指。美军司令部十里地外的一处荒郊野外,在手电晃动的光束里,隐约可见几个人挥舞着铁锹,使劲在往坑里埋土。时不时还传来一两声的粗野叫骂。
从上疯狂砸下来的泥块已经埋到了我的胸部。李良雄蹲在坑沿上,冲我恐吓道:“呀呀,真可惜,好歹也是条性命哇!一会儿土湮到你脖子处,你会呼吸困难,逐渐窒息,全身的血液都会挤进你的大脑,然后,你的眼珠子就会砰地弹出来,你会十分痛苦地慢慢死去,你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无声无息。好好想想吧,年轻人!”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不得不大口地喘气,鼻子和嘴里都是散发着恶臭味的泥土。我不断地或咒骂或讨饶,却始终坚持说自己就是“驴友”刘建明。
“你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啊!我真佩服你们国家安全局培养了这么一名好特工。好,那我就成全你吧,去当你的革命烈士吧!快!让他快点死!”李良雄手一挥,他的人加快了填埋的速度。
土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脸色估计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气若游丝。看来我真的就要这样离开人世了,不过我至少还是完整的,希望地狱里的女鬼长得不要太难看。
这是我二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昏迷。
我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戴着氧气面罩。大夫说我窒息时间太长,大脑严重缺氧,已经造成了器质性伤害,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能苏醒的话,将永远成为植物人,甚至不排除脑死亡的可能性。
我一共昏迷了11小时零5分钟。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在医院的10小时45分钟外,还有20分钟时间里,当我在坑里已经奄奄一息时,我的战友赶到了。他们打跑了李良雄一伙,将我从土里救了出来,并赶在美军部队出动前,将我带到了安全区……
一阵剧痛,让我从往事中醒了过来。电子枪的枪头射入了我的颈部。“再见了,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弟弟的声音透过玻璃罩传了进来,我的意识在涣散,但还是能听出,他把自己心里的仇恨和怨毒,在咬牙切齿中全部暴露了出来。
我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像似鼓足了气的气球,就要涨开了似的,整个人一会儿像是全身泡在冰冷的海水里,连血液都已冻结成冰;一会儿又像是掉进了炽热的火海,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寒而复热,热而复寒,眼前时时晃过一幕幕熟悉的场景,我仿佛听到地狱幽灵的奸笑声,我想要大声叫喊,却又说不出半点声音,身子全然不能动,四肢百骸还不时痛楚无比,犹如万针齐刺。冥冥中,有一只老鹰振翅朝我眼前飞过,我不但抓不住它,还让它带走了仅有的光亮……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冒名顶替
2007年7月1日下午.北京时间13点30分。中国杭州。
他走在苏堤上,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用当地越调哼唱小曲,旁边一圈人围着侧耳倾听。倾听者里有一位中年妇女,见他是外乡人,热心肠地替他翻译,他才知道老者唱的是明末诗人龚鼎孳夜宿十里荷花的故事,说的是龚鼎孳在端午节前夜携娘子同乘画舫游湖,湖风酣畅,月明如洗,繁星尽敛,天水一碧;两人畅游归来后,将船系于寓楼之下,却并不上岸,而是在船中剥菱煮芡,小酌达旦;此时人声已寂,楼台灯火也稀落无几,环顾湖上,惟有四围苍翠山色时时滴入杯底,诗人不禁感叹:千百年西湖风光,独此夜尽入我怀。
尽管那小曲很动听,中年妇女也说得很带劲,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于此,而是欣赏“流动的风景”,当一位位娉娉婷婷的杭州女孩从他眼前款款走过,让他兴起一种“不妨常作杭州人”的感慨。
一阵低沉充满力量的鸟鸣忽然闪电般地穿透老者的曲唱。是他手机响了。他离开人群,按了一下蓝牙耳机上的控制键:“喂?”
“我们发现他的人在碑亭附近。”耳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嘶哑嗓音。
“碑亭?”
“是的。我们分析了他的大脑信息。可以确定那两人就是他的搭档。我们现在将数据传送过来。”
“好的。”通话完毕,手机自动挂断。他的脸上浮起冷笑。
湖滨路上,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黑色商务车。除了有个小型雷达在车顶缓缓转动以外,一点都不起眼。车里的几台电子仪器正在加速运转,手提电脑的屏幕上数据在不停跳动,时不时还会有些画面闪过。一个瘦高的秃顶男子警觉地察看屏幕上的一切。“放心吧,只是可能会有点痛苦。”他身旁的一个戴眼镜、长相斯文的男子故作轻松地说。“如果出差池,你就死定了。”仪器操作员抬起头。“数据已经传送完毕。”秃顶男人看了下手表,总共用了15分08秒,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衣服已经让汗水湿透了。“让我们恭喜老大吧!”
这15分08秒对他来说,简直像经历了一场炼狱之行。在来中国前,他的大脑就已经植入了一块人造的记忆芯片“海马”。大脑中的海马体是控制人类记忆的重地,因为脑外伤、癫痫和老年性痴呆症而受损时,人就会失去储存长期记忆的能力,而经科学家研究,所有人类意志的记忆都是电信号,以及电信号的序列。“海马”就是根据这个原理制造出来的,这个芯片由108个电极组成,可以远程接受数据。有了这玩意儿,只要“输入”相应的信息,普通人就能瞬间成为某个行业的专业人士。黑色商务车里的仪器就在刚才将某个人的信息传送到了他的“海马”里。但现在这技术并不完善,特别是大脑对“海马”有很强的排斥性,多了一个“抢饭碗”的,能不排斥么。而且在此之前,都是在动物身上做实验的,他这次等于是做了一次“小白鼠”。他头痛欲裂,像要炸开来似的,同时身体也产生了些不良反应,体温升高,肠胃在翻江倒海。他靠在一棵大树上,闭上眼睛,面色苍白如纸。好不容易“风浪”平息。他气还没喘过来,手机又响了。
“老大,是基地从互联网发来的密电,”黑色商务车里的秃顶男子急冲冲地道,“那个人跑了……”
“跑了?”他惊出一身冷汗。
“是的,不过小马在‘读脑’后,将他的面皮给扒了,他现在已经是无‘脸’见人了。”
他又是一惊,但这次却是惊中带喜。“小马干得真漂亮!那个人记忆丧失,又没了‘脸’,我看他怎么生存!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他留着总是个祸害。”
“小马他们会把这事办妥的,请放心!”
手机挂断后,他摸摸自己的脸,得意的笑了。这张脸终于是独一无二的了,哥哥,我现在就要用这张脸去接收你的全部。
来到碑亭。有一个50岁的大伯在“苏堤春晓”碑文前向游人作宣传。宣传后,还要问游人收个一、两元的茶水钱。他的脑中一下子闪现出那个人的记忆片段:
一个下雨的清晨,还是在这块碑文前。
“来,看看这字。”还是这位大伯。
“老张,你又来考我了,我认认。”那个人凑近石碑,看了几眼,吟道,“通守钱塘记大苏,取之无尽适逢吾。长堤万古传名姓,肯让夷光擅此湖?”
“王老板,不简单呢。”老张笑着,朝那个人竖了竖大拇指。
……那个人的身影渐渐模糊,他则慢慢显露出来。“通守钱塘记大苏……”
老张惊喜的看着他。“王老板,好久不见……”
近旁写生的一年轻女子闻声,也抬起头来。他和女子一打照面,那个人的记忆又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王处,让我参加这个行动吧,我最喜欢大海了……”女子笑咪咪地看着那人。
“不行,”那人假装严肃地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我决定派你去餐厅当服务员。”
“啊?”女子睁大眼睛,一脸的不情愿。“如果是餐厅的话,还得多派几个人。我担心敌人会设复线间谍来取走东西。”
“恩,我会让小陈、小周配合你的。”那人赞许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他和那人“重合”了。“小刘又在画画啊,我来看看你画了些什么。”他走上前去,心里涌起千般滋味。那人真是艳福不浅,有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和他搭档。而我生命中唯一爱的女人,却是要我脑袋的人。
他看着小刘被紧身裤包着的浑圆臀部,正要按他以往的习惯,伸手去摸,那个人却在脑海里推了他一下,把他推醒了。糟糕,不能为图一时之快坏了大事。
当天晚上,他在某军区招待所见到了刘厅长。刘厅长亲自给他开门,当看见“他”意气风发,活灵活现地站在自己面前,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他知道,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第三章 特工复活
四周一片漆黑,我觉得有点冷。我的大脑很乱,所有事情都好像搅在一块儿,分不清楚。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只觉得自己是在朝下走,至于走向哪里,我不知道。然后有一种恐慌,传遍了我的全身,压过了我刚才感觉到的冷。是一种宁静,死一样的宁静。我不能顺从这种宁静!不!还没到这刻!
慢!是谁点起了光?我依稀感到,有一种强烈的光刺激到了我的神经。哦,是的,不知是谁在黑暗里点亮了一盏烛火。我顺着光,似乎走入了一个山洞。里面有张石台,这盏烛火就在石台上闪着生命的火光。石台上还放着一本书。上前一看,那书既没书名,也没署名。正当我要去翻看那本书时,封面上浮现出一张人脸,一个似曾相识的英俊脸庞。“嘿,没吓坏你吧?”他在开口说话。
“你有点小瞧我,我的承受能力还没那么差。”
“恩,这才是我。”他显然很满意。
“什么?”我有点惊讶。
“不用大惊小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至于这个身份,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书里的东西。你必须把里面的东西一字不拉的记下来,这很关键,我能不能回来就全靠你了。”他接着就从封面消失了。
“怎么像小说一样……”我一页页翻阅着,似乎并不是很用心在记,但那些内容还是一句句地印入我的脑里,可能是我大脑本身就已经空了吧。这“小说”似乎有点长,我每看完一回,就会停下来,似乎是在休息。等休息好了,再看下一回。等我第四次休息好时,发现小说已经结束了。他出现在封底。“好了,是时候回去了,这次是你,下次是我。”他从封底飘了出来,飞入了烛火中。那烛火一冒数丈高,在极高处像烟花似散开。过了一会儿,一片柔和的光洒满天地,我顿时产生一种愉悦的感觉,我迎光而上……
那光线好刺眼,我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可是一闭眼感到的漆黑,却让我害怕,我再次睁开眼睛,让光线再一次照进我的眼睛里之后,我就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了,我知道我又“活”过来了。我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
“来,让我们看看她裙子下面还有什么。”我听见房间外有人在说话,还有斥骂、打斗的声音。“嘶”的一声,好像是衣物之类的东西被撕裂了。
这时我才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异样,凉飕飕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还有钻心裂骨的痛。我的右手上戴着冷冰冰的铁制“饰品”,不用看,就知道是手铐,另一头拷在我睡的铁板床上。
床前有面镜子。敢情他们还有雅兴让我在这儿“梳妆打扮”。我有点好奇,他们是谁,为什么把我拷在这儿。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如果知道自己是谁就好了。
我的右手不能动,左手,两只脚都还能动。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好笑。他们这办法有点笨,应该把我捆得像个粽子似的才对,这样不是方便我逃么。一想到“逃”,我突然感到一阵紧张和恐惧。奇怪,我好像对“逃”很在行,似乎学过这方面的课程。
我先得把手铐给打开。等等,我身上的这件浅蓝衬衣,似乎有点古怪。对了,右手袖口上的扣子,似乎可以转动。隐约记得有人曾对我说过:“你将这颗扣子往左转,隐藏在袖口里的钢丝就会露出来。别看这个设计不起眼,有时还是挺管用的。”我将信将疑的用左手将那颗扣子往左转了一下,果然从袖口露出了一截钢丝,一拉,就拽了出来,不长不短,挺顺手。“咔嚓”,手铐应声而开。“这帮小兔崽子,要为他们的大意付出代价。”我第一次发现我的“粗俗”。
我可能“睡”了很久,感觉头发都乱得像稻草似的。我很随意的往镜子一瞧,险些叫出声来。镜子里是一张没有皮的脸,两只黑洞洞的眼直勾勾的瞪着我,肌肉和血管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像似火山喷发的熔岩上爬着若干条蚯蚓和疽虫。这是谁?长成这样还敢出来见人?可那镜子里,不光映出了那人的脸,还映出了那人的身体,这人不是我,还会是谁!暴躁的我,一拳击碎了镜中的影像,鲜血染红了拳头,染“痛”了玻璃,更染痛了我的心。我发出彻天裂地的咆哮,充满磁性的嗓音此时被凄惨和恐怖盗走了激情。我悲戚的眼光扫到镜子旁的一只高台大柜,一只盛满药水的大瓶子里赫然“睡”着一张“脸”,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我呆呆的看着它,这应该就是我的那张脸吧。它静静地躺在水里,它可知道在一玻之隔,我对它的“思念”。回来吧,我的脸!
我正要把瓶子从柜上取下。“嘭”一声响,房门被人踢开了。我顺声看去,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嘿,这家伙醒了,还把手铐打开了。”进来的是四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的一个男人喊道。三个男人长得都很结实。那个女人是被他们推进来的,她走路有点摇摇晃晃,眼神也有点不对劲。但她看到我后,还是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我看见她穿一条洁白的连衣裙,裙子下摆已被撕破,她的长发用发夹夹成马尾,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其中一个长着落腮胡的男人从腰间取下一把枪,塞到女人的手中。“来,打死你面前这个怪物。”“对,打死他,然后我们好好逍遥快活。”另一个留着小辫子的男人在女人身上四下“摸索”。还有个有点跛脚的男人则拿着一个小包,警惕的看着我,嘴里则不住地说:“打他,快点,先打他的脚,妈的,我这脚就是被他给害的。快!”
他的脚是被我害的?我怎么没有记忆,为什么?还轮不到我想为什么,那女人开枪了。“乓”一声,打在我身后的墙上。
“嘿,放开她。”我怒喊道。“有种就冲我来!”
“哈哈,你们看呐,”小辫子男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这副样子,还要英雄救美。简直是疯了!”其他两人也笑弯了腰。那女人还是举着枪,没有方向的乱指。
我心中的一团怒火,破体而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作出反应,而同时让我震惊的则是我的反应,居然应念而生。“嗬。”从我嘴唇里不由发出一声低吼,就如被困的恶兽重振雄威。我的拳脚快如闪电,耳边好像听到一个人在说:“6秒钟,你得把他们打趴下,不然你就被淘汰。”
小辫子被我踢中腹部,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痛又怒地向我猛冲过来,两手像鹰爪向前伸出,向我飞抓而来,还叫道:“去死!”
我一个下蹲,疾伸右手向上抓住他的左臂,猛地向下一拉,然后站起身来,将那只手臂向上用力一推,然后顺时针方向扭转再朝下使力一压,最后,用脚跟狠踹他后腰,才松开他的手。他的人斜飞了出去,脑袋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他前世一定跟墙有仇。
落腮胡满脸惊疑。“你竟敢……”还没等他话说完,我拿住他的左手手腕,向下扭去,又以一个猛烈的动作反时针方向扭绞,他痛得大叫,手腕已被我扭断。我的另一手并起双指,像一把利剑似的朝他的咽喉部插落。
跛脚的男人起先想从女人手中取过枪来,但见我被落腮胡的一叫,似有分神,觉得是个机会,从我背后施加偷袭。我正担心他去取枪,他这样一来,正中下怀。当他的手抓向我的脖子时,我亦能感觉到从他手上传递过来的那份得逞的惊喜。我握紧左拳,猛击他的盆骨部位,然后屈身一探,抓住他袭向我脖子的手,往旁一倒,将他悬空提起,狠命抛出。他在半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形,跌落在我刚才躺的铁板床上,只是躺法不是太好,脸朝下,脖子和床档来了个亲密接触,断了。
我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我捡起跛脚男人恰才扑过来、丢在地上的包,我觉得这包有用,就是这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把拽过那个女人,不管她如何挣扎,我们一起往门外冲去……

第四章 香车美女
2007年7月1日上午。巴黎时间8点05分。法国巴黎。
我有种感觉,我的生活,包括我的生命都是在争分夺秒中度过的。我集中精力驾车行驶在公路上,注视着“莲花Elise”跑车上的仪表盘。仪表的排列对我来说不是很熟悉,可能我并未拥有使用这种汽车的经验,而且这车透着古怪。记得刚打开车门时,我听到车内传出一个男性的浑厚嗓音:“欢迎,请系上安全带,遵照指示以确保安全。”
在副驾驶座上坐着,确切说是躺着的,是那位穿连衣裙的女子。她很年轻,大概25岁样子。“嘤”的一声,她醒了,也看见了我,亮丽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畏惧。她看来还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包括眼前的事实。“你准是疯了,张倩!你就是疯了,张倩。”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不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看着我,两手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张嘴就是一咬。我的手被她咬出了血。“张倩,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神情不知是哭还是笑。我摇了摇头。这女人叫张倩,不过她很奇怪,她要证明,为何不咬她的手,反而是咬我的手呢。
“这是我的车!我的包也在!”张倩惊喜地叫道,将我放在她身上的包打开。她看来已经“接受”事实了。“是你救了我,对吗?”
“你刚才似乎被他们注射了东西。”
“是的。是种迷药。我想我该对你说声谢谢,”张倩说着,继续翻动包里的东西,毫无预兆地,她大声叫道,“你翻过包里的东西!我想他们不会对这个感兴趣的。”她掏出一支口红,举着对我说。
我被她惊到了,但没有否认,我不知道为何那样做,却说出了我查看的理由。“这不是一般的口红,它的底部可以脱卸,里面是一台装有卡尔蔡司镜头的微型摄像机。”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张倩闻言,整个人几乎要瘫倒。
“我只是凭感觉。”我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你的发夹也不是一般的发夹。我刚才把你抱上车时,稍微留意了一下。发夹上嵌有两朵花。每朵花上有五朵花瓣,分别对应花中央的五根花蕊,这些花蕊是用钢针制成的,发射钢针的机关就是花瓣。适用于近距离攻击,特别当被攻击对象位于你的头部上方时,钢针可以分毫不差的射入他的咽喉。”
“你还看出什么了?”张倩的声音变得有些惊恐。
“在你身上。”我扫了一眼她高耸的胸部。“在你的连衣裙里,是一件特制的、用来防弹的内衣,由于材料的原因,使你的身材更加迷人。你挂的那串项链,我暂时还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能感觉到它的不寻常。”
“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了。”张倩化“惊恐”为格格一笑,她的笑声很好听。“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说着,想趁我专心开车时,去抢那支放在仪表台上的手枪。但她的动作没有我快。她举举手说:“我认栽了。”
我看了她一眼,将手枪放到她手够不着的地方,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有点不太愿意接触这个铁玩意儿。张倩似乎有点不死心地道:“聪明人,可以告诉我你贵姓吗?”
“什么?”
“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茫然地摇摇头,两眼凝视着她。“我不知道。”
“哦,天哪,”张倩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懂得那么多,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哦,注意前方,你可能是得了健忘症或是失忆症,应该是这样。”
“健忘症?”
“你的脸没了,可眼睛还在,是东方人的眼睛,你看,和我一样。”张倩对我这张脸不是那么恐惧了。她接着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叫张倩,香港人。我是医学院的学生,你碰到我时,我刚好在那边求职。谁知道他们……”我知道那是她编的身份,但没有去拆穿。
“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你会‘飞’,刚才从五楼上,你抱着我跃下来,那姿势帅呆了。”张倩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你那时就醒了?”
“恩,是啊,感觉我就是紫霞,被至尊宝抱在怀里。我当时有睁开眼,但被你的样子吓到了。我想我是在做梦吧,赶紧闭上眼睛,别让梦那么快醒,让我感受那风在耳边吹,自己在空中‘飞’的感觉……”张倩依然闭着眼睛,脸上泛起了红晕,那张脸更加好看了。却也让我更加难过。不知道是为自己的脸,还是……
“紫霞?至尊宝?”
“恩,一部电影里的人物。你似乎很少看电影。紫霞她是……”张倩像似想到了什么,住口不说了。“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先带我去个地方,好吗?”她知道我不会伤害她,向我开口提道。
“去什么地方?”我刚才只是知道必须驾车离开,至于往哪儿开,我完全没有目标。
“去了就知道,这儿是巴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张倩笑着,但笑的并不自然。“给。”她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块纱巾。“你的脸,我是接受了,可别人不一定能接受,你用这个遮一下。我办完事,带你去找这儿最有名的整容医生。”
我接过纱巾,上面有她的香水味。“我见过这样的纱巾,它的一面没问题,另一面则放有迷幻剂,只要一蒙上,三秒钟之内就人事不知。”
张倩大笑起来。“你还是不放心我。我是有一条这样的,不过还在我包里。这个啊,是我自己用的,不过今天看来是用不着了。”她帮我围上纱巾。“好了,蒙面侠佐罗,我们出发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第五章 街道枪战
2007年7月1日上午。巴黎时间8点30分。
位于巴尔贝斯大街的盖伊医院在上午8点10分发生爆炸。大约15分钟后,中央司法警察局长让.科洛来到了现场。他今天有点懊悔,没有开警用标志的车,以至于在赶往现场的途中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半路上,有个青年突然站到他的私家车前,张开双臂,有意拦阻他的车前进。科洛只好把车停下来。他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不到一分钟,那个青年不见了,科洛重新启动发动机,但行车不到几步,只听咯噔咯噔地响,车身向右倾斜。是右后轮轮胎瘪了。下车一看,右后车轮果然被刀子扎了个大口子。科洛一阵懊恼,赶紧拿出千斤顶,把备用的轮子换上。正在这时,走过来一位中年人,他告诉科洛:“那人在挡你车的时候,另一个人扎了车胎,是他们合伙干的……”科洛头也不回,一边换轮胎,一边道:“我知道,是我大意了。”话音未落,那两个“合伙人”过来了,冲着那个中年人就是一顿耳光,打得他鼻青脸肿,满嘴流血。那位中年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不喊警察。这让科洛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很愧疚。瞧这帮人,把我们的良好市民欺负成啥样了。科洛当即展开拳脚,打得那两人哭爹喊娘,抱成一团。科洛将两人押上后座,心道:好久没松动筋骨了,看来我还不老,尽管已过四十。那中年人这时才知道科洛的身份,显然有点怪自己多管闲事了,连句谢谢也没说就走开了,这又让科洛很难过。他很希望中年人能夸奖一下他的拳脚功夫。他后来想想,可能这中年人也不懂。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在现场,他看了下表,8点30分,心情很是懊悔。如果没有这个小插曲,那个爆炸的始作俑者肯定是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交通警贝尔蒙多。科洛看到他,就来气。他们有过一场交道,那是在几年前。当时贝尔蒙多还是该地区的警长。那天,这位警长着便衣陪同未婚妻在香榭丽舍大街悠闲散步的时候,忽听枪声大作,只见一些警察和一伙人,在小汽车的海洋里展开了枪战。一些脑子反应快的人,纷纷卧倒在地,把小汽车当作唯一的屏障。警长的未婚妻是个电影迷,她说这是在拍电影,因此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临危不惧的女英雄贞德一样在枪林弹雨中观战。警长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后来见势头不对,不由分说,生拉硬扯地把未婚妻拉进临近可以借以逃遁的某公司经销部。这时警长搞清楚一些状况了。原来是一伙持枪的强盗,闯进一家银行,威逼里面的人趴在地上,并抢走上百万法郎(当时欧洲还没实行统一欧元)后开车逃跑,快到凯旋门的时候,前面堵车挡住了去路。这时强盗们发现,他们已被警察紧紧包围,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便向警察开枪,于是双方展开了对射。结果4个强盗受伤,两名警察挂彩,一个正在品味咖啡的无辜游客,却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枪战中作古了。警长则在这次枪战中发生了“外遇”。就像多米诺骨牌产生的连锁反应。那个品咖啡的无辜游客被枪击中头部,仰倒时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咖啡倾在他后方一位看报的妇人脸上,妇人受袭惊恐下,踩了身旁小狗的尾巴。小狗受惊窜出去,扑倒了一位正从小汽车后挪步出来的持杖老人,老人的手杖横伸出去,绊倒了一位妙龄少女,而这少女的樱唇就贴上了正要去扶老人的警长的脸。刹那间,警长和少女都被对方“电”到了。一吻定情,警长贝尔蒙多抛下未婚妻,和那少女很快就陷入了热恋。而这时科洛却把贝尔蒙多从自家床头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义正词严的告诉对方,你热恋的对象是个间谍。贝尔蒙多不相信,坚称是科洛弄错了。科洛也没心思多做解释,那阵子他也烦透了,一个连锁反应,居然揪出了一大帮间谍。除了那个无辜的游客外,其他几个都是有问题的。看报的妇人是英国间谍,男扮女装;那个老人是美国间谍,除下伪装,比科洛还年轻。至于那妙龄的法国少女,则是替俄罗斯工作的。科洛没想到,这一年居然各国间谍都盯上了法国。贝尔蒙多知道内情后,居然还毫无心肝的说了句:那是我们国家强大的原因。为这句话,被撤消了警长职务。又因为去探视那少女,被调职做了交通警。贝尔蒙多对此无怨无悔。可不,就在今天,科洛和他照面时,他还得意地朝科洛竖起中指,大声道:“等她出来,我就和她结婚。”这人已经无药可救了,科洛心想。科洛的助手是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朝贝尔蒙多直翘大拇指,因为贝尔蒙多在说:“巴黎,真是一个浪漫的城市,连空气里都透着浪漫。”助手最近也沉浸于爱河中,对此话心有戚戚焉。科洛狠狠瞪了助手一眼。助手连忙道:“他在瞎说,我只闻到还未散尽的火药味。”
在被爆炸后的五楼。贝尔蒙多虽然糊涂,但做事还是很有条理的。他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操起一些现场爆炸后残存的布条,说:“这个像似某种布包上的,从毁坏程度来看,我觉得爆炸物应该是放在这个布包里。”
“恩,没错。这让我想起某个国家的特种装备,”防爆专家达尔在一旁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是来自于中国。”
达尔指了指被爆炸毁坏的墙壁,和地上的两具尸首,道:“这种布包不是专门用来搞袭击的,而是逃生用的。它有个名字叫‘鞭包’。来源于中国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是说有个国王被敌人追赶,在逃跑途中,遇到一个农夫,就将手中的马鞭交给农夫,并让其转交给后面的追兵。追兵赶到,从农夫手中接过马鞭,不解其意。等他们弄清原委后,那个国王早已逃之夭夭。”
贝尔蒙多恍然大悟道:“那个人逃跑时,故意把这包遗落,然后这两个家伙就把它捡起来,在检视过程中,不小心触动机关,就这样莫名奇妙地送命了。”
“并非如此。”科洛皱了下眉,说道,“那个人走得很匆忙,来不及安排这一切。这两个家伙很有可能是在那人逃走后,无意中想起了这个包,然后在检查这个包的时候,触动了机关。”
助手走到五楼的阳台上,对科洛招了下手。“我们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毫无疑问,那个人是中国特工,这是他们所用的‘蜘蛛绳’。”科洛兴奋地叫道,同时心中又更添愁绪。中国特工来巴黎做什么,难道也和我们在查的那事有关。
助手见贝尔蒙多有些茫然,在旁好心地解释道:“这个‘蜘蛛绳’是在英国特种装备‘蝙蝠绳’的基础上加以改进,能上能下,非常方便。取名‘蜘蛛绳’是中国不忘为研制这种装备而牺牲的一些在高楼作业的‘蜘蛛人’。”
贝尔蒙多闻言,会心一笑。“就像我不能忘记在监狱里的杜拉,在我的肚子上纹了她的名字。”说着就要掀衣服,给助手看他的“爱的纹身”。科洛及时阻止了他这个不合时宜的举动。
医院院长急冲冲跑了过来。“在另一个房间死了三个人,还有个瓶子里有张人脸,恐怖极了。另外在医院北门值勤的三名警卫有两名被枪杀。”
科洛和院长并肩同行。“还有什么情况,一边走,一边说。”院长擦了下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据幸存的警卫说,有两辆运送不明设备的车强行冲出医院,警卫在拦阻过程中,和他们发生枪战……”
科洛的脸色沉重起来。腰上的对讲机也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他按了接听,“中国大使馆附近发生枪案,请尽快赶到现场。有人伤亡,两嫌疑人逃逸,现正在确认遇难者身份。”科洛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巴黎,噩梦即将开始。
就在科洛和他的手下赶往中国大使馆所在的华盛顿街,张倩已经开着莲花Elise跑车来到了圣路易医院,我中弹了,躺在座位上,急需救治。
尽管我被枪伤折磨得几乎要昏迷,但先前发生的事仍像电影镜头一样在眼前闪回……当科洛赶到盖伊医院的时候,我们刚把车停在华盛顿街24号。
车子还未停稳,张倩就已经打开了车门。那久违的男性的浑厚声音又在车里响起,“车未停稳,注意安全。”
“这声音熟悉吧,是皮尔斯布鲁斯南的声音。演007的。”张倩见我一脸茫然,失望地道,“唉,可怜人,你真应该多看看电影,这方面的知识你太贫乏了。”
我对007或是皮尔斯布鲁斯南完全没兴趣,倒是对这车充满了好奇。张倩似乎注意到了,她笑着打开了副驾驶座前的CD机,并从包里掏出一副耳机递给我。“等我进去后,你可以听听。”她整理了下头发,将撕破的裙子下摆扯去,这样一来,被撕短的裙子更突显了她的性感。只见她一双修长的大腿闪入了一家咖啡吧内。
车子停在车道上,可以在紧急关头快速撤离。我戴好耳机,环视四周的环境。坐在车上能够看见华盛顿街上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莲花Elise跑车左侧正对一家24小时便利店。一个门面亮堂的中式餐馆紧挨在便利店右边。再往右,是一家快餐店和张倩进入的那家咖啡吧。在便利店左边,是一家银行。银行门口停了几辆名贵轿车,还有几个空的停车位。我又仔细看了一眼那家咖啡吧。这家咖啡吧,门面不大,玻璃橱窗上贴着一些海报,从街上看不清楚吧里的情景。我的脑海里突然兴起一个念头:如果在这里面接头,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莫非她约了人在里面……
这时,从华盛顿街20号的中国大使馆旁的小弄堂里走出一个黑发的中年男子。他谨慎地看了下四周,接着也走进了那家咖啡吧。
耳机里传来了张倩的笑声。“你在听吧,呵呵,咖啡很好喝。”她的笑声停了。“恩,我要办正事了。好好呆着。乖。”居然把我当小孩子。
“这天看起来要下雨呢。”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感觉就是那个中年男子。
“可不是,我都忘了带伞了。”张倩的声音有点懒洋洋。
那男子道:“带不带都一样。”这句话把我“震”到了。好熟悉。一行字从大脑里显现了出来:“如果表示安全,是‘带不带都一样’;如果表示危急,是‘不带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男子似乎把什么东西放到了桌上。“你把它带回去。”
“这是什么?”
“这天气闷热得紧,邻居恐怕也要坐不住了啊。”
“你是让我交给……”
“恩。虽然嫁人了,可不能把自己的爹娘给忘了啊。”
“呸,哪儿跟哪儿啊。”张倩笑骂道。我听得有点发懵,这小丫头嫁人了啊,不像啊。
“多保重。”
“恩,我咖啡喝完再走。”
那男子走出了咖啡吧,我看清了他的脸。这张脸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我将目光收了回来,不经意间,余光扫过,发现不远处有个扛着小型摄像机的人也将镜头对准了那男子。我升起了一种警觉,盯住那个扛摄像机的人,瞄向那个镜头。不好!我刚推开车门,还未完全冲出,就听见“啪”,金属爆裂般沉闷震耳的一声枪响。那男子被击中,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张倩听到枪声,也从咖啡吧里跑了出来。扛摄像机的人将镜头对准了张倩,我冲上去,将他扑倒。喀嚓一声,是摄像的声音,我的左侧身子在那声音中变得麻木,感觉有液体从体内向外奔流。我的右手勾住了摄像师的脖子,在他的咽喉处留下了一道印迹,这道印迹标志着他“艺术生涯”的终结。我感觉好累,耳边听到女人、男人的尖叫。男人尖叫起来的声音比女人还恐怖。幸好那声音没有骚扰我太久,因为有张倩。她在我中弹的刹那愣住了,可她马上又恢复了冷静,将我扶入车内,并迅速驾车逃离了现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节外生枝
“贝尔蒙多?你说贝尔蒙多开走了摩托车,哦,天哪,他可是个路盲。”
“路盲?”科洛大吃一惊地看着面前的矮胖男子。这个着便衣,自称是贝尔蒙多上司的男子额头上已冒出豆大的汗珠,不知道是跑过来的原因,还是因为有更糟糕的事情让他心慌。
“裙带关系,在各国都有。像贝尔蒙多其实并不适合干交通警,今天你也看见了,他能第一个赶到盖伊医院,全因那一带他熟悉,可就那一带是他熟悉的。”
“不过摩托车上装有GPS,我们可以知道他现在到哪儿了。”矮胖男人补充道。
“赶紧,他身上有炸弹。”
“炸弹?他不会带着炸弹去探监吧,哦,这混小子,可能借这个机会去劫狱了。”矮胖男子汗如雨下,“他会连累到我的职业生涯的。”
科洛冷冷地道:“不光是你。不过这家伙既然如你所说,是个路盲,倒不一定认得那条路。”
矮胖男子拍拍胸脯,以示心安。“这倒也是,他每次都是搭顺风车去的,倒是没见他单独去过。”
科洛下意识地看了看表,9点10分。10分钟前他赶到了华盛顿街。出事地点已被隔离带圈了起来,严禁靠近。大批警察封锁了附近街道。七八辆警车的警灯闪闪烁烁,发出忽红忽蓝的耀眼光芒。两具尸体仍直挺挺地躺在咖啡吧门前的空地上。一帮技侦人员,拍照、摄像、绘图、尸检,寻找蛛丝马迹,询问咖啡吧侍者和目击人。科洛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中国籍男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李建国,我的朋友。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眼神顷刻又恢复阴冷。他的注意力移到了另一具尸体上。
那个持摄像机的男子,他咽喉处的那道致命伤口,让科洛乍惊乍喜。这手法太像那个人了,难道说他来到巴黎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看来是同意接受我那个要求了,可他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呢。
“发什么楞呢,冷面人。”交通警贝尔蒙多的大喊,把科洛的沉思打断了。科洛狠狠地瞪视着这个大喊的人,可对方却当他是空气,顾自拿起了那尸体手上的摄像机。
“你刚才叫我什么?谁批准你动那玩意儿的?”科洛有点气急败坏。
贝尔蒙多根本就不理会科洛的反应,拨弄着手中的摄像机,口中振振有辞。“今天我是要去看杜拉的,被这几件事一闹,都错过时间了。”
科洛不愿和他多说,朝助手喊道:“去,把他的负责人叫来见我。”
贝尔蒙多冲科洛叫道:“你这个冷血动物。玛丽那么漂亮的女人,你居然一枪打爆她的头。”他的叫声让埋头做事的警员十人中有八人抬起头。
科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怒吼道:“这个问题,我最后再回答你一次,她是间谍,就这么简单。”
贝尔蒙多嘿嘿一笑,表情古怪地道:“我只知道她是你妻子。你这个冷血杀手!”话音刚落,他的手不小心触动了摄像机上的一个开关。接着,镜头所对的一辆警车的警灯被打爆,一名躲避不及的警员被击碎的警灯玻璃割伤了耳朵。
“我不知道这东西那么厉害。”贝尔蒙多对冲他怒目而视的同行们,尴尬地解释道。
科洛从枪套里拔出枪来,对准了贝尔蒙多。“快把那玩意儿放下。”他命令道。
贝尔蒙多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瞧科洛的眼神,是要杀人灭口呢。人越慌,手脚越乱。贝尔蒙多把摄像机交到科洛手上时,手一抖,又按中了一个按键。“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还好没有子弹射出。
科洛的眼神让贝尔蒙多胆颤心惊。早知道不惹这个冷面人的。他赶紧退开了几步。
“那数字一直跳是什么意思啊?”当科洛神情亲张地看着摄像机的液晶屏时,好奇心促使贝尔蒙多又走近了科洛。
科洛像被毒虫蛰到似的,踢了贝尔蒙多一脚。“你的专业知识不会等于零吧,炸弹倒计时都看不出么。”
“炸弹?”贝尔蒙多惊醒了,科洛踢人还真疼,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事儿的时候。我得把“炸弹”拿过来,如果让他知道我不懂就糟了,万一他按此线索调查下去,就会知道我当年是找人代考的。
贝尔蒙多一把从科洛手中抢过摄像机。他感觉从来没像今天那么大胆过,对了,我带着它接下来怎么做呢,有了,摩托车,我得先离开这个地方,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它扔了,免得留下证据。
科洛惊奇地看着贝尔蒙多抢走摄像机,跨上摩托车,从他眼前一晃而过。达尔还在医院调查,一时赶不过来,这边的防爆专家良莠不齐,如此高科技的爆炸装置,估计也解决不了。贝尔蒙多总算做了件好事,只要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把它引爆,这样就安全了。这事儿是得争分夺秒。“贝尔蒙多,还有1分30秒。”科洛冲着眼前模糊的背影,大声喊道,他莫名有一种感动。只有在危急时刻,才能真正认识一个人啊。
助手在旁提出异议。“贝尔蒙多,他有这方面经验吗。”一语点醒了科洛,幸好这时贝尔蒙多的上司也赶到了。
“哈,找到了。”
“他在什么方位。”科洛面无表情地问。
“埃菲尔铁塔。他居然往这个方向去了。”矮胖男人快要瘫倒了。“完了。”
“还有10秒。”科洛表现出应有的冷静。他给在场人员下达指令。“你们先把这儿忙完。”同时叫上助手。“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助手上车后,问道:“我们是去埃菲尔铁塔吗?”科洛摇摇头。“巴黎最好的整形医院是哪家?”“是圣路易医院。”“好,我们就去圣路易,还记得盖伊医院里那张人脸吗。”

第七章 玩命手术
圣路易医院的手术室里。
美国医生马克摘下了口罩,感觉像一下子过了十年。手术是做完了,可“危机”还未解除,他的神情依然紧张。他很后悔刚才不应该在那帮女护士们面前,吹嘘他在阿富汗所做的“玩命手术”,尽管这个手术是他从业生涯里最值得津津乐道的,他从美国士兵莫尔斯的体内取出一枚火箭弹的事。莫尔斯是一名狙击手,当时,他们乘坐的车遭到了塔利班武装的袭击。大量火箭弹如狂风暴雨般袭向汽车,混乱中,莫尔斯压根不知道一枚火箭弹竟射进了他的体内。同坐一车的队友震惊地发现,这枚火箭弹竟然从莫尔斯的一侧臀部,穿过他的下腹,进入了他的另一侧臀部。如果火箭弹发生爆炸,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将丧命。队友不敢擅自移动莫尔斯体内的火箭弹,他只能包扎好莫尔斯的伤口,并用绷带固定住火箭弹,防止它随便移动而被引爆。随后,美军救援直升机赶到事发地,将莫尔斯和另外几名伤兵送到了医院。幸运的是,战地医院中有一个拆弹专家布朗。布朗先用钢锯锯断了火箭弹的尾翼,接着,马克医生小心翼翼地将这枚仍然可以致命的火箭弹从莫尔斯体内取了出来。随后,布朗引爆了火箭弹,爆炸的冲击波震动了整个军事基地。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要不是马克在护士们面前吹嘘,他也不会被人胁迫着走进手术室,来进行这次手术。虽然此次手术远没有那次的难度高,可马克也不敢掉以轻心。每当手术台上的病人发出哼哼声,他就能感受到手术台下那人对他下身所施加的“压力”。他想起原先看过的一部中国功夫片,如果他学会片子里那个江湖高手能将下身那重要玩意提到腹股沟里的功夫,现在就不怕遭遇这种局面了。但也不一定,他相信台下那人可能会想出更狠的招来对付他。他想起中国的一句俗话:既来之,则安之。他半是安慰自己,半是对那人说:“一切都好,放心,这只是必经手续。”
这个手术所花的时间还好不长。马克朝手术台下那人探询道:“小姐,可以放开你的手了吗?”张倩从手术台下探出身子,并将纤纤玉手从马克医生的裤裆处移开。
马克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姐,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如果这玩意保不住的话,我情愿你直接一刀给我个痛快。”
张倩两眼红红的,朝着马克做了个鬼脸。这美国医生,想必看过一些中国的功夫片,连台词都用得那么顺溜。她目光一扫手术台上的我,又是泪眼朦胧。
“离心脏就差那么一点。”马克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放心的。“静养一段时间,他又会生龙活虎的。”
“那他的脸?”
马克迟疑了一下。“你们留在这儿很危险。”他出了个主意。“我给你个地址,你们可以去找他。”
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是个年轻的女护士。她朝马克招了下手。马克看了看张倩,等待她的“指示”。张倩不好意思地笑了。“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们这就走。你忙你的吧。”马克如获大赦,赶紧走出手术室。女护士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马克讪讪着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上次真应该答应凯瑟琳的,她刚才看到你们在一起,就向你妻子告密了。不过现在看到你们这样,我明白了,你拒绝凯瑟琳是对的。”女护士这次看他时,眼神里明显充满了同情。她言语中谈到的凯瑟琳,也是一个女护士,对马克有不同寻常的好感。
“马克,你在哪儿,你给我出来!你治疗的病人在哪儿?还有那个女人!”从通道口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喊声。
张倩可不想卷入无谓的纷争里,忙问:“离开医院,走哪条通道最近?”便在这时,我醒了过来,听到张倩的娇声便在耳边,不免有种心动,尤其当我微睁双眼时,看到她脸上残留的泪痕。这世上还有关心我的人。想到此,心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又觉得自己被她抱着,当下一动也不敢动,惟恐被她察觉,她不免就要换种方式了。被她抱的滋味真的很不错,我现在是心甘情愿做了她的乖孩子。
马克立刻指了条路给张倩,还担心我们走错路,又让那个女护士带路。那女护士嘲弄似地看了马克一眼,就把我们带出去了。而马克则在手术室里等着迎接他妻子带来的“风暴”。等科洛和助手赶到医院时,“风暴”已近尾声。
让科洛惊讶的不是马克脸上的伤痕,而是马克的妻子。“苏珊,怎么是你?”
“哥哥,你是来抓他的吗。”马克的妻子苏珊刚才还往死里打她的丈夫,这时感觉她的哥哥要抓她的丈夫了,又连忙将马克掩到她的身后。
科洛苦笑道:“他是你什么人?我不是来抓他的,只是来问他几个问题的。”
从苏珊口里得知这个马克是她丈夫后,科洛还是有点不相信。虽然法国人在这方面挺开放的,可苏珊才二十五岁左右,而马克却五十出头了。在那方面马克能满足苏珊的需要吗。科洛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办正事要紧。马克还算配合,科洛问他什么,他都是有一说一。科洛问的也基本上是一些封闭式的问题。
“恩,看来他的伤没有大碍。他的脸问题比较大?”
“是的。还有他的大脑好像也有问题。”
“大脑也有问题?什么问题?”
“是的。我以前是脑科大夫。说不清楚,类似失忆症,是那位小姐先告诉我的,然后我给他简单看了一下,看是不是由于脑震荡引起的,但好像检查不出什么问题。”
“是你不让他在这家医院治疗的?”
“是的。我认为首先是要保障病人的安全。”
“你真是一个好医生。那么可以告诉我,你让她去找谁了?”
“是的。哦,我不是自夸,这种情况下,我除了说‘是的’,不知道说什么更好。至于我让她找谁,这个……”马克到了关键问题上,不再实话实说了。
“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会拿你没辙,我们有几百种让你说出来的方法。”
苏珊很不满地瞅了她哥哥一眼。“你别吓唬他,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马克拍拍苏珊的手,两人又和好如初了。科洛看着他们温情脉脉的样子,心情很不好受。看来先前的猜测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马克最后还是在科洛眼神的“逼视”下把那人的地址说了。科洛不敢相信地连问了三个“真的吗”,得到确认后,几乎高兴地原地跳起来。马克显然误解了科洛问他的用意,以后他逢人就给科洛的部门打广告,比如在找人问话方面,法国的秘密警察就要比美国中情局厉害得多,任何人都别想在这方面钻空子,他马克就是个明证。马克真的被吓到了。
除了马克的回答,让科洛高兴以外,助手也有好消息要带给他。“是达尔传递来的技术组的最新消息。没错,可以证实就是那个人。但不知道是谁把他的脸给扒下来了。”
“我就知道是他。看来情况发生了些新的变化,但大的方向还是对的。”科洛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是谁干的,总会查出来的。不过不用我们的人给他脸上动刀,总是好事,要不然总有点对不起我的朋友。我们接下来是要给他一张能为我们办事的脸。”
对讲机响了起来。“是贝尔蒙多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还没死!活得好好的!”贝尔蒙多被埃菲尔铁塔旁的警察们用警绳给绑了起来,可他神情还是很兴奋,冲着警官递到他嘴边的对讲机大喊道。“那东西在唬人,我一点事也没有,埃菲尔铁塔也一样。”
“恩,很高兴从你嘴里,听到你没死的消息。”科洛脸上可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他的笑容明显减退了。
“我有一个请求。”贝尔蒙多像似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冲对讲机说道,“我的同行们以为我要炸铁塔,我打算承认,但我对你有个要求,你把我关到杜拉所在的那家监狱,我会感激你的。”
“这个疯子。”科洛关闭了对话。原来摄像机上的引爆装置是假的,得找人好好查查它的来历。不过得先把贝尔蒙多“解决”了。他想了想,朝助手说道:“你听到贝尔蒙多说的话了,那就按他说的办吧。”
“好的。”助手似乎很乐意办这件事,奉命的同时,他说了这样一句。“头儿,其实我发现你还是很近人情的。”
听了这话,科洛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冷冷地哼了一声。助手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从喉咙底发出闷闷的“恩”的一声。

第八章 给他机会
2007年7月16日下午。北京时间14点08分。中国杭州。
杭州市国家安全局的办公大楼位于杭州市某区一段不太繁华的地段,毫不引人注目。在它的右侧有几幢不起眼的建筑,其中一幢四层小楼的大门口挂着一块“蓝天婚姻心理咨询中心”的牌子。从外观上看,这幢四层小楼与国家安全局的办公大楼相距有十来米,各自独立,在这块地段,很难有人会把这幢不起眼的小楼与国家安全局联系在一起,更没有人会想到这幢小楼实际上是国家安全局办公大楼的另一个入口。
郑局长站在十楼的会客厅里,面朝着窗子,透过窗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城市高架桥。他的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有一种疲惫的感觉,好几年没去度过假了。这几年,总在他要度假时,发生一些突然事件,而打消他早已安排的旅行计划。这不光是他自己未能得到良好的休息,还牵扯到他对家人的信用问题。他7岁的女儿在情感上对他明显有些疏远了。
他不由想起几天前应邀去参加的酒会。他其实很不愿意参加这种酒会,熟人太多,说起话来句句不离本行。在这次酒会上,他发现自己的一些老战友,都换了身份,成了地地道道的商人。已下海经商的原国防专家庞卫华对他说的那句话,算是道出了一部分人的心声。“人生苦短,可不能太亏待了自己。”庞卫华又指着被一群人簇拥着的三十来岁男子,那男子的长相颇具个性。“你认识他吗,马云。九九年从中国外经贸部辞职,创办阿里巴巴网站;零三年创立第三方电子支付平台;零五年和全球最大门户网站雅虎战略合作,兼并其在我国的所有资产,阿里巴巴因此成为中国最大互联网公司。听说八月,他要推出以网络广告为赢收项目的营销平台‘阿里妈妈’。今年说是企业界的‘马云年’也不为过啊。”庞卫华说着,端起酒杯,往那堆人群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关照”他的老战友。“什么时候你不做这行了,可以来找我。”郑局长对他的“好意”表示心领了,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将来。在这次酒会上,有许多从前在部队里跟他一起共事的同僚也在问他退役后会干些什么。“同几位朋友组建个公司,做点小生意吧。”这些话,他也随大流的说过很多次,每次说起来都觉得乏味得很,更别说听的人有几成能相信,但幸好也没有人追问下去。他有自己的安排,在没有成功之前,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最近在读远程的心理咨询师课程,这个行当倒挺适合退休干的。原以为自己这个想法挺新潮,可今天省监狱的老战友打电话过来,谈起监狱的现状,他才知道自己又落伍了。监狱里的干警大多都在备考心理咨询师,若通过今年十一月份的考核,又有不少人可以领到资格证了。
郑局长正在遐思之际,徐国庆博士来访。他拿出一包中华烟来招待博士。博士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点着了,吸了一口。
徐国庆博士用善意兼敏锐的眼神打量着郑局长紧皱的眉头,他观察出了一些端倪。“可以告诉我吗,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助你的?”
郑局长有点心不在焉,他喷出一口烟圈,迷惘地反问:“什么事?”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对方。
徐国庆博士是国内知名的心理学家,杭州第七人民医院的院长,也是杭州市国家安全局的心理顾问。这些年,他有好几篇研究论文获得国际认可,一次就差一步可以摘取最高荣誉——诺贝尔医学奖,却因为去灾区做心理危机干预而错过了机会。尽管国安局很少麻烦他,只有在极度危急,出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情况下才会找他。而有此类问题找到他,他也会很高兴地前来,细心地研究,并非常出色地解决那些棘手的问题。
郑局长又迷惘地去观看窗外城市高架桥的繁忙景象,车辆川流不息。徐国庆博士望着郑局长的背影说:“你的行为也有很多值得我思考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你偶尔会让我来这儿一趟,请我抽支烟。你知道,我早几年就戒烟了,对医生来说,这东西实在是太有损健康了。可到了你这儿,我不得不抽,要不然你会怪我不给你面子。这包中华烟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你总是抽不同的烟,却独独不抽中华烟。然后你会告诉我一些秘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健康的补偿。十次来,总有九次是有事要请我帮忙。就拿上一次来说吧,你找我来,让我从市内一位企业家口中探出对你有用的信息,在事先不通知他的情况下,对他实施深度催眠。这其实很有违我们的职业道德。不过他也的确是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他替香港的黑社会洗黑钱,还走私毒品,只是警方证据不足,难以将他定罪。我从他口中探出了他的保险箱密码。这样警方就拿到了他存放于保险箱的秘密帐本。几天后,我在明珠新闻上看到这位企业家为了验证61阅读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十七章 剑术冠军
瓶里的酒所剩无几。“我们发现有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在幕后操纵。巴黎成了他们走私文物的重要中转站,”科洛缓缓地道,“去年,贵国的文物也在巴黎的拍卖行出现,你从维克多手里夺回的秦王剑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也追回了一些自己的东西。今年的1月19日,我们在戴高乐机场查获一批将被贩往美国洛杉矶的马里文物。这些文物是由一架从巴马科(马里首都)起飞的货机运送的。它们包括大量石制工具以及手镯、项链等装饰品,经专家鉴定发现,当中有一些是一百万年前阿舍利文化时期的珍贵古物。”
“哦。”我点了点头,表示在听。
科洛放下酒杯,说道:“这个犯罪集团不光是走私文物,贩卖军火、毒品,还将黑手伸到了我国的研发部门。据我们所知,这个集团的首脑近来在研制一种秘密武器,可能是像潜艇一样的玩意。去年的10月,我们的海军在领海发现一艘来历不明的潜艇,速度奇快,有点像传说中的幽灵潜艇,可我们的鱼雷还是打中了它,只是没打中它的要害,让它跑了。接着11月,就有人盯上了我们的反潜技术资料,那个英国特工龙行云是其中之一。后来我和他签订了一个互惠互利的协议。他有很好的黑帮背景,可以帮我们暗中调查一些事情。他确实调查出了一些眉目。那个犯罪集团的首脑,代号叫‘鹰魔’,他的长相不清楚,但可以确定是中国人。他和一家欧莱公司有密切往来。欧莱公司的总裁佛尔多是个话题人物,他去年在某个小岛上发起‘自由派对’活动,要求参加活动的男女到了小岛上,都必须裸体,不着一丝衣物。你可以想象,光着身子的男女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这个佛尔多就是靠卖女士内衣发家的,在法国有‘内衣教父’之称。另外你追维克多所闯入的那家大厦就是欧莱公司的总部。”
“哦。”我再次点了点头,同时有些不解。科洛不会那么好心地把这些信息透露给我。
“本来龙行云能很好地处理这件事。很可惜,今年4月,他莫名奇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于是我只有把眼光放到你身上,我认为除了他之外,也许只有你才能胜任这个任务,”科洛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把快涌出嘴边的“哦”字缩了回去。
科洛接着道:“我很欣赏你在陆地上的技术,可你不会开游艇、不会开飞机、还有不会说广东话。要知道那代号叫‘鹰魔’的家伙是住在海岛上,我们也不可能派大队人马过去。这项任务难度非常大,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是我觉得你具备处理这种困难的才能,恐怕再也挑不出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也许你能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任务我们成功的希望很渺茫,再说得透彻些,也许仅是一个梦想而已。”他忽然感叹道:“我最欣赏的还是你们组织里的罗明。”
罗明?我的大脑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那刺痛沿着神经,一直传递到心里。这痛让我忽略身周的一切,连科洛何时离开房间,我都不知道。可我知道,伴着这痛的,还有记忆,尽管这记忆像梦又像雾。
一阵微风浮动,从窗外递进茉莉花的清香。瞬间,一个有着茉莉花香的女孩,清晰浮现在我眼前。“你好。咦,你身上有股香气,像是茉莉花的味道。”“呵呵,我来自南卡罗来纳州,茉莉花是州花。我叫泰勒。很高兴认识你。”泰勒微笑着,抬起左手把垂落的鬓发拨到耳后。很优雅的长发女孩的习惯动作。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可惜的是,她不是这段记忆的主角。
“同学,上课了。”同桌的泰勒好意地敲了敲我的肩。我很不情愿地把武侠书收了起来,和她一起来到校内的体育馆。那是18岁的我,正读大学一年级。时间是6月,一个有着明媚阳光的早晨。上午的第三堂课,无聊的体育课。“听说今天换了个老师来上课,不知道水平如何?”站在我前排的泰勒朝我眨眨眼睛。“她和你一样,也是中国人。”她的小道消息真灵通。
说老师,老师就到。林燕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令班上的男同学眼前一亮。站在第二排的一位,竟然拿出了相机。有备而来啊,看来我真成了外星人。她倒也大方,当众摆起了POSE,同时不失时机地介绍自己。长发披肩的她,身材高挑婀娜,肤色细腻白嫩。声音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犹如黄莺出谷、乳燕投林。还有就是她的笑,魅力四射。男生们无不被她的笑给电到了。可她的笑转向我时,我却从那笑里读出了一丝鄙夷的味道,难道她知道我心里对她的评价:妖精。不过她接下来做的,的确是妖精才会做的事情。
林燕莺上身穿一件绿色衬衫,那衬衫的设计很有新意,有着像和服一样的系带开襟。她解开系带,脱下衬衫,露出里面白色的运动文胸,饱满的胸部明晃晃地凸出着,轮廓清晰毕现;她下身着一条收腰紧身的白色长裤,腰部线条柔和优美。她冲我们道:“今天起,由我来给你们上体育课。听说上一届老师被你们的男生整得很惨,还住进了医院。恩,可能因为他也是男的。”言下之意,她是女的,我们的男生出于怜香惜玉之心,不会对她怎么样。
“恩,是的,他样子长得像头猪。”举相机的美国同学喊道。
“从今天起,我们将用四个课时来学中国武术,”林燕莺朝那个举相机的男同学勾了下手指,“请这位同学上来,配合我给大家示范一下。”
这个美国同学,有点受宠若惊,他将相机交给身旁的同学,就兴冲冲地上场了。林燕莺说是示范,可下手却毫不留情,这同学被接连摔了好几跤,每次落到地面的姿势都不同,而且每次摔得都不轻。他是爬着回到原来所站的位置上。这林燕莺对美国人好像有仇似的。后面几个其他国籍的学生,她轻描淡写地让他们跌一跤就过场了。惹得我身边的路百晓也有些看不过去,好心地去安慰那个美国同学,但却被他粗暴地打断了。“中国猪,给我滚远一点。”这下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中国学生都惹火了,在大家的眼神鼓励下,路百晓冲着那美国同学的脸就是一拳。可这拳还没打到那人的脸上,就被林燕莺给握住了。“你就是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路百晓,路同学吧。”
路百晓幸福地晕了。这新老师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他除了体育成绩还可以,因为只有这一门是强迫老师听学生的。其他课程全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这些是股票就好了。”他看着发下来的成绩单时,总爱这样念叨。前几天的历史考试上,那些他答不出来的题目,就全写上了自己的大名:路百晓。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就成了他——路百晓。所以尽管他的试卷答得满满的,但成绩总是在30以下的数里跳动。林燕莺无意中看到了这份试卷,并对这个“篡改”历史的学生留上了意。
“你会为我冲冠一怒么?”林燕莺没有松开路百晓的手,却将他拉到了空地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使力,将他摔了个四脚朝天。她还要再摔时,我跳了出来,叫阵道:“你是想为前任老师报仇的话,找我就是。现在被你摔的这个连帮凶都算不上。”
路百晓真的太不经摔,前面那位还能爬回来,他是真成翻身乌龟,起不来了。我把他搀回来,他却怪我。“你不知道她握着我手的感觉。这次第,怎一个,爽字了得。”还套用了李清照的声声慢。
林燕莺面带冷意地看着我,她的笑容不但含有鄙夷,更有不屑。“事先声明,我从不打女人,这次是为了替我朋友讨个公道。为了公平起见,你挑件兵器吧。”我说道。
“我不用兵器。”
“大哥,我找来件兵器。”说话的是李俊杰,和我一起对付前任老师的最佳拍档。可他这次找来的兵器,是要害他的搭档。
“剑!还是开锋的!你不能拿根木棍什么的啊?”我惊道。
“那就再拿一把剑吧,”林燕莺嘲弄地看了我一眼,道,“我也事先声明一下,我是中国的剑术冠军。”
“大哥,接着,”李俊杰先给了林燕莺一把剑。他有点不情愿地递给我另一把,然后对我耳语道,“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下重手啊。”重色轻友,一点都不假啊,人家是专业的,我可是业余的,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林燕莺将长发扎成马尾,摆了个姿势,道:“来吧。”
“让你先。”我也摆了个姿势。李俊杰一看就笑了,“大哥,你哪是握剑,分明是握武士刀么。”这场武还没比,就先落了气势。
林燕莺“扑哧”笑了一声,长剑一翻,剑势看来平淡无奇,其实一泻千里,潜力暗伏,直向我席卷而至。
我大吃一惊,她剑法精妙程度远超我的想象,躲避得很是狼狈,虽未中剑,但衬衫的左边衣袖已被剑锋划破。
林燕莺一招得手,又连攻了七八招,我根本就不敢接,在场内疲于奔命。逃得快,不生疮。路百晓躺在地上,看得真切,还是他关心我,只听他道:“她是女的,耐力没你好,你把她拖趴下了,再施反击。还有攻不了她上盘,可以攻她下盘么。”
我们又斗了二十余招,实际上,我是躲了二十余招,她一剑递来,我就跑远了。时间一长,她果然有些气喘吁吁了。但她的剑法还是不失精妙,犹如彩蝶飞花、蜻蜓点水。再加上她身段优美,剑招施展时,裤袂飘飘,宛若仙子。
我还在没目标的躲闪,李俊杰叫道:“大哥,她露出破绽了。”我暗骂,叫那么大声,对方还不把破绽给补完全了。得用眼色行事,教了这帮人那么多次,咋就学不会呢。我偷眼一瞧,嘿,天助我也,她是真的追累了,无暇顾及破绽了。我只要剑那么一递,就能刺中她的腰身。当然不能真刺,点到即止,让她磕头认输。我那么想着,就递出了这剑。
林燕莺真是个妖精,她是故意露这个破绽给我的。还没等我递到中途,她就挥剑疾刺,幸亏我递得不深,她的剑点中我的手腕,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我手中的长剑脱手而飞。我还来不及看手被刺伤了没,她一剑又朝我后背砍来,幸亏两脚跑得快,要不然背上非得裂开个大口子不可。我只觉背上一凉,身上的衬衫被划成了两片,落下地来。
“哇!”一阵女生的惊呼声。早知道应该穿件背心的。
“你的身体练得挺结实的么。”林燕莺不像那些女生用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她就大大方方地看着。从这点上也足以证明我对她的评价。

第十八章 道高一尺
林燕莺比剑赢了我之后,似乎还不满意,在第四节课后,她差人把我叫到她办公室里。传话的是李俊杰,这家伙自见了那妖精后,是鞍前马后地讨她欢心。不过从他传话的神情看来,这马屁八成是拍在马腿上了。他传话也传得不清不楚,还带着一丝妒忌。“她说要和你商量件好事。是什么好事她没说,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事,她能有什么好事。我在寝室换了件T恤,可惜了那件衬衫,新买的名牌呢。为防万一,我在腰上别了一付双节棍。办公室空间不大,她这个剑术冠军,也施展不开手段,到那时,我就可以凭着双节棍大显身手了。
一进林燕莺的办公室,我就被那些摆在办公桌上、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奖杯、奖牌给震住了。这些物件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芒,晃得我眼睛发昏、脑袋直晕。看来这林燕莺的确是真才实料,不是吹的。她慢条斯理地在喝茶,是茉莉花茶。到底是妖精,连喝茶的动作都那么迷人。
林燕莺看见我,很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现在的她跟体育馆里的她有点不同。我正琢磨着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她慢悠悠地发话了。
“家访?”我仿佛全身被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句。
“是的,”林燕莺笑得很妩媚,她道,“我想知道是谁调教出你这么一个打不过就跑的孬种。另外顺便替上一位老师,问你们的家人讨一点汤药费。”
“我可不是孬种。打不过就跑是天经地义的,我今天要跑慢一步,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另外那老师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维护他么。”
“呵呵,道理还挺足,”林燕莺凑近我身边,朝我脖子处吹了口气,一阵麻痒的感觉让我直起鸡皮疙瘩。“看来你还念念不忘刚才的事啊,到这儿来还想着报仇是不?”
“谁想报仇来着,好男不和女斗,况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什么呢?”林燕莺笑吟吟地走到离我四五步远的地方,将她手中的物事“展”给我看,一付双节棍。
“想不到你也爱玩这个。”我挠了挠头。看来一场战事是免不了的,我伸手往腰间摸去,奇怪,我那付双节棍呢。
“你腰上长针眼了啊,老摸个不停。我手上这双节棍上还有字呢,要不要我念来听听……”
“行了,算你狠!”
林燕莺嘲讽道:“像你这种三脚猫功夫,迟早怎么死都不知道。好了,现在带我去见你家人。”
我刚要说“不”,她柳眉倒竖,妖精恢复本来面目了。“啪”,很清脆的一声响,响在我屁股上。到底是女人,这双节棍虽然姿势耍得漂亮,可力道不足,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疼。我还想着要不要挖苦她两下,她已经像搀情人一样搀着我走出了学校,上了她的那辆宝马Z1。我没有挣扎,就这样让她搀着,一路上的感觉像足了明星,只可惜路短了点儿。李俊杰、路百晓正去食堂打饭,我还冲他们打招呼:“林老师请我去吃饭,你们别忘了跟泰勒说声,叫她不用等我了。”当我的屁股和车座亲密接触时,我一声尖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屁股竟然疼得要命。刚才那一下,她是玩真格了。林燕莺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说道:“你倒是坐啊,难道你嫌我的车差么?那我们去坐公交车好了。”
公交车?算了,就算不是人挤人,冲那座位来说吧,可比这差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一咬牙,侧身“坐”在位置上,一把拉过安全带。这妖精心狠手辣,等一下来个急刹车,非把我飞出去不可。
车子发动了。这车在她手上,也乖得像个孩子。“你别忘了把位置指给我看。我最讨厌开错道了。不过以前只有我一个人,想发火也找不到人,幸好今天有你。”
我气哼哼地不理她,她却狠掐了我大腿一下,我差点又从座位上蹦起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我没好气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习惯了,”林燕莺笑道,“我是想问你,刚才你说的泰勒,她是谁啊?”
“同学,你看见过的,她刚才也在体育馆里。”
“叫她不用等我了,”林燕莺重复着我的话,怪笑道,“你和她关系很好吧。”
“同桌,算不上很好,不过有时我懒得做笔记,她替我代劳了……”
“那还不算好啊,”林燕莺又狠掐了我大腿一下,道:“我最恨说话不老实的,你在我面前,一定要实话实说,明白没。”
我已经疼得没言语了。巴不得早一点见到我叔叔。我回忆到这儿的时候,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记忆中的这位叔叔,我对他似乎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但从记忆里,我又感觉到叔叔对我的爱,是一种像父亲对待儿子的爱。要不然,我不会在林燕莺的车上,兴起一种很强烈的、只有亲人间才有的渴望,我太渴望见到叔叔了。
林燕莺一只手不解恨似地拍着我的头,拍着我的巴掌。我想躲却躲不了,她看来不光是剑术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在体育馆里我就知道了。你在心里骂我是妖精对不对,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称呼我,你说你该不该打。”
她要不是妖精,我非得把姓倒过来写,可我还是傻呼呼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笨,”林燕莺狠敲了一下我的头,道,“教你一招,好好记着。心里面骂人,别表现在嘴巴上,我一看你的唇语,就知道了。”不用她动手,我抽了自己一嘴巴。自己把自己给卖了,这事儿窝心。
屁股实在是疼得受不住,我已经换了N个姿势,这回换的姿势好,不过快靠到林燕莺的大腿上了。我开怀地笑了,她饱满的胸部就在我眼睛的上方。我可丝毫没往歪处想,我想到的是隔壁安德森太太的农场。记忆中我曾到她的农场帮过活。我联想到的是在农场挤61阅读”。路百晓调整了一下步伐,然后大步斜冲,对着连井上在内的三个人,打量了一下球门和守门员的位置,抬起了沉重的右腿。曾数次用身体挡住路百晓射门的酒井本能地转过身,前年的经历还映在脑海里,对方抬腿起射的刹那,自己至少有十几秒没能喘上气来,去年对方不在,可今年,“铁脚”虽废,虎威仍在。路百晓摆腿了,凝聚在肌肉中的力量在瞬间全部爆发,眼泪无声地从他的眼眶中坠落,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站在这个场上,他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就在听到这声音的同时,他踢出了那一脚。那一脚看上去比他的前三次射门还要糟糕,似乎没有接触到足球,连球毛也没碰上。足球调皮地从路百晓两腿间钻过,斜斜地滚向另一边。井上和他的队友面带愕然,看台上的美国人大声哄笑起来,贵宾席上那胖美国人还得意地吹起了口哨。中国人挥舞红旗的手慢了下来,很多人的眼圈红了。就在美国人的哄笑声中,一个幽灵似的身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球前,他轻盈地一抬腿,像送好运似地将球送进了网。这人正是我们的队友罗影,一个喜欢用脚将垃圾踢进畚箕的中文系学生。路百晓在中国观众如雷的叫好声中,欣慰地倒下了。
井上见我上场,如临大敌。我在中场挑球突破,井上迅速将阵型从进攻转为防守。我已经飞起了右脚,准备用右脚内侧蹭出一记弧线球,将球传给左边的罗影。井上觉察到我的动机,于是迅速地作了一个侧向移动,伸腿封住我的传球线路。我当机立断,飞速地带球冲阵,左抢右突,将井上的防守阵型打乱。我突入到禁区前沿的时候,猛地用脚底一踩,将球留在了那儿。我和井上他们一起高速地冲了过去。趁着这个空当,跟在我身后的罗影,起球劲射。很可惜,这一球射偏了!看台上传来一片惋惜之声。酒井怕“铁脚”,却不怕我,他也像井上对付路百晓一样,来对付我。他的左腿向我的右腿扫来,在他的腿扫到的那刻,我顺势一个后翻,我的头迎上了他的左腿。只听喀嚓一声响,他的左腿断了。酒井痛苦地坐在地上,这时他才想起我的外号。“我忘了你是‘铁头’。”那个美国裁判想掏牌,却被身前突然出现的两米高巨人给唬住了。吴国强朝裁判咧嘴笑笑,手上做了个抛物的动作,一切尽在不言中。裁判陪笑着,将袋里的牌又往里压了压,生怕它跳出来似的。
在下半场第二十九分时,罗影在禁区一记凌空劲射,球进了,比分二比二。全场再一次震撼了。我不由想起路百晓的话。“将来能替代我位置的,准是这小子。”比赛快近尾声,罗影得球以后,在井上的盯防下寻到空当,一记妙传,我飞速插上形成单刀。外号“犀61阅读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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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 作者:笑那山


前引 两个人的成长
你说你爱我,我怎么看不到?
爱不是说能看到就看到的。
那你给我写一封情书!
这年代谁还写情书?
你不写,我们就分手。
好!我写!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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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又开始了每天做的第一件事,他趴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用自己精心制作了十年的“闹钟”叫隔壁的女友消夏起床。
消夏出生在一个夏天,她妈妈在生她的时候可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恰巧的是那天她来这个世界上报道的时候是个夏天,折磨的她的妈妈可是不轻,于是他的爸爸给她起了这个名字,消夏,消灭夏天。也正是因为她难产,她的母亲嚷着打死也不生第二胎,于是她“光荣正大”的成了家里的“掌上明珠”。消夏从小就很调皮,所以她从小就受着特殊的待遇, 经常挨巴掌。每次她一哭都是“惊天动地”,隔壁的钱谦总是会瞪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
他三岁,她两岁。
这个玩具是我的!钱谦大声的抗议道。
你问问它是不是你的,如果它说是你的,我就给你,它不说话的话,那就是我的!她紧紧地抓住刚刚从他手中抢过来的玩具车说道。
它当然不会说话,它只会吱吱的的响,那是爸爸给我买的,你给我。说着就要到她的手中来抢。
不给,这是我的,你都说过它不会说话了。消夏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要走。
你给我!钱谦一下子扑到了消夏的身上。
妈妈!哇……消夏趴在了地上大声哭着。
钱谦不死心的从她的身下要将那个玩具抢过来,消夏虽然是大声哭着,可是没有忘记保护“她”的玩具。
接着四个大人从大厅里跑了出来,忙忙拉开地上滚在一起的两个娃儿。
钱谦的母亲给这次的战争做了最后的判决:钱谦,以后妹妹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不许再跟妹妹争,听到了吗?
钱谦含泪点头,一旁的消夏死死的缩在她妈妈的怀里,手里还拿着她的第一份战利品。
以后钱谦再玩玩具时只要看到消夏来了,便会拿出自己最旧的玩具来玩。消夏就像是一个强盗一样,甚至连钱谦家的大米粒都搬回了自己的小屋。只要消夏一走,钱谦就会跑到他的妈妈膝下说着消夏今天又拿走了什么,他的妈妈便会如他心里所估计的一样,说出一句:少了什么明天妈妈给你带回来。然后他埋在妈妈的怀里,得意的笑着。
=======================================
他六岁,她五岁。
钱谦明天要去幼儿园,我也要去!消夏扯着妈妈的衣角。
是钱谦哥哥!她的妈妈重重的说道。
我要去幼儿园。
夏夏还小,明年着!
哇!
不许哭,再哭就打你了!
哇!消夏的嗓门更高了。
算了,琴清,明天我去幼儿园园长那儿去一趟,让消夏入学吧!见到消夏的妈妈又要扬掌,消夏的爸爸走过来说道,然后抱着泪汪汪的消夏走了。气的消夏的母亲再后面跺脚。
于是,在同一年,消夏和钱谦同时入学,同一所幼儿园,同一个班,在同一张桌子上。
=======================================
他十岁,她九岁。
小钱,这道题我不会做。消夏口中咬着铅笔,指着自己书上的那道题,碰了钱谦一下说道。
你叫我什么?钱谦挑了挑自己帅气的眉毛。
钱谦哥哥,这道题我不会做。消夏一脸的谄媚。
嗯,这道题这样做。钱谦接着细细的给她讲解。
讲完后,消夏冒出一句:靠!这么简单,妈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钱谦听着她的话,皱着眉:你跟谁学的这几句话?
咚咚他们那一群人都这么说话,说是比较酷,我也学了两句,帅吧!
别跟他们混在一起,还有你往后别再说那句话了,你再说的话,我就告诉清姨。钱谦虽然不明白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听的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
钱谦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汉奸的毛病!消夏一听他要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妈妈,大声说道。
老了,改不了了,不像你还那么年轻!钱谦撇撇嘴说道。
不就是说了你一句比我老吗,用的着嘛!消夏扯着他的衣袖。
下不为例!
听到钱谦的嘴里冒出这句话,她笑了。每次都这么说!
============================================
他十五岁,她十四岁。
你妈妈不是给你办了转学了吗?消夏看到失踪一周又突然出现的钱谦说道。
我把它给撕了!从书包里拿出那一堆的漫画书放在桌上。
撕了!那么好的学校你干嘛不去!消夏大声吼道。
那里没有你。漫不经心的说着。
什么!消夏抠了抠自己的耳朵,生怕没有听清。
在这里可以欺负你,来到了陌生的地方我欺负谁去。钱谦冲着她笑着。
你!消夏掐着腰站了起来,幸亏教室里没有几个人,而且他们在最后一排,没有人看他们。
还有,你睡懒觉的毛病还没改,没有我的闹钟,你不是一周迟到了五天吗?其中两天还是双休日,不用上课的。钱谦还是笑。
你!消夏对着他怒目而视。
快看书吧,难得你会起的这么早!翻开漫画书,钱谦低着头欣赏着。
我今天是肚子疼才……剩下的话消夏吞进了肚子里。
多喝点热水,实在不行我就帮你请假好了,反正只要我一开口,老师一定会给你准假!钱谦脸上带着同情似的表情说道。
老娘是昨天吃坏肚子了,不是……剩下的话消夏没有说出口,自己的脸红了。
旁边的钱谦没有抬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脸也不必消夏的差到哪里去,脸也是火红火红的。
作者题外话:镜头式的文字,也没有掺杂任何的文学修饰,就是想简简单单的写一些东西,自己看着舒服。
以前也用另外一个账号发过,不过我还是决定将自己写过的东西都齐集在一起,这也算是一种收藏吧!

契约女友
他十八岁,她十七岁。
你报哪个学校?消夏凑到钱谦的高考报名表上看。
不用你管!钱谦一下子收了起来。
小气!消夏撇撇嘴,接着又专心致志的填起自己的表来。
填完表消夏交给了班主任老师,拿起自己的帆布包就往外冲。虽然自己是在夏天出生的,可是自己好像就是与老天上辈子有仇一样,单单就是好中暑,在外面站不了几分钟,暴露在太阳下的皮肤就会被晒的脱一层皮。弄得她出门不是穿上厚厚的秋装,就是打着一把伞,在这件事情上她可没少被钱谦嘲笑过。
钱谦见消夏走了,跑到班主任那儿去,要了消夏的报名表出来。老师自是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钱谦的成绩一直很好的,而且还在全国的漫画大赛上拿过奖,一直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自然会给他这个面子。
看到消夏的报名表,钱谦皱了皱眉,接着便拿着笔照着消夏的报名表“复印”了一份,除了将袁消夏改成了钱谦。
=============================
新生报名处。
你怎么也来这个学校了?看到钱谦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消夏考上的那所学校,消夏百米之外就对着钱谦吼道。
在这儿奖学金高啊!我是全校第一,呵呵,什么都是全免的,为什么不来?钱谦晃晃悠悠的走到消夏的身边,放下手中的包。
你又不缺那几个钱!消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有钱难买我愿意,本少爷我愿意!钱谦又挑了挑眉。
哼!消夏也不再理他,自己一个人往人群处挤。
钱谦快步上前,夺过消夏手中的档案,说道:你到旁边看着行李去,这儿我帮你弄,免得待会儿又晒成“猪扒皮”。
你!消夏听到猪扒皮这三个字,又想起了以前自己被晒后脱皮时的情景,钱谦总是笑自己,说她是猪扒皮,气得她总是拿着他的漫画书追着他打。
消夏本想发火的,可是看了看涌来涌去的人群,还是乖乖地站在了那棵树下看着他们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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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课前的第一次班会。
你怎么坐了过来?消夏看着自己座位旁边换成了钱谦,惊奇的问道。
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的舍友就乖乖的让位了,真没想到这三个字这么好用。钱谦又拿出一本漫画书放在了桌子上。
你丫的,我一世的清誉都给你毁了,我还想在大学里好好的谈恋爱呢,你非得要做我的绊脚石吗!消夏压低了声音,扭着钱谦的胳膊说道。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要是让清姨知道你在学校里谈恋爱的话,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掌上明珠!钱谦的眉毛痛的都揪在了一起,可是还是咬牙切齿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威胁我?消夏的口气极为不善。
哪里敢呢!您是谁啊!掌上明珠啊!钱谦挑了挑眉。
别给我提这四个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消夏咬牙切齿。
好,我不提,那你先当我的女朋友!钱谦说道。
不行,我的泡帅哥计划还没实施呢,不能有后宫的!消夏一口否决了。
那我聘请你当我一个月的女朋友如何,你也知道你谦哥哥这幅脸的,这么帅,要是没有女朋友是会很丢脸的。钱谦低声说道。
呵呵,多少钱呢?消夏一听有钱便竖起了耳朵。
你一个月的生活费如何?钱谦的手指伸出了四根。
你打听的倒是很清楚啊!消夏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强压着胸中的怒火。
那再加一半!钱谦的另一只手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多不好啊,怎么着也得十全十美是不是啊?那样才合作的好啊!消夏又把他剩下的四根手指竖了起来。白皙的双手就像是两把扇子一般张开着,消夏的手不觉的掰着他的手指,就像是小时候玩玩具一般。
这不是积木!钱谦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消夏伸回手,推开了他。
你同不同意?消夏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可是还是没有忘记这次赚钱的机会。
我倒情愿是长长久久。钱谦说这句话时压的很低。
你嘀咕什么?消夏以为他不同意。
哦,我是说,你要不要提前预支一部分?钱谦说道。
好啊,首付一半!说着消夏伸出了手。
你抢劫吗?钱谦咬牙说道。
抢你还算是抢劫吗?消夏勾着手指。
钱谦拿出裤子后面兜里的钱包,抽出了五张红色的钞票,还没等钱谦要递给消夏,消夏的手早已经抓住了那几张钞票,一下子便夺了过来。
这是我的了!说着在那几张红纸上亲了一下。
猪扒皮,拿了钱就签个约吧!钱谦在自己的漫画书的空白处写下了几个字:
袁消夏与钱谦协议为男女朋友,有效期暂定一个月,钱谦付与袁消夏一千元费用,首付五百,若袁消夏违约,双倍赔偿钱谦,即日生效。
****年**月**日
这不公平!看到自己要赔偿双倍的钱,对着他抱怨道。
你不违约的话,对你可是相当公平。钱谦说道。
那如果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消夏盯着钱谦。
路费和饭钱我出,衣服首饰和其他的东西,你自己解决。钱谦一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还真是不枉他叫她猪扒皮,跟她还真像。
好,成交!消夏提起笔就在纸上划上了自己的名字。
钱谦撕下了那张纸,装在了自己的钱包里。

两个人的无烟战争
校内的大街上。
你别搂着我的腰,痒痒!消夏想挣开他的手。
我们现在是情侣,不搂的话我可以在你的工资里扣钱的。钱谦压低声音说道。
好,你狠,搂吧!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继续往前走。
钱谦看到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强忍着心里的笑,搂住了她的腰继续向前走。
你别乱摸!消夏没走几步又停了下了。
我是看到你的衣服有些皱了,帮你理了一下。钱谦一脸的无辜。
就算是露了肉,也不用你管!消夏怒怒的说道。
好好好,那我就再一次免费欣赏一下猪扒皮再次扒皮的情景好了。钱谦无辜的举了举自己的双手。
消夏不再说话,狠狠地剁了一下脚,还装作不小心踩到钱谦的脚一般,阔步向前走着。
钱谦真想提起自己的脚看看肿成了什么样子可是这是在大街上,他只得自己忍着,脚不敢着地,也不敢走路。只得站在原地看着消夏走远。
我是犯了什么神经病,怎么会喜欢她,妈的!钱谦从不说脏话,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而是那样的话他觉得自己很贱,就像是个流氓一般。而此刻他的心里就觉得自己有些犯贱,他面对着消夏完全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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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宿舍内。
钱谦,你的脚怎么了?他们宿舍的老大问道。
崴了。钱谦衣服也不脱,直接横在了自己的床上。
你女朋友呢?是她扶你回来的?同在下铺的对床也别过那个一直盯在电脑上的头,问道他。
她有事先回去了。钱谦闭上了眼睛,他有些累了,一路上他一瘸一拐的走路,痛也就罢了,该死的竟然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丢脸死了。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他的上铺也过来插嘴道。
咱们专业那个薛京京对你可是有意思啊,好几次都旁敲侧击的在我这儿问你的事情,不如你跟那个袁消夏分手算了。对床的那个小个子敲了几下键盘,笑笑的说道。
我是不会和她分手的。钱谦没有睁开眼睛,嘴里吐出这几个字。他既是对着对铺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宿舍里再也没有了动静,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也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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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夏宿舍内。
气死我了,臭流氓!一进宿舍,消夏使劲推开门,气呼呼的坐到了自己的书桌上一拍桌子,拿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哎呀!我的睫毛膏粘在脸上了,快给我拿纸来!消夏右边的李蝶蝶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拿着睫毛膏大声尖叫到,那分贝比有人*了她还要高。
消夏左手旁的王蔷立刻递给了她一张手巾纸。
李蝶蝶拿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对着自己的镜子擦着自己的脸。
消夏怎么了?看到消夏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李蝶蝶对着她的镜子扑着粉问道。  
被人吃豆腐了!消夏来到自己的床上,倚着自己高高的被子说道。
你包的跟个粽子似的,人家连你的手和脸都看不到,怎么会被你吃豆腐呢?再说你家那位肯吗?李蝶蝶的话里全是讽刺。
我当然没有跟某些人似的,整天在大街上卖骚,生怕别人知不道自己欲求不满似的。说这种话,消夏的功夫可是盖的,自己一直都是完全不顾形象的人,而且说话一向是非常的噎人,恨不恨的就让全世界的都被她说死。
你骂谁呢!李蝶蝶的分贝一下子提到了一百之上,杏眼瞪得溜圆,右手拿着镜子,左手掐着腰,用镜子指着消夏。
我骂骚狐狸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没指明道姓说你!消夏不屑的说道。
你!李蝶蝶气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蝶蝶你不是还有约会吗?现在五点了,快耽误了。王蔷走了过来说道。
一听约会二字,李蝶蝶立刻没了刚才的愤怒,自己又扑了一会儿粉,提上小包,勾上高跟鞋,扭扭的出了门,走前还不忘对着消夏哼一声。
消夏也不理,自己拿了桌上的一个苹果大口的啃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爱就这样悄悄地开始
学校餐厅内。
今天我吃土豆丝。消夏看到钱谦掏钱包急忙说道。
那有什么好吃的,不如我们吃红烧鲤鱼。钱谦挑了挑眉说道。
我就吃土豆丝!消夏嗔目。
给你钱自己买去。钱谦抽出一张十元钞票给我她。
消夏拿过钱对着钱谦说道:剩下的钱充公。
随你。钱谦有些不悦的皱着眉。
那好,这钱归我了。消夏将钱塞进自己的口袋。
你不吃土豆丝了?钱谦挑着眉。
我跟着你吃鱼好了。消夏一脸的谗笑。
钱谦也不再说什么,买了鱼,找了位子闷闷的吃着。消夏很“自觉”的坐在了钱谦对面,大块朵贻的吃着。
==================================

教室内。
半个月了,可不可以先付下个月的费用?消夏身出手,对着钱谦眨着眼睛。
手头紧,发奖学金这吧!钱谦的嘴角扯着笑,因为消夏的手正拧着他的肉转花呢!
你骗老娘!消夏放开了手,钱谦的胳膊上红了一片。
你谋杀亲夫啊!钱谦柔了柔胳膊。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消夏怒怒的说道。
那你就先赔偿违约金吧,别忘了我们可是签可约的。钱谦晃了晃钱包。
卑鄙!消夏说着就要抢钱谦的钱包。
钱谦见状急忙放回后兜里。
还要不要继续?看到消夏那烫了的狮子头头发都快被气飞了,钱谦坏笑的问道。
我好像没有签过解约书是吧?消夏话里带着不善。
没有。钱谦知道她生气了。
那就继续啊!消夏脸上扯出了笑。看我以后整不死你才怪!消夏在心里愤愤的说道。
======================================
校外商品街上。
哇!这个好漂亮哦!消夏拿起地摊上的一对耳环惊呼着。
钱谦有些无奈的应道:漂亮,漂亮!心里确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句话你都说了七十三遍了。
买下它好不好?消夏笑着。
钱谦分明看到了消夏眼中的算计,于是也笑着凑到她的耳边说道:除车费和饭钱以外,其他自费。
消夏冲着他笑,然后转过头,立刻变了脸色,放下那对耳环,故意踩了钱谦一脚,然后转过头,一脸委屈的对着钱谦说道:对不起踩到你了,我原以为那是石头的。
没事!钱谦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那我们继续逛吧!消夏捂住嘴偷笑着继续往前走。钱谦一副苦瓜脸的跟在她的后面。
====================================
内衣服装市场。
你站在这儿不许动。消夏来到一家内衣店门外命令到。
钱谦听到她这命令的口气有些不悦的挑了挑眉。
我一会儿就回来。消夏见到钱谦的脸上有些不悦,口气缓了下来。
真的不要我进去吗?钱谦挑挑眉。
你进去干嘛!消夏白了他一眼。
怕你又拿错尺码。钱谦又挑挑眉。
不用你管!消夏脸红着,气呼呼的说完这句话,进了店内。
半天,消夏郁闷的空着手从店里红着脸出来。
钱谦手里提着两个小巧的盒子,低着头,用脚搓着地。
气死了!一出门,消夏就抱怨着。
怎么了?钱谦以为她在店里受了气,急忙问道。
没有合适的!消夏红着脸。
就知道你肯定买不到,呐!给你!钱谦将手中的两个盒子塞到消夏的手中,将红红的脸别开了。
什么?消夏有些奇怪,什么东西啊!
你要买的东西,送给你的!不用你花钱。钱谦的脸红红的。
不要!消夏立刻明白了,想都没想一口否决了。
那我送给别人!消夏的两个不要让钱谦特别的难堪,他可是忍受了店里多少个热辣辣的目光才给她买的,该死的她竟然说不要。
你送给谁?一听他要送给别人,消夏更是不悦。
我妈!钱谦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那还是我要好了,免的阿姨又给你上思想课。消夏又收回了手。
钱谦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
=====================================
晚上,校内的长椅上。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穿着刚刚好。消夏一脸的喜悦。
跟你在一起十八年,再不知道的话那我就白活了。钱谦的脸微红,这个女人还真是的,中午买的时候还是一副娇羞的样子,晚上就这样大胆的跟一个男人讨论这种问题,她还真是个怪胎。
哦,那倒也是!不过我并不知道你的尺码。消夏有些顿悟的点点头,接着说道。
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可以亲自量量,*服也可以。钱谦有些坏笑的凑到她的耳根处。
臭流氓,又想吃老娘豆腐!消夏一拳打在了钱谦的胸口处。
喂!猪扒皮,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打人的毛病,很疼的!钱谦揉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老了,改不了了。消夏借着原先钱谦说过的话噎了回去。
钱谦一时无言以对。半响钱谦嘴里吐出几个字:算了,还是别改好了,改了就不是我的野蛮女友了。
谁是你的野蛮女友啦,我们明明是签了约的!消夏大声说道。
姑奶奶你小声点儿,先坐下。钱谦觉得消夏得声音有些高了,拉着她坐下,小声的说道。
那你收回刚才的话!消夏坐了下来。
我收回,收回!钱谦举了举双手,挑眉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钱谦的秘密与反常
社团报名处。
你怎么不报啊,你成绩这么好,长的又这么帅,再社团里肯定会一呼百应,大大小小的美女肯定都往你这儿贴的。消夏用手戳戳钱谦的胸口说道。
听到你百年难的一遇的夸一下你的男友,我是不是应该到庙里去烧几支高香?钱谦冲着她挑挑眉。
好啊,去的时候帮我求一支姻缘签,我得看看我未来老公是什么样的!消夏一脸的笑意。
钱谦也不理她,嘴里闷闷吐出两个字:花痴。
消夏在一旁忙的是热火朝天,也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这不是钱谦吗?你也是来报社团的?一个干练的大二学姐看到了钱谦,走了过来说道。
不是,我只是陪女朋友来的。钱谦淡淡的道,看着拼命往人群里挤的消夏,他蹙蹙眉。
哦!那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音乐社团呢?那女孩一脸的笑意。
很抱歉,我对各种社团没兴趣。钱谦笑着拒绝了。
没关系,什么时候想报了,告诉学姐一声,学姐可以让你直接进去。那女孩还是一脸的笑。
谢谢学姐。钱谦笑着。
那个女孩转身走了,钱谦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美女看傻眼了?消夏走了过来,拍了一下钱谦的肩膀,顺着他的方向望去。
嗯,超级大美女!钱谦转过头看着消夏。
那你赶快去追她好了,我也可以光荣下岗了。消夏的话里飘着一股醋味。
好,那我明天就去追。钱谦笑意浓浓。
现在就可以,还能追上!消夏嘴里全是讽刺的说道,脚一跺又踩到了钱谦的脚面上。
钱谦吃痛的一叫,一把拉过要走的消夏:扶我回去,否则扣你工资。
消夏气的咬牙切齿,可是还是扶着钱谦一步一步的向着宿舍楼的方向去。
=========================================
校门外。
我给你办好了转学手续,你明天就给我到美国去。钱谦的母亲从包里拿出了护照和一份转学资料。
消夏呢?钱谦挑了挑眉。
她留在这里。
我不去!钱谦把资料仍在了车后座上。
小谦听话,你已经为她耽误了三年的时间了,这次就算是不为自己,为我妈妈我好不好。
沉默。
美国那儿仪器先进。
沉默。
妈妈不想你再步你外公的后尘。
沉默。
钱谦,就当妈妈求你,好不好?
好,我去!但是你得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放心不下消夏。
好,只要你去怎么都行。
===================================

消夏宿舍楼下。
你找我干什么?消夏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外面只是披了一件外套里面还穿着睡衣,那样子就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钱谦也不说话,一把拉着消夏,不顾消夏的抗议,直接将她拖到了墙角。双手撑在了墙上,将消夏束在了中间。
你干什么?见到钱谦如此,消夏第一次觉得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孩竟是如此陌生。
我爱你。说完这句话,钱谦就将头低了下来,想要吻消夏。
啪的一声响,钱谦的脸上多了五道指痕。
你!钱谦有些愤怒了,用手紧紧地抓住了消夏的手。
打顺手了,你没事吧?消夏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钱谦放开了消夏的手。
你发什么神经?消夏摸了摸钱谦的额头,以为他是不是发烧了。
我喝多了。钱谦别过头。
我怎么没闻到?消夏不死心的问道。
你快回去吧,你看你什么样子!钱谦推了一下消夏的胳膊。
是你叫我下来的哎,我正好做着帅哥梦呢!消夏抗议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你先上去!钱谦催着她。  
烦人!消夏自己嘟囔着晃晃悠悠的进了宿舍。
钱谦一拳打在了墙上,血顺着墙流了下来,钱谦白皙的手也是鲜血淋淋。他脱下外套将手裹了一下,出了校门。

===================================
第二天清晨,消夏宿舍楼下。
你的手怎么包成白面馒头了?怎么弄的?消夏看到钱谦满手都是白色纱布,拿起了钱谦的手问道。
昨天晚上和阎王过招,我打了他一拳,他的头太硬,我的手就像捶到了石头,今天醒来就成这样了。钱谦笑着。
难怪昨晚我看到阎王的头上有一朵玫瑰呢,原来是你送给他的。消夏知道他不想说,所以就顺着他的话也开起了玩笑。
走吧,我们去吃饭。钱谦伸手搂住消夏。
手都成这样了,还想吃老娘豆腐!消夏白了一眼钱谦。
工资啊工资,为什么你就是这么难赚呢?钱谦一副哀伤的表情望着消夏。
就会拿钱威胁我!消夏本想再踹一下钱谦的脚,可是看到了他那只受伤的手,撇撇嘴,由他去了。
===================================

奶茶店里。
好,钱拿来!看着手上的表走到了下午四点一刻时,消夏对着坐在对面的钱谦伸出了手。
什么?钱谦有些不明白。
现在是四点一刻,刚刚好三十天。消夏悠悠的喝了口奶茶说道。
这个月是三十一天。钱谦握住她的手慢慢地放在了桌子上。
那就现在预支,我保证不反悔。消夏放下奶茶又伸出了另一只手。
好,那你的奶茶费用自己支付。钱谦伸手就要掏钱包。
我开玩笑的,呵呵,我们出去逛逛吧!消夏拿过他提前放在桌上的零钱,递给了老板,然后转过身拿起桌上还未喝完的奶茶,拖着钱谦就往外走。
猪扒皮。钱谦小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消夏的耳朵竖了起来。
我是说,猪八戒的弟弟昨天丢了一块钱,今天还的眼睛还红着呢!钱谦看着消夏的那对红肿的眼睛说道。
你说我?消夏有些生气。
我是在说猪八戒的弟弟。钱谦强调道。
是啊,猪八戒的哥哥今天还大方的花钱请猪八戒的弟弟喝了杯奶茶,想哄哄他呢!消夏也不敢示弱的说道。
钱谦不再说什么,牵着消夏的手便逛街去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封情书
星期天,教室里。
现在是现在是四点一刻,刚刚好三十一天。钱!消夏又伸出了手。
你可真是每一分钟都算计着。钱谦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五张红色钞票。
这是我的了!如从前一样,消夏几乎是夺过钱谦手中的钱,并且对着那几张纸亲了几口。
袁消夏,我有话要对你说。钱谦一改以往的样子,严肃的说道。
说吧!消夏欢快的数着自己的手中的钞票。
你看着我。钱谦扳过她的肩。
你说吧!消夏还是数着自己手中的钞票。
它们比我还吸引人吗?钱谦怒怒的道。
那是……唔……没等消夏说完,钱谦吻住了她,话就这样吞进了她的肚子里。
……
钱谦!这是我的初吻哎!是留给我的白马王子的,你赔我!消夏用袖子使劲擦着自己的嘴,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钱谦看着她的动作不悦的挑了挑眉,听到她幼稚的话后,说道:要不,你再吻回来?
你!消夏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继续做我的女朋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钱谦柔柔的说道。
那我要大把的帅哥,你给我吗?消夏戳戳钱谦的胸口说道。
钱谦一下子抓住了消夏的手腕。难道我不够帅吗?钱谦挑着眉。
是很帅,可是看了十八年我也看够了啊,总得换点新鲜的面孔啊!说到这里消夏又步入了自己的幻想中。
还有你没有看到过的地方呢!你难道不想看吗?钱谦凑到她的耳边暧昧的说道。
脑子里都是坏思想,一边去!消夏推开了钱谦。
做我的女朋友,就算是看在我们相处了十八年的情分上。钱谦拉住消夏的手,口气里略带着请求。
那好,你得追我!消夏有些趾高气扬的说道。
好!钱谦的眉毛挑的很高,嘴角的笑甚浓。
=================================
校门口的大树下。
买巧克力了吗?一见到钱谦朝她这边走来,消夏便问道。
你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耽误过,自己选吧!钱谦提着一袋子巧克力拎到了消夏的面前。
靠!这么多!消夏一时激动又吐出了脏话。
钱谦不悦的皱皱眉:谁家的女孩子像你这样老是说脏话!
我家的袁消夏!消夏拿着一块巧克力放在嘴里,得意洋洋的说道。
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钱谦抹了一下消夏嘴角的巧克力,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早知道做你的女朋友这么好,我早就做了嘛!干嘛早不说!消夏又换了一种口味的巧克力放进嘴里说道。
那一个月你也没有说你喜欢吃巧克力啊,不然我早就给你买了。钱谦从袋子里又取出一块原味的巧克力剥皮。
那是不知道这个东西这么好吃嘛!消夏白了他一眼,拿过钱谦剥好的巧克力放进嘴里。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你都把它们当饭吃了!钱谦又取出另一块,剥皮。
好苦啊!这是什么口味的!消夏痛苦的咽下了嘴里的巧克力,把巧克力递到钱谦面前。
苦吗?那先吃这块。钱谦将那块巧克力拿了过来,又把刚刚剥好的巧克力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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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的情书,永远的爱
钱谦,你个混蛋,你个王八蛋,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没良心的人了!你知不知道老娘现在发现自己已经爱你爱到无可救药了。你应该留给我的不是遗嘱,不是钱,而是一瓶安眠药,一把匕首或是一条白绫!
你写的这叫什么破情书,你都不念给我听!你不是嫌我的照片是死物吗!这本画册也是死物,带给不了我什么的!你以为你是梵高吗?死了就可以出名了,死了就可以让花卖到高价钱了!
钱谦,我不要大把的帅哥了,我再也不看大街上的帅哥了,我只看你好不好?
钱谦,我再也不故意踩你的脚了,也不打你了,再也不拿你撒气了!
钱谦,我再也不给你叫死要钱了,也不故意点你不爱吃的菜了!
钱谦,以后我再也不说脏话了,我也不睡懒觉了,再也不让你操心了好不好?
钱谦,你回来好不好,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钱谦哥哥,我不会笑你老的,你回来好不好?
死要钱!混蛋!臭流氓,姑奶奶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给我装孙子,快给我滚回来!
窗外没有任何的动静,漆黑漆黑的,黑的有些骇人。
那姑奶奶我就去找你了,即使你到了地府,我也要讨回你欠我的!
水果刀划过了那跳动的脉搏,殷红的血像是在嘲笑着这个黑夜的清冷与无情。
消夏笑了,笑的好幸福。
钱谦,我好像看到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替老娘占位子了吗?没有位子的话,老娘可是不跟你啊!多赚点钱,老娘还指着你养活呢!
一阵风吹进窗户,吹开了那散落在地上的画册。
翻页。
一个男孩苍白无力的躺在床上。
镜子里的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已经不帅了是吧?消夏,你整天吆喝着要泡帅哥,现在可以了,我再也不会把靠近你身边的男生都给赶走了。你要建你的后宫你就建吧,你喜欢的穿越类的小说我再也不不让你看了。
可是,你要好好吃饭,不要把巧克力和爆米花当饭吃。
还有,你以后若真的有了家,有了儿女,可不可以不要给孩子起巧克力和爆米花这两个名字,也不要起牛奶、巧克力,奶油、爆米花这四个名字,这是我们孩子的名字,虽然他们从不曾出现过。
我知道你不会在看到这些,因为我不会让你看到这些,我的爱我要全部带进地下,原谅我以前的霸道,那是我太自私了。
翻页。
一个女孩在欢舞足道。
消夏,我是不是越来越唠叨了,不像以前一样了,我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这么无力,这么怯懦,我都不怕死,可是我怕你的那滴伤心泪。要是你是真的没心没肺就好了,那样我就永远不会伤害到你了,我也不用如此的痛苦。
现在,我只需要你,可是你在哪儿?

翻页。
上面只有没有画完的消夏的头像和一滴血。 
……
屋内,白色的床单上沾满了鲜血,和着风的味道,飘出去了好远好远……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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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大案纪实全文阅读 作者:朱振才

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大案纪实全文阅读 作者:朱振才 《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大案纪实》由www.61k.com集整理于网络,如文章内容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或者是侵犯了其他的法律法规,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考虑删除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大案纪实全文阅读页面。
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大案纪实(选载) 作者:朱振才


写在前面的话(代序言)
<b>  谨以此书献给建国初期</b>
<b>  从事北京反间谍斗争的前辈们</b>
反映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斗争的史料书《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大案纪实》出版问世了。作为作者的我,心情自然是非常兴奋和欢愉的。 纵观历史,“用间”与“反间”、“情报”与“反情报”的斗争,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历史年代。据史料记载和商代遗址殷墟中的甲骨文分析,间谍活动在商代已经很频繁了。甲骨文中的“窥”和“望”就是当时间谍活动的原始形式。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用间”与“反间”的斗争被战争双方的指挥者运用得非常自如、高超,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我国兵圣孙武所著的《孙子兵法》十三篇,最后一篇就是“用间”篇。可见,“用间”与“反间”是伴随着战争的产生而产生的,是战争指挥者克敌制胜的法宝和极其重要的手段。
历史是一面镜子,历史的经验是宝贵的。英国大哲学家培根曾说过:历史使人明智,诗歌使人灵秀。近年来,由于工作需要,我撰写了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斗争的一些史料文章,这些文章披露了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斗争的史实,歌颂了战斗在首都隐蔽战线上广大侦查员大智大勇、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的高贵品质,这些史料文章旨在为现实的反间谍斗争提供借鉴,为现实的隐蔽斗争服务。
我是注定要和反间谍斗争结缘的。我从部队转业到公安部,一开始就接触到我党从事隐蔽斗争(包括反间谍斗争)的材料。1970年2月,我来到北京市公安局政治侦查处亲身参加北京反间谍斗争的实践。1984年初我又从事北京反间谍斗争史料的征集和研究工作,更全面地了解了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斗争的全貌。
当我深入到北京反间谍斗争材料的海洋之中时,我深为我的前辈们的高超的斗争策略、睿智的思维和无私无畏的奋斗精神所折服,如果不用文字将之表现出来,乃是我一生的憾事!这时,在领导的安排下,我撰写了《张荫梧案件》、《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惊动李克农将军的一起特务案》等史料文章在媒体上发表,并受到关注。后来我又撰写了《北京解放初期的反间谍斗争》的专题材料,1994年9月荣获北京市第二届党史征研优秀成果二等奖。
在撰写这些反间谍斗争史料的实践中,我逐渐摸索到了对材料的取舍和表述上的分寸,哪些材料该写,哪些材料不该写,既做到保守机密,又把史料全貌反映出来。在这一点上,我应该感谢我从事的工作,感谢生活!
近年来,有些媒体来电询问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斗争几个大案的情况,我不是专家,但我深谙几个大案的情况。我为能为媒体做点事情而感到欣慰!
本书收录了21个案例,是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斗争所破获案件的一部分。有的文章是我在媒体上发表过的,有的是第一次披露、鲜为人知的史料文章。
我非常感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的领导,尤其是副总编辑曹宏举先生的关心和支持,感谢编辑为此书的出版所付出的努力!
目录
一京都第一案
——侦破张荫梧案件
二匆匆收场的闹剧
——侦破假“民促会华北分会”案件始末
三入城后破获的第一个特务案
——记侦破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系统的特务组织“华北督察组”始末
四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
五冒险家的一枕黄粱
——侦破“炮击天安门”阴谋案纪实
六奔走于大陆与香港之间的“药商”
——侦破美国中央情报局沈阳潜伏组纪实
七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
八芮歌尼——一个披着宗教外衣的美国间谍
九一个神秘的“贾记诊所”
十隐匿在“亨得利钟表行”的国民党特务
十一北京解放初期,第一个向人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的国民党高级特工
十二“犹大”落网记
十三海外来的“和尚”
十四保密局6832潜伏组覆灭记
十五情报局卵翼下的“父子兵”
十六一起惊动了李克农将军的特务案
十七神秘的观光客
——破获国民党中委会二组行动特务胡剑雄案始末
十八一个从歌乐山跑出来的国民党特务
——侦破国民党“国防部二厅南越情报组”特务周佘勋案始末
十九戴维斯手枪失踪之谜
二十从边境押回的“北京人犯”
二十一短命的“绑票集团社”
附录北京解放初期的反间谍斗争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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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第一案(1)
<b>  京都第一案</b>
<b>  ——侦破张荫梧案件</b>
1949年1月31日,北平宣告和平解放,傅作义将军的部队到指定的位置接受改编,北平国民党政府向中共以叶剑英同志为主任的市军事管制委员会移交,北平警察局亦被中###事接管。根据长期侦查,党中央、市军管会认为,张荫梧组织的“华北敌后游击策动委员会”实际上是企图阴谋暴动的组织,应迅速予以歼灭。2月15日,北平市公安局侦讯处(政治侦查处前身)处长冯基平同志亲自组织、指挥,迅速巧妙地将张荫梧及其同伙逮捕归案,此案乃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入城后侦破的第一个大案。
<b>  张荫梧其人 </b>
张荫梧,字桐轩,河北博野人。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后投靠晋军阎锡山。曾任晋军山西教导团团长、师长。1928年奉军张作霖沿平汉线北撤,阎锡山出娘子关截击,打头阵的便是担任晋军师长的张荫梧。张作霖部溃不成军,张荫梧乘胜追击,直至北平。阎锡山任命张荫梧为北平市长、北平警备司令。冯玉祥、阎锡山联合反蒋时,张荫梧曾任第一陆军总指挥。冯、阎在中原大战失败后,阎退回山西。张荫梧与阎锡山脱离了关系,之后回到河北省,在博野、蠡县、安国、安平等县搞乡村自治。
1929年张荫梧在博野窃取了“四存小学”校长的职务。“四存小学”是在1920年徐世昌担任大总统时建立的。当时为弘扬颜习斋的学术思想,在北平成立了一个“四存学会”,后改为“习斋学会”。第二年,又在北平府右街建立了一所“四存中学”,并在颜习斋的故里——河北省博野县杨村建立一所“四存小学”。张荫梧到博野后,便在“四存小学”的基础上,扩充了一所亦军亦农亦学的“四存中学”。所谓“四存”乃是以颜习斋四部书,即存性、存人、存学、存治而得名的。张荫梧非常崇拜封建思想家颜习斋、李恕谷的学说,并依此作为笼络人心的凭藉。以后他控制了北平的整个“习斋学会”,并在各地普设分会,广招会员,还成立了若干个组织,为自己的反革命“总战略”服务。
抗日战争后,张荫梧退到了河南和山西的交界处林县、陵川一带,以“四存中学”的教员和学生为核心建立了“河北民军”。蒋介石任命张荫梧为保定行营民训处处长及河北民军总指挥。抗战初期,张荫梧打着抗日的旗号,与八路军有一定的联系,他请来共产党员温健公任河北民军秘书长兼政治部主任。但张荫梧是一个野心家、投机分子,1938年夏,张荫梧在武汉受到陈诚(张与陈诚是保定军校的同学)召见时,陈诚即任命他为河北省三青团总干事及民政厅长。从此,张荫梧开始公开###反八路军,千方百计地进行###活动。
1938年12月,他发动驻在博野的民军兵变,但他不知道博野民军是在共产党帮助下建立起来的,且民军的一些领导人中就有共产党员,因而兵变未成反被八路军收编。张荫梧又密令在冀中的一支土匪武装投降日本,美其名曰:“曲线救国。”1939年6月,张荫梧在河北深县残酷地杀害了我八路军后方干部战士400余人,并恶狠狠地对他的部下说:“捕了共产党,杀无赦。” 1939年6月,八路军发动了对张荫梧部的进攻,在河北省深县南部张骞寺村把张荫梧的部队团团围住,予以歼灭。张荫梧只带几个卫兵逃脱,跑到重庆向蒋介石告状。国民党企图利用张荫梧事件诬蔑八路军破坏抗战,还派人调查。深县八路军利用在战斗中缴获的张荫梧日记,揭露张荫梧策划部队投降日军,残害八路军后方留守人员的罪恶行径。白纸黑字,事实俱在,调查人员哑口无言。1940年秋,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因河北民军与八路军产生矛盾,将张荫梧撤职。但蒋介石有意培植张荫梧成为一支###力量,让人捎信给张荫梧,安慰他说,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对他的处分,事前蒋不知道,要他忍耐,以后还要重用他的。1941年蒋介石任命张荫梧为国民党中央军校第九分校主任,由于国民党的军政部和军训部的干涉,筹备很久,没有建成。这时,蒋介石一直把张荫梧留在重庆,每月给他优厚的待遇,供他享用。
1943年春,张荫梧以河北支团代表的身份,参加了在重庆召开的三青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被选为主席团成员,并当选为中央干事会干事。1945年5月,张荫梧以三青团的资格参加了国民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
<b>  张荫梧的阴谋 张荫梧有极强的“领袖欲”。蒋介石深知张荫梧的为人,为了###的需要虽然极力扶植他,但蒋并没有交给张荫梧多大的兵权。解放战争时期,他在保定被任命为平汉路北段护路司令,实际上是个“空头支票”,无一兵一卒。张荫梧在保定又办了一个“四存中学”。1948年秋,保定被我人民解放军包围,“四存中学”搬到了北平,与北平的“四存中学”合并。张荫梧在北平被蒋介石任命为傅作义将军的上将参议,这也是个挂名的差事,没有实际的兵权。但是,张荫梧誓与人民为敌,不甘寂寞,千方百计地扩充自己的实力。他向傅将军申请了一些经费,成立了一个所谓的“华北民众自救会”。其“执行委员会”由二十多人组成,是封建遗老,落魄军阀、政客,青红帮上层人物的集合体。“自救会”下设若干个组织,其中一个组织叫“华北敌后游击策动委员会”,张荫梧兼任主任委员。“策动委员会”成立四个区队,每个区队下设三个总队,总队下设大队,大队下设小队,自称已联络了九万人,实际上其联络的对象是国民党地方团队,这些以地主武装为主的乌合之众,在平津被我人民解放军包围的过程中,逐渐化为散兵游勇。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初期,因张荫梧部有不少共产党员,对张的情况比较好掌握。张荫梧来北平后,中共平西情报站、冀东情报站、平北情报站的同志,侦知到不少关于张的情报。但是还需要物色一名得力的内线,把张在北平成立的各个组织及其阴谋活动搞清楚。北平市公安局侦讯处处长冯基平与有关同志经过多次研究,积极着手物色人员打入张荫梧内部。</b>


京都第一案(2)
北平市公安局侦讯处的关系王某,于1948年11月由锦州转北平做地下工作。王在国民党的报纸上发现张荫梧成立了“华北民众自救会”,遂以过去国民党新八军团长的身份报到,并谎称有一团的武装在山海关一带,经采用不同的手段进行拉拢,取得了张部第九纵队司令金明甫的信任。经金的推荐,张任命王某为第九纵队少将参谋长,并参加多次秘密会议。鉴于王某曾当过国民党的营长、警察局科长等职,他的言行适合敌人的口味;王在张荫梧内部又已取得了合法地位,作为内线是具备条件的。因此,侦讯处派熟悉业务的负责干部安林与王联系,并指导王的工作。
根据王报告的情况,张荫梧的阴谋活动是随着时局的变化而变化的。
在我人民解放军围困北平之时,张荫梧曾说,傅作义没有很大的毅力和魄力,应付不了时局,他觉得,接替傅作义惟有他张荫梧才行,妄图取代傅在北平及华北的地位,与共产党顽抗到底。张还和美特分子张某秘密勾结,并炮制了1000多张《致杜鲁门呼吁书》,要求美国以“实际行动”援助他们。
张荫梧还向傅作义要了1000多套军服,申请了部分经费,把北平“四存中学”的学生组织起来,搞了一个“冬令营”,实际上是一次军事演习。共网罗了700多人,组成一个总队,张荫梧任总主任。张曾扬言:“必要时,让青年学生参加守城战斗!”他公开对学生讲:“不愿受共产党宰割的就参加我的工作。”他秘密策划把队伍拉出去,上山打游击,妄图长期与人民解放军进行周旋。他把“策动委员会”改编成适应战斗需要的总指挥部,自任总指挥,葛润琴为副总指挥(葛原是保定“四存中学”副校长),李云清为参谋长,崔建勋为秘书长,刘贵权任随从参谋。各纵队任命了司令、副司令、参谋长(实际上是空架子)。
1949年1月22日,张荫梧听到傅作义将军已接受中共提出的和平解放北平的条件,便慌了手脚,急急忙忙以书面通知各个“委员”称:“因时局将变,策动委员会立即停止活动。”当天晚上,佟寿山将“策动委员会”的一切文件全部焚烧。1月25日佟又以“民众自救会”的名义在报上声明:停止活动,立即解散。
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张荫梧看到时局并没有按他的主观愿望发展,内心有了新的盘算,他认为,共产党搞不了大城市,把搞乡下的方法搬来搞北平这样的大城市是行不通的,他们没有人才,不能领导城市,将来必然要请他张荫梧出来干。如果共产党的政府不重视他,就以退为进,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到来,依靠美国东山再起。市公安局侦讯处曾多次利用内线敦促张荫梧交出全部武器,但张一直置若罔闻。
<b>  智擒张荫梧 市公安局侦讯处接到上级的命令:“应立即逮捕张荫梧。”如何逮捕张荫梧,在冯基平处长的主持下,侦讯处召开了专门会议,进行了多次研究。鉴于张荫梧是国民党的高级军官,是“知名人士”,像张荫梧这样的高级军官,北平还有不少,加之张的面目一般人还不了解,连傅作义将军等人对张的有些情况也不甚清楚。考虑到公开逮捕张荫梧对稳定大局不利,决定于2月15日白天,派曾打入敌人内部并与张荫梧有过联系的刘光人同志和侦讯处干部刘永和弄清张荫梧的行踪,他们一起侦知到张荫梧在府右街“四存中学”的办公室内。晚7时许,侦讯处全体同志行动起来,在冯基平的组织指挥下,以侦查科任远、刘景平,预审科吕岱、吴文藻,执行科长常真等同志为主,其他科室也都做了逮捕工作的准备。尔后,冯基平派常真以北平市军管会主任叶剑英代表的身份,带领杨永暄驱车来到府右街“四存中学”门前。常真写了一个条子,自称是市军管会主任叶剑英的代表来访,让门房工友送给张荫梧。不一会儿,张从小楼上走了下来,他身穿长袍,头戴一圆帽,一副绅士打扮,很客气地接待了叶剑英的“代表”。常真自我介绍说:“我是市军管会叶剑英主任派来的,我军刚刚入城,对各方面的情况不太熟悉,今邀请张先生去谈谈教育界的情况,不知张先生今晚能不能同我一起去见见叶主任,有车子在外面等候。”张听了非常高兴,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事情,心想这是共产党请他“出山了”,因常真的几句话与他当时的思想非常合拍,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怀疑,便满口应允:“可以,可以。”说完,又换了件衣服,同“代表”一起出来坐上了汽车。这时,司机因不了解情况问常真:“咱们去哪儿?”常真当着张荫梧的面对司机说:“去市军管会。”当汽车开出“四存中学”的大门后,常真悄悄地告诉司机:“开到王佐胡同(侦讯处所在地)。”汽车向王佐胡同的方向急驶而去。张觉察到汽车并未驶向市军管会所在地——东交民巷,知道情况有了变化,又见常真和杨永暄在他左右,怒目而视不说话,自知大势已去,便无可奈何地低下头来。</b>
汽车开到王佐胡同的侦讯处驻地之后,常真把张荫梧带到一间房子里,负责审讯他的吕岱、吴文藻已等候在这里。吕、吴二人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对张说:“张荫梧,你的戏不要再演了,你放聪明点!不要执迷不悟,你在北平想干什么,你心里明白,我们也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不走我们指给你的路,那你将自作自受!”这时,张荫梧已六神无主,慌慌张张,不知所措,他有气无力地说:“我错了,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随即,侦讯处负责搜查的同志,把从“四存中学”地下室内搜出来的机枪、步枪、手枪和子弹以及电台等罪证摆在张的面前,张荫梧见罢,叹了一口气说:“我交代,我向人民低头。”接着,他交代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及组织情况并写出了书面口供。


京都第一案(3)
侦讯处根据原定的部署,为扩大战果,决定全线出击。当夜,由安林带领几名侦查员,以查户口、谈判等名义,逮捕了其他案犯。从15日晚至16日凌晨7时,张荫梧部纵队司令以上的主犯如佟寿山、张建候、李国昌、金明甫、马希援、赵连庆等全部被逮捕归案。逮捕时,这些要犯有的正策划于密室,有的已做好近日潜逃的准备。他们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和他们的主子一起落入人民的法网。
市公安局侦讯处没有费一枪一弹,成功地粉碎了张荫梧武装阴谋集团。北平各界人士无不拍手称快。居住在府右街附近的居民说:“解放军真是天兵天将,没有听到动静就把张荫梧一伙逮捕了。”此次共缴获了轻机枪三挺、卡宾枪两支、长枪229支、弹筒一个、手榴弹两箱和电台一部。 张荫梧入狱后不久,即发现其患有胃癌,后保外就医,于当年5月27日病死。作为政治垃圾的张荫梧,就这样从政治舞台上灰飞烟灭了。


入城后破获的第一个特务案(1)
<b>  ——记侦破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系统的特务组织“华北督察组”始末</b>
1949年1月31日,驻守在北平的傅作义将军顺应历史潮流,同意中共中央和人民解放军提出的条件,他的部队到城外指定地点接受和平改编,北平宣布和平解放! 2月3日,人民解放军举行盛大的入城式,这意味着五朝古都北平真正地回到人民手中,中国的历史将在这里掀开新的一页。
此时,古都北平穿上节日的盛装,到处旌旗如林,锣鼓震天,市民们笑容满面、欢呼跳跃,沉浸在欢乐幸福的海洋里,并以不同的形式来庆祝北平和平解放这一划时代的事件。
但是,提前入城的新政权的捍卫者们——北平市公安局的全体接管人员,深感北平敌情的严重:土匪惯窃肆无忌惮,明砸暗抢,暗杀纵火,无恶不作;国民党的散兵游勇充斥街头,为非作歹。更有甚者,国民党在北平的各系统的特务,秉承国民党和蒋介石的旨意,策划“应变措施”,变换不同的策略和手法,千方百计地寻机潜伏,疯狂地搜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生政权及人民解放军的情报,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系统的特务组织“华北督察组”就是其中的一个。
北平和平解放后,市公安局侦讯处获悉“华北督察组”这一敌情,遂将其列为专案进行侦查,在局属内二分局和外省公安机关的支持配合下,几经周折,终将该案的潜伏特务全部查获。
神秘的“景福汽车行” 陈悟生同志系北平人,上中学时就参加了中共北平地下党,先后隶属中共晋察冀中央局“中共北平委员会”下属的“平民工作委员会”领导,后改为由华北局城市工作部领导。北平和平解放后,组织上分配他到市公安局内二分局工作,参加对国民党警察局的接管。陈悟生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既高兴,又沉重:高兴的是我们胜利了,我们从“地下”转到了“地上”。沉重的是觉得担子更重了,过去我们搜集敌人的情报,敌人侦查我们。现在敌人搜集我们的情报,我们在侦查敌人。夺取政权不容易,巩固政权更不容易啊! 公安局内二分局局长狄飞办事干练,思维敏捷,是在革命战争中练就的一位优秀的基层指挥员。陈悟生报到的第二天,狄飞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悟生同志,你在北平做地下工作多年,对北平的情况一定很熟悉,今天请你给我谈谈北平的敌情及治安等情况。”狄飞身着一身合体的灰色军装,右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市公安局军管会”的臂章熠熠生辉,更显得威风凛凛。
陈悟生得知狄飞意图,心里有了底,他太熟悉这些情况了,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作了汇报。
最后,陈悟生介绍说:“据我所知,目前国民党的特务活动很猖獗,他们有的在变换和迁移住址,隐姓埋名,就是想潜伏下来,搜集我们的情报。国民党的特务组织是不是还有新派到北平来的?我看很有可能!”狄飞听完陈悟生的话,沉思片刻,果断地说:“悟生同志,你要通过各种关系,注意这方面的敌情,如有情况,直接和我联系!”狄飞和陈悟生对敌情的估计无疑是正确的。
一天,陈悟生在分局办公室里看市局下发的《敌情通报》时,忽然传达室的王老头匆匆忙忙地闯进来,告诉他:“有一个叫韩作文的人有急事找你!” 陈悟生一听是韩作文来了,就知道一定有重大事情!否则他不会来找他的。他忙告诉王老头:“让他来我办公室。” 韩作文是陈悟生介绍入党的中###员。他是个老司机,在日伪时期就开公共汽车,在汽车行业的工人中威信很高,工人们心里有话,都愿意和他说。北平解放前夕,韩作文在北平地下党的领导下,团结广大汽车工人,开展护车、护场以及接送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进出城,工作得很出色。
韩作文向陈悟生报告说:“西单宽街12号的景福汽车行的司陈福录向他反映这么一件事,他的股东张景贤家来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名叫俞承泽,说是给张当助手的,但他什么也不干,来汽车行,既不会开汽车,又不会修汽车,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很是可疑!”陈福录还说,汽车房旁边有一间根本没有人去的屋子,经常发出“嘀嘀哒哒”的声音,他听到就有三四次了。 “嘀嘀哒哒的声音,莫非是电台?”凭多年地下工作的经验,凭职业的敏感,陈悟生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况,应当立即向狄飞分局长报告。
狄飞听到报告,非常重视,立即指示韩作文继续指导司机陈福录,多接触俞承泽,进一步了解和掌握该人的情况,并随时与分局联系。并抽调三名侦查员和陈悟生一起,对景福汽车行进行全面的调查。狄飞还特意叮嘱陈悟生,将此情况报告给市局局长谭政文和侦讯处处长冯基平。
刚刚组建不久、专门负责对敌特机关进行侦查的市局侦讯处,以冯基平为首的一批从事隐蔽斗争的领导骨干,正在研究如何贯彻市委的指示精神,在全市进行“肃特”斗争的重大决策。听到内二分局的报告,非常重视,但不知正在活动的特务分子,是属于国民党特务机关中哪个系统的?冯基平指示侦查科:将此列为专案侦查,掌握情况,并派出侦查员协助内二分局调查。
经查,景福汽车行的股东张景贤,家住西单宽街12号,其父是伪国大代表。张景贤本人在日伪时当过县警察所督察。日本投降后,组织过河北省武清县的还乡团。后参加了国民党军统外围组织“新事业建设协进会”、北平“中国公民互助会”。北平解放前夕,张景贤经常和国民党特务们吃喝嫖赌,打得火热,有重大特务嫌疑。俞承泽来历不明,更是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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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后破获的第一个特务案(2)
陈悟生等人,从西单商场内开无线电行的宋某处了解到,他曾为景福汽车行的张景贤修过电台。一个汽车行修电台为何用?情况越来越明朗,景福汽车行的神秘面纱逐渐被揭开了。
汽车司机陈福录又报告说,车库旁边发出“嘀嘀哒哒”的小屋,虽常年锁着,现又发现车库屋角有一扇门可以通到小屋,但这扇小门外边有一个大柜子挡着,不注意的人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柜子后面还有一个小门通到小屋。看来发报人是从柜子后边的小门内进入小屋发报的。
陈福录还看见,小屋前边有一个葡萄架,葡萄架上缠有铜丝一直到屋顶,这分明是天线! 以上情况足以证明,西单宽街12号的景福汽车行是国民党潜伏特务的一个秘密据点,并藏有电台!遵照谭政文局长的指示,内二分局派侦查员把该地址严密控制起来。
一定要把电台截获 2月21日上午,陈悟生随西单工作组的两位女同志(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来到西单宽街12号,两位女同志的任务是看看市民有没有用金圆券兑换新发的人民币的,而陈悟生则是利用这个机会亲自到此处侦查一下,想得到第一手材料。
西单宽街12号,是一个深宅大院,除靠西边是汽车库以外,其他房子排列整齐,朱门灰墙、雕梁画栋,很是气派,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般平民百姓住的地方。陈悟生机警地、不引任何人注意地审视着汽车库旁的小屋和葡萄架…… 工作组在院里转了转,见张景贤存了大量的煤,一个女同志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存这么多煤?”也没有留意张景贤怎样解释的,就走出了大院。
就这么一句无意的问话,却把张景贤吓坏了,他以为电台的秘密被发现了,急得简直像热锅之蚁。
陈悟生回到分局,刚刚坐定,就接到报告:张景贤待工作组走了不久,就让俞承泽把天线拆掉了,又让司机陈福录开车把俞承泽送走,俞还带走了一个大皮箱。 原来,俞承泽提着皮箱上了车之后,陈福录问俞车开到哪里去?俞不肯说出具体地址,只是坐在司机旁边指挥车去的大致方向。汽车开到景山后街黄化门西口外,俞承泽让陈福录停车。下车后,他提着沉重的大皮箱走进了恭俭胡同。陈福录百思不得其解:这条胡同连大卡车都开得进去,为什么自己提着皮箱走? 陈悟生分析,俞承泽把电台转移了! 情况紧急,陈悟生找到狄飞分局长,他们认为必须当面向谭政文局长汇报并请示怎么办。狄飞叫上警卫员,和陈悟生一起快步向坐落在###街的市公安局办公地址奔去。
当他们走到旧刑部街时,忽然发现一辆没有通行证的美制吉普车(当时汽车必须持有市公安局发的通行证方可通行)停在一个大院门前。
他们三个人来到院子里,院子大而阔绰,也很气派,房子里安有电话。有两个身着西装的中年人看到他们突然进来,很是惊慌,当得知来人是问汽车为什么没有通行证的事,才放下心来。有一个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自称姓何的人说,他们是刘仁的关系。另一个脸色漆黑、自称姓张的人说,他们认识谭政文局长。狄飞觉得这两个人言行可疑,而且口气还不小,决定让他们开着车,一起来到公安局。
谭政文正在开会,见狄飞和陈悟生进来,知道有急事,便宣布休会。先听狄飞的汇报,狄飞把俞承泽转移电台和在刑部街遇到两个人等情况一一做了汇报。谭政文让带来的人进来,一见面,果然认识,谭政文用严厉的口气训斥了他们一顿,让他们回去了。
谭政文告诉狄飞和陈悟生,这两个人是最近向我们坦白自首的国民党特务,十天前交出了一支手枪、211发子弹,八天前又交出了两部收发报机。
对俞承泽转移电台之事,谭政文态度坚决:一定要把电台截获回来,决不能让俞承泽跑掉! 对两个自首的国民党特务,谭政文分析出不少疑点:我们刚进城,敌人就匆忙地交出枪支、电台,为什么还不一次交出?两件事发生的地域都在内二分局辖区,两者有没有联系? 谭政文结束了刚才的会议,马上又召开了由侦讯处处长冯基平、内二分局局长狄飞参加的紧急会议。会议认真分析了两起案件的情况,确定了侦破方案,并作出决定,当天晚11时,拘捕张景贤,就地审讯,弄清俞承泽藏身地点,追回电台,将这伙特务一网打尽! 挖出一个潜伏组 是夜11时,月明星稀,宁静下来的北平大街小巷沐浴在银色的清辉之中。这时,几辆汽车载着全副武装的公安人员一下子把西单宽街12号包围起来,谭政文局长亲临现场指挥,他一声令下,侦查员冲进大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张景贤从被窝里掏了出来。
经审讯,张景贤供认,他是国民党国防二厅“华北督察组北平379情报组”的特务,任电台译电员,俞承泽是南京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直接派来的电台台长,他们以汽车行为掩护,从事情报活动。他们在北平受曹中襄领导。但张景贤不知道曹中襄的地址,只是用电话联系,电话是:22727。
当谭政文追问:俞承泽和电台在什么地方?张景贤战战兢兢地说:“今天工作组来了,我们以为暴露了,俞承泽带着电台转移到景山后街恭俭胡同23号他姥姥家。” 谭政文当机立断:让狄飞带着人到恭俭胡同抓俞承泽,取电台;由科长孙启民和陈悟生去抓曹中襄。


入城后破获的第一个特务案(3)
电话局离张景贤家只有一箭之地,他们很快查清22727号码的地址是旧刑部街24号院的私人电话。他们赶到该地址一看,陈悟生心里有底了,原来就是白天查汽车那个院,来过一趟,情况多少熟悉一些,他们顺利地抓到了曹中襄,就是自称姓张,脸色漆黑的那个。另一个也在,自称真实姓名叫傅家俊,便把这两个人一起拘捕起来。 孙启民、陈悟生返回西单宽街12号时,狄飞已经把俞承泽抓捕归案,并取回了电台,还搜出了大量的情报底稿。
经审讯得知:曹中襄是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中校参谋,抗日战争期间是一个认贼作父的汉奸;抗日战争胜利后,摇身一变,又成了国民党军官、国民党特务。他是国民党国防部二厅379情报组组长,受国民党国防部二厅“华北督察组”组长傅家俊领导。
谭政文决定,将傅家俊等四人交市局侦讯处进一步审理。
破获国民党国防部二厅379情报组,从发现敌情到破案仅用了18天! 傅家俊和他的“华北督察组” 破获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379情报组为侦破“华北督察组”拉开了序幕,开了一个好头。但是要彻底查清“华北督察组”各个潜伏组并将其潜伏特务送上审判台不是件容易的事,艰苦复杂的侦查工作还在后边。
经审讯,傅家俊详细地交代了“华北督察组”和下辖各潜伏组的人员名单及他本人的情况,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华北督察组”是国民党国防部二厅设在北平以掌握华北地区情报工作的特务机构,它的前身是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华北办事处”,因国民党军事上屡屡失败,“华北办事处”没有人来管。1948年初,国民党国防部二厅厅长侯腾任命傅家俊、张之程为新成立的“华北督察组”正、副组长,共设12个秘密情报组,分别由傅家俊、张之程二人领导。傅掌管北平、天津、石门、沧州、大同、锦州和张恒七个情报组,张之程分掌北平、天津、古北口、榆关和保定五个情报组。北平解放前夕,根据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指令,傅、张分别对自己分管的原情报组布置了潜伏任务,配置了电台、密码,发放了经费,待机进行情报活动。
傅家俊,山东钜野人,时年33岁,住北平北新桥新太仓55号。其父曾任国民党北平市财政局长和北平市商务处理委员会主任委员。傅曾在国民党中央军校八期学习毕业,历任国民党国防部二厅参谋、上校科长等职。1947年被派到东北任国防部二厅辽北直属情报站少将组长。长春被人民解放军包围期间,他化装逃回南京,后被任命为“华北督察组”少将组长兼“华北剿总二处”副处长并潜入北平。来北平以前,鉴于时局变化越来越对国民党不利,他耍了两面手法:假意营救了我方一位重要地工人员李某。来北平之后,他便主动和我在北平地下情报关系刘某某、金某某拉上了关系。北平解放后,傅将特务活动不力的天津、张恒两个潜伏组成员名单和两部电台交给刘某某转交市公安局侦讯处;而将其他五个潜伏组隐匿起来,待机活动。傅的两面手法,使侦讯处的侦查员没有看穿他的真面目。从这次缴获的情报底稿来看,傅来北平始终和南京保持密切联系,向南京提供人民解放军围城情况、兵力部署,并受南京之命秘密调查、监视傅作义将军同我方和谈情况,秘密查询在平津战役中苏联红军是否出兵等各种情况。以上事实足以证明,傅家俊是一个狡猾的、顽固的少壮派特务。根据傅家俊交代的线索,市公安局侦讯处组织力量追查,将潜藏在北平的十名潜特全部捕获,隐藏在外地的五名也被外省市公安机关逮捕,另有六名潜逃,在以后“镇反”运动中也被揭露出来。傅家俊一手布置的七个潜伏组和七部电台、21名潜特全部被查获落网。 傅家俊来北平前,就患有肺结核病,入狱后病情加重。后保外就医,住进北平中和医院,经医治无效,于5月5日病死。
追捕“漏网之鱼” 市局侦讯处没有放松追查国民党国防部二厅“华北督察组”副组长张之程的工作。据傅家俊交代:张之程布置的五个潜伏组,都是张独自布置的,他对其特务情况一点也不清楚,连张之程本人去向也不知道。傅家俊病死之后,追查的线索中断。
鉴于上述情况,侦讯处处长冯基平指示侦查科,要清理一下“华北督察组”方面的情报线索,研究与分析一些情报关系,深挖细找,一定要把张之程这个“漏网之鱼”捉拿归案! 1949年3月11日,侦讯处审理了由人民解放军某部查获的国民党北平警备司令部二处谍报组少校组长王衡之、王学桐。经查,王衡之、王学桐是北平警备司令部二处的重要特务,又是张之程的得力干将,二人很可能知道张之程的下落和他布置的五个潜伏组的情况。但二人供认,他们也不知道张之程的下落。1948年11月,张之程布置王衡之任北平潜伏组组长,王学桐任榆关潜伏组组长。但他们交代说,张布置的潜伏组的成员大多数是北平警备司令部二处下属的谍报组的特务。
根据王衡之、王学桐二人所提供的情况,侦讯处追查工作转入结合搜捕北平警备司令部二处下属谍报组特务工作进行。共查获该系统的特务17名,其中有张之程布置的北平、古北口、榆关、保定潜伏组十名潜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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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后破获的第一个特务案(4)
是年10月8日,北京外国语学校学生陈海若到外一公安分局检举:有一个叫吴秀珍的妇女是陈父母的朋友,吴的丈夫张之程是特务,吴曾来北平住在陈家,现在又来了,住在前门外第一宾馆。外一分局立即将吴秀珍送市局侦讯处审讯。经侦讯处的侦查员再三交代政策,细致地做思想工作,吴才交代说,张之程改用化名潜居在上海。张曾派吴两次潜入北京,第一次在1949年7月,她带着国民党国防部的信来京找原北平警备司令部周体仁和刺探国民党101师、103师改编后的情报,以及了解王衡之等人的潜伏情况,因未找到人返沪。这次来京也是这个目的,也未找到人而落入法网。
根据吴秀珍所供,市局侦讯处电告上海市公安局将张之程逮捕。1950年2月28日将张之程押来北京,经市局侦讯处审讯,张供出了他亲手布置的北平、天津、古北口、榆关和保定五个潜伏组(包括五部电台)的组长等23人名单。
原来,北平解放之初,张之程混进了待整编的北平警备司令部,图谋待整编后取得合法身份以长期潜伏,不久,接受警备司令部周体仁的布置,令其南逃找国民党国防部代周“请示办法”。1949年4月,张偕妻逃到上海,后到南京,见到了国防部长顾祝同、国防部二厅厅长侯腾,讲明来意后,顾祝同给周体仁写了封密信,命张妥交周体仁。侯腾委任张为上校专员,发给了经费,命张潜入北平重建潜伏组织。张偕妻回到了上海,不敢去北平,派其妻来北平找周体仁联系,均未找到,顾祝同给周体仁的密信,因吴秀珍藏在鞋底下,已经成了碎纸片,字迹辨认不清了。
根据张之程交代,23名潜特,除榆关两名暂找不到下落外,其余的潜特连同电台全部查获。市局侦讯处对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华北督察组”特务组织侦破,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
<b>  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b>
<b>  ——《诗经·小雅·大田》</b>
引子
天幕低垂,雾霭四合,铅灰色的苍穹纷纷扬扬地飘洒着雪花。
喧嚣一天的北京城静寂下来。
华灯初上时分,几辆轿车从西华门缓缓开去,冒着严寒,碾碎路面上的白雪,朝前门火车站方向急驰而去。
前门火车站周围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中央警卫团的战士和便衣公安干警。一辆宽大的专列停放在那里。
毛泽东从一辆黑色苏制“吉姆”轿车里走了下来。他今天戴一顶羊皮棉帽,穿一件黄色厚呢大衣,显得更加高大魁梧。他一边和前来送行的周恩来总理、罗瑞卿部长等中央领导同志交谈着,一面朝专列走去。
毛泽东肩负着四亿中国人民的重托,将秘密走出国门…… 历史长卷里,以浓重的笔墨记录下了这个不寻常的日子:公元1949年12月6日。 台湾台北市,国民党“总统”官邸。
蒋介石正襟危坐,满脸怒容,指着保密局头子毛人凤说:“娘希匹,毛泽东的访苏情报才给我送来?人都走了,再向我报告有什么用!我料定毛泽东会去莫斯科的,没有想到这么快!……” 毛人凤是有苦难言,这次他直言不讳地向蒋介石汇报说:“北平失陷后,共产党进城就搞了个什么‘肃特’斗争,我们留下的潜伏组织大部分被破坏了,加上北平站站长徐宗尧的叛变,我们的人投降的投降、叛变的叛变……” “好了,好了,那我们就认输了?就不干了?!”蒋介石大吼起来。 “委座,请放心,我们会有办法对付共产党的!”以绑架暗杀著称、素有“小戴笠”绰号的保密局二处处长叶翔之忙站起来说。
接着,毛人凤就毛泽东访苏期间制定的一套计划向蒋介石作了汇报。
蒋介石的脸色逐渐平和下来,最后,面有悦色地对毛人凤说:“好,好,不要吝惜黄金!” 风雪路行人朔风卷着鹅毛大雪仍簌簌地下着。大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了。燕山脚下的古城北京,此时已经是天地浑然、银装素裹的世界。连绵起伏的山峦像一个一个缟装的卫兵,静静地站立于京城的周围;市区弯弯曲曲的护城河,参差不齐的建筑物,凸凹不平的马路,像是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被褥。光秃秃的树干被晶莹剔透的雪花点缀装饰得臃肿、肥大起来,连旧北京残存的满目疮痍的陈迹也被这场大雪遮盖得全然不见了。
黄昏时分,一辆三轮车艰难地从德胜门外向市区缓缓地驶来。
三轮车夫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后面跟着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这男子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他头戴礼帽,身穿天蓝色棉旗袍。瘦长的脸,高高的颧骨,墨镜里边有一双类似扁豆角似的眼睛。他说话矜持、斯文,俨然像个高级知识分子。他不顾三轮车夫在雪地行走的艰难,眼睛死死地盯着车上放的一些家什:床铺、被子、衣服。尤其注意放在车上的那个两头窄、中间凸的鼓形面桶,惟恐它从三轮车上掉下来!三轮车夫是一位性格粗犷、健谈爽快的人。可能是刚刚获得解放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也可能还有什么高兴的事,他面带笑容,毫无顾忌的问话像连珠炮似的抛了出来:“先生家有何人?妻子干什么?孩子多大了?原籍是什么地方?”后面的年轻人不耐烦地作了回答。当三轮车夫猛地问道:“先生,你为什么大雪天搬家啊?”那年轻人心里一怔,忙说:“租的房子已经到期了,人家催着要房子。”随后,用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别问了,快走,7点钟一定要到达北海公园东门!” 三轮车夫并不介意,拉着车子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着,他喘着粗气,旷野之中,他听到的是风声和三轮车轧积雪发出的“吱吱”声。接近德胜门时,市区的电灯亮了。三轮车夫看到霎时亮起了万家灯火,又看到城外茫茫的雪景,不觉豪气大发,竟然用他那粗犷、洪亮的嗓音唱起了京剧《武家坡》一折:一马离了西凉界 不由人一阵阵泪流满面……后又哼起了陕北民歌《咱们的领袖毛泽东》:高楼万丈平地起,盘龙卧虎高山顶,边区的太阳红又红,咱们的领袖毛泽东,毛泽东。那个戴墨镜的年轻人的心境可与三轮车夫大不一样,他听到三轮车夫唱的歌曲,好像针对他似的,总觉得不舒服。当三轮车进入德胜门内后,一丝恐惧掠过心头。此时,他仿佛看到了北京解放时人民解放军入城的雄伟场面;看到了“家家挂红灯,迎接毛泽东”的动人情景。耳畔响起了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向全世界发出的庄严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三轮车行驶到鼓楼大街时,灰色的墙壁上几个白色大字映入他的眼帘:“防奸、防特、防火。”他脸色骤变,墨镜后面的扁豆角似的眼睛眨了又眨,这六个字犹如六把钢刀直戳他的胸膛,他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让三轮车夫看出他外表上的丝毫变化。
三轮车顺鼓楼大街向南走,后往西拐,进入北海公园东侧,在朦胧的夜色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北海的白塔。那年轻人停住了脚步,两眼到处搜索着,当发现一个机关门口有一块没有雪的空地时,便叫住三轮车夫。
“师傅,把东西放在这儿吧。” “到了?” “到了。”“就放在这儿?” “就放在这儿。”年轻人一面说着,一面麻利地把鼓形的面桶先从三轮车上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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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2)
年轻人付了钱,三轮车夫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这个仍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慢慢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从大街的南头,匆匆走来个子不算高、身穿棕色皮大衣的年轻女子,后面跟着另一位三轮车夫,那戴墨镜的年轻人见了,很快迎了上去,高兴地喊道:“岚岚,雇上三轮车了?东西在这里,快装车!”三轮车夫又把东西拉走了…… 潜伏台与“0409”情报 凌晨二点,杨奇清办公室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我是杨奇清。啊,是总理。您还没有睡啊?” “奇清同志,你不是也没有睡嘛!”话筒里传来了总理那亲切的苏北口音:“我告诉你,奇清同志,京津地区发现保密局潜伏台的事,中央几个领导同志都知道了。你们公安部的有关社情和敌情的报告以及军委×部的监听简报我都看了,敌情很严重嘛!北京搞了个‘肃特’斗争,看来国民党的潜伏特务还远远没有肃清。” “是的,总理。”杨奇清完全同意总理的看法。
“毛主席曾经说过嘛,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敌人是不会自行消灭的,无论是中国的反动派,或是美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侵略势力,都不会自行退出历史舞台的。”总理继续说:“我们要坚决打击一切间谍、特务的破坏活动,以巩固刚刚建立的人民政权。罗瑞卿同志不在北京,你要好好抓一抓保密局潜伏台这起案件,这与主席的安全有关系嘛!” “北京市公安局侦查处已成立了侦破组,工作开展情况尚不清楚……”杨奇清向总理简要地作了汇报。
“你要深入下去,亲自抓好这个案件。”总理指示说,“噢,对了,你要和下面的同志讲清楚,我们的隐蔽斗争在对敌斗争的方式上变了,过去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现在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过去敌人在侦查我们,我们搜集他们的情报;现在我们在侦查他们,他们在搜集我们的情报,位置整个颠倒过来了嘛!务必要使同志们看到这个变化。” “是,请总理放心,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去办。”杨奇清向总理以保证的口气答道。 北京市公安局侦查处的大院,是一个甬道盘回、院中套院、宽敞幽静的院落,不难看出,这个宅院在解放前,定是达官贵人或豪门望族人家的住所。
在后院西头的一间房子里,坐着一位慈眉善目、面皮白皙的中年男子,他叫张志国,是侦查处二科副科长兼支部书记。是战争把这个农民的儿子练就成了能为劳苦大众服务的、从事隐蔽斗争的一名战士。
他在看公安部下发的调字第28号社情通报。
侦查处把一起重大案件交给了二科。
刚才,杨奇清副部长打来电话,说下午和同志们一起研究案情。他要有所准备。
只见他双眉紧蹙、全神贯注,已被其中的内容所震惊。通报这样写道:据9月密悉,保密局于京津地区设×潜伏台(地址待查)。该台呼号有五个:计TBF、ABF、CZM、RPV、IPV。每日晨6时30分至7时或夜间11时30分与马台(保密局电台)联络。马台呼号为:ABT、BMR、MSF。
通报还公布了9月以来的监测情况: 9月25日,保密局电勉该潜伏台:兄忠贞报国,甚堪嘉慰,吾人当前责任重大,仍希益求精进,嗣后有关“匪”方主要事项,均盼译确调查。
11月11日、15日,保密局两次电告潜伏台:兄台地处偏僻,有被“匪”侦知之可能,望兄台立即转移新址,并转告计小姐,亦转移新址,其新址不得让原址同住的个人知道。
12月6日晚12时,潜伏台电告保密局:据情报,毛泽东今日密赴莫斯科,沿路戒备森严。“0409”。
12月7日晨,潜伏台电告保密局:职已租妥房子,即日迁移,届时停工一周,此次房租交与房东连中人费共20袋面。张志国看到这里,心一下子揪紧了,两道剑眉皱成一个疙瘩:毛主席离京几个小时,潜伏台就向保密局报告了!难道6日那天潜伏特务也去了前门火车站?张志国参加了毛泽东出访苏联的警卫工作,当时的情景给他留下了幸福的回忆:毛泽东主席在自己面前走过去,离他那么近,他看到毛主席面带笑容,不但和周总理等中央领导同志亲切交谈,还和罗瑞卿部长、杨奇清副部长谈了一阵子话呢。
窗外朔风扑打,屋内寒气袭人,1949年的冬天是异常寒冷的。
他站了起来,搓了搓手,然后又把手背到身后,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思忖着,分析着。从材料上反映的敌情和杨奇清副部长亲自抓这起案件的侦破来看,他隐隐地感到这起案件的分量,感到他们肩负的责任重大! 作为一个领导者,自然想到完成任务的一个重要因素——力量问题。他屈指算了一下,二科共有八个人,科长梁超因患肺结核病正在协和医院住院。每个人手头上都有工作,惟一能抽出来的有马学文和解敏,解敏是个女同志,这也是因杨副部长强调要有一个女同志参加,才把她抽出来的,再加上他共三个人。虽然侦查处唐处长答应侦查一队归他们使用,但侦查一队毕竟是外线力量,搞调查的人太少了。
此时,门外有一个人,一面喊着:“老张,老张……”一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此人身着一身灰色棉装,身材比张志国略高,方正的脸庞显得有些消瘦,深陷的眼睛炯炯有神,他说话干脆,思维敏捷,言谈和举止透出一个侦查干部的刚毅和干练。


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3)
他就是二科科长梁超,北平解放前曾是晋察冀边区一个县的公安局长。
张志国见梁超回来了,真是喜出望外,急忙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手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哇!刚才杨部长来电话还问你哪!”“噢,前些日子,他曾去医院看过我。”梁超把系在身上的挂包解下来。“听说咱们科担负着一起重大案件的侦破工作,是吗?”看样子,梁超很着急。
张志国看看梁超的脸色,脑海中泛起疑团,他太了解梁超了,梁超是个见了工作不要命的人,他没有正面回答梁超的问话,却不紧不慢地反问道:“老梁,你的病好了?大夫让你出院的?” “好了。”梁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经化验,我的痰中已经不带血了。” “别哄我,你是偷偷跑出来的,还是向大夫软磨硬泡?”张志国一本正经地说。
“我——”梁超一时语塞。“说真格的,老张,在医院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张志国狡黠地笑了起来。
“我也说真格的。”张志国收敛起笑容,说道:“我是多么希望你回来,咱们二科是要负责破获一起保密局潜伏台案件。这个电台是个‘活电台’,每天都在给保密局发报,压力大哟!不过我担心你的身体——” “我身体没事,你不要担心。” 梁超对战友的关心很感激。他一边接过张志国给他的公安部调字第28号通报,一边信心十足地说:“咱们一起干!” 这就是梁超的性格! 四束目光严肃地碰到了一起。
自组建侦查处以来,两人就在一个科工作,虽然两人一个来自解放区,一个来自隐蔽战线,各自的经历不同,性格也有差异,但他们互相尊重,互相支持,取长补短,配合默契,堪称领导层的楷模,侦查员们也谑称他俩为“将相和”。
梁超看完通报,脸色骤然变得更加凝重、严肃。
“计小姐?莫非是她!”梁超近乎喃喃自语。
张志国被梁超外部表情的变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迟疑地望着梁超,期待着他说话。此时,梁超淡淡一笑,恢复到常态,便把在协和医院碰到的一件事说给张志国听。
“我在协和医院住院时,曾和天主教南堂的B国神甫梅尔兹住在一个病区。”梁超回忆道:“有一天,两个漂亮中国女人拿着鲜花去看梅尔兹。三个人在病房里说了半天话,一会儿说中国话,一会儿说英语,临走,梅尔兹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谢谢,计小姐。” 之后,梁超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怎么无凭无据地怀疑人家,便对张志国说:“北京叫计小姐的多得很,我可能太敏感了。” “不,老梁,我不这么认为。”张志国说:“自然科学家总把怀疑作为科学入门的向导,如果哥白尼不对‘地球中心论’持怀疑的话,他就创立不了‘太阳中心论’学说,更没有《天体运行论》的巨著问世。我们搞侦查的是属于社会科学范畴,当然不能凭怀疑去工作,但是,一些现象必然是客观事物的外在表现,抓住一些现象,进行分析研究,对侦查来讲是有益的,必要的。” “几个月不见,老张成了哲学家啦!”梁超说完,两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下午,侦查处会议室里。
侦破保密局潜伏台的案情分析研究会在这里进行。
张志国首先把去军委×部监测台了解来的情况做了介绍:“我去监测台,把潜伏台与保密局电台的来往电文都抄来了。公安部的通报只选用了一部分电文。实际上,该潜伏台自今年2月份就开始与保密局联系,并提供了大量情报。除公安部28号通报以外,还有中央会议情况、民主人士的动向、政治运动和社会情况、军队调动和新建空军情况、苏联军援,甚至还有我公安机关所在地及组织机构等方面的情况。我核对了一下,有的情报来自公开发表的报刊,有的是道听途说自己猜测的,但是,确实有对我人民政府和我党政高级领导人安全构成危害的情报,如标有‘0409’字样的这份情报,就是其中的一份。” 马学文是刚刚分配来侦查处的大学生,对侦查业务刻苦钻研,加上他有知识,头脑灵活,深受侦查处领导和同志们的喜爱,他接着说:“‘0409’是什么意思,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我已经查了四角号码字典和外文字典,‘0409’不能构成一个姓氏的字。是否代表49年的意思,还是什么代号?至今琢磨不透。” 年龄已27岁的解敏,侦查处年轻人都称她为“解大姐”。解放前,曾在张荫梧部的河北民军中做过情报工作,她则认为:“我们应当在潜伏台与保密局的来往电文中,捕捉暴露出来的真实的东西,我觉得计小姐是真实的,应当抓住不放,一查到底!我说的中不中?请大家考虑!” 解敏说话,仍带有河南老家的口音。
整个案情分析会气氛热烈,争论迭起,每个人的脸被热气熏得红红的,像是喝了些佳酿美酒。
梁超发言提出几个看法:“其一,根据几组电文可以看出,目前潜伏台只有两人,‘兄台’似乎是一个人,‘计小姐’可能是个联络员。‘0409’不知是什么意思,是发报人的代号,还是第三者的代号?尚不清楚。其二,我觉得,潜伏台与计小姐均在北京。其三,潜伏台可能最近从郊区迁到市区。至于我们的工作从哪里入手,我同意解敏的意见,全力以赴查找计小姐,先从全市的户口底票中,把计姓中女性名单拉出来,然后,从年龄上划个范围,从中筛选,找出可疑线索来!” 杨奇清副部长静静地听着大家的发言,心里很高兴,他对刚刚组建不久的这支侦查队伍充满信赖和希望。他的发言首先传达了周恩来总理对此案的指示精神,随后,他又谈了几点意见:(1)此案为署名(0409)案,我们的侦破组为“0409”侦破组。(2)要求每个同志做到绝对保密,这对作为一个侦查员来讲,是个起码的要求。要做到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出差、会客不准谈及此案。(3)密切注意潜伏台和保密局在毛主席访问苏联期间的动向,看来保密局对毛主席访苏是非常注意的,发现情况,及时向中央汇报。(4)侦破保密局潜伏台这起案件,不仅仅是抓几个特务,而是直接和国民党特务机关周旋、斗智,这是我们党同国民党反动派在隐蔽战线上长期斗争的继续,这一点大家要明白。另外,侦破这起案件也意味着我们开始了由情报向侦查的转变,要善于积累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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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4)
侦查员们静静地听着杨副部长的讲话,仿佛懂得了许多过去不懂的东西。梁超和张志国在记着笔记,力争把周总理和杨副部长的指示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杨奇清讲到这儿,面带微笑地提高了嗓音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部里决定派四辆测向车帮助寻找电台位置,我们要把机器测向和缜密侦查结合起来。刚才大家研究的,先从查找计小姐入手进行调查,我完全同意,以后随着案情的变化可随时调整工作部署,侦破组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市局解决不了的,部里帮助解决。” 杨副部长的讲话赢得了与会者的热烈掌声。
初露端倪 侦破组经过几天的查阅户口底票,排摸出18岁至35岁的计姓女性400多名,后又一一否定了。
原因在什么地方?是户口的登记和管理上有漏洞,还是我们划定的年龄范围太小了? 梁超心里非常着急。
张志国向梁超报告说:“我们的技术手段跟不上当今形势的要求,公安部派来的测向车,是苏联援助我们的老式测向车,由于北京市区建筑物多,金属的东西多,测向车的机器干扰太大,电台讯号断断续续,不好确定电台位置。目前测向划定范围很大,西从丰台,东至朝阳门;南从大红门,北至德胜门外关厢一带,像拉网似的向内城收缩、集中。” 两人正说着,只见小马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老梁,请看公安部第29号社情通报!” 通报只写了几个字:12月14日保密局电示潜伏台,第二批接济之款港币1500元,仍以王光侠名义由港汇计小姐收转,余设法续汇中,希速洽领具复。
“老张,敌人又暴露出一些情况。”梁超把通报交给张志国,站起身,走到小马跟前,拍着他的后背说:“通报是你从公安部直接拿来的?” 小马点点头。
“怪不得大家都叫你机灵鬼,干得好,如果通报由机要部门送来,起码晚一天!” 梁超啧啧地称赞小马,反而把小马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张志国看完通报,对下一步调查工作又有了新的看法,他对梁超说:“敌人这次向我们暴露出几个情况,其一,敌特的活动经费是以汇款的方式从香港寄来的,这是第二次汇款,第一次我们不掌握。其二,敌人两次提到计小姐,看来计小姐是真实的。其三,除计小姐外,还有一个王光侠,保密局说仍以王光侠名义,说明王光侠与计小姐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我们查阅北京户口底票时,注意这个情况,目前我们的工作应当——” “查汇款!”梁超打断张志国的话,脱口而出:“我现在就让小马去北京金城银行东城办事处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将全力投入到查汇款这件事上来。” 张志国表示赞同。
然而,小马从北京金城银行东城办事处回来,大大出乎梁超和张志国的预料。
小马介绍说:“据北京金城银行东城办事处负责人谈,目前,香港银行与北京银行尚未建立直接通汇,由香港金城银行汇款(港币)不能直接寄到北京,而由天津转交。香港汇款到北京的过程是,汇款先到天津金城银行,天津金城银行将原款送存天津中国银行,该行开一外汇存单交天津金城银行,天津金城银行遂将此外汇存单和汇款收据转寄北京金城银行,再由北京金城银行将汇款收据(三联单)送交收款人盖章于三联单上,收款人留二联,并在背面盖铺保图章;另一联交金城银行,以备交保时,可凭此对照收款人,相符后,再由北京金城银行出保,并盖章于外汇存单背面,至此手续完成。收款人即可以按当时的港币牌价领取汇款(人民币),在天津的金城银行或中国银行领取均可。” “乖乖,手续好复杂呀!”张志国听完小马的汇报,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立即赴天津调查!”梁超眼睛一亮,“手续越复杂,拖延的时间就越长,也可能汇款还没有被取走!小马,你回去准备一下,咱们俩立即去天津!” 天津,这个华北的工业重镇,静卧在海河河畔,淹没在风雪的迷茫之中。鳞次栉比的高楼,密密麻麻的电网,好像在诉说着津门的变迁和沧桑。
梁超和小马无心观赏津门美丽的市景,便一头扎进天津金城银行和中国银行查起账簿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从浩帙繁杂的外汇账簿中查出:1949年12月14日,由香港金城银行汇天津金城银行转北京金城银行交北京和平门外梁家园东大院沈宅1500元港币,取款人计爱琳,取款日期12月23日。
梁超和小马看到取款日期,一下子愣住了!12月23日不是昨天吗?两个人后悔得直跺脚!他们仍有收获,他们查到的收款人的姓名、款数与保密局的电文相吻合,又查到了收款人的一个详细地址。
他们还查到了第一次汇款的情况:1949年10月21日由香港金城银行汇来的1500元港币,也是由北京和平门外梁家园东大院甲7号计爱琳取走的! 案情初露端倪。
沈宅之谜 张志国和解敏来到了外二分局(现北京宣武分局前身)第十派出所(现椿树派出所前身),调查了解梁家园东大院甲7号沈宅的情况。 第十派出所共有五个人,除所长和一位内勤是市局军管会派来的接管干部外,其他三人皆是“留用警”,他们得知张志国和解敏是侦查处的,凭职业的敏感,猜想必有大要案发生,他们都积极主动地配合工作和提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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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5)
所长姓罗,他拿着户口簿对张志国和解敏说:“梁家园东大院甲7号,确有这个地址,房东叫高显文,该院共住三户:一户姓马,系耄耋之年的老两口;一户姓赵,是一对中年夫妇,无正当职业,还有一个12岁的儿子;另一户姓沈,叫沈伯乾,别名季豪,36岁,浙江绍兴人,1938年来京居住,1946年迁至该地址。沈伯乾系辅仁大学毕业,过去曾任北平市利民保险公司经理,现任周口店中华煤矿公司总经理,家有八口人,妻子计燕梅,35岁……” 张志国和解敏听到罗所长介绍中沈宅确有“计姓”,二人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不已,他们不自觉地靠在罗所长身边看着户口簿,此时户口簿上每一个字,真是字字重千斤! 罗所长嘴角上露出笑意,干脆把户口簿放在桌子上,让张志国和解敏看着,他继续做介绍:计燕梅,北京人,中国大学毕业,有一子二女,均年幼;计燕梅无正式工作;妻妹计燕楠,29岁,北京人,中国大学肄业,过去当过一段教员,有配偶已离异,现住其姐家中赋闲;妻侄女计雪玲,15岁,正在上学,沈伯乾之岳母王慧敏也住在该院。
“还有一个女人住在沈宅!”留用警提醒罗所长。
“噢,对了,忘了这个人了。”罗所长脸上显出歉意。“她叫柯云亭,从浙江来的,据说是王老太太的侄女。” 然而,沈宅竟没有叫“计爱琳”的! “沈宅来往人员非常复杂。”罗所长把自己掌握的情况介绍给张志国和解敏。“多是些商界和银行界的男人找计燕楠,连日伪时期的商会会长王家起也经常来这里,沈宅很可能是个‘暗门子’,最近有一个叫孟昭山的青年和计燕楠形影不离。” “计燕楠这个坏女人,枕头旁边不经常换个男人,她受不了。”另一个留用警插话说道。
“沈宅似乎遮盖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罗所长继续介绍说:“沈伯乾兄弟四人,他排行老大,他的三弟沈伯录,原在国民党部队当兵,‘八·一三’事变中死亡,他的###王某在沈宅小住几日,临走时向我反映一件事:一天,计燕梅要沈伯乾还给向计燕楠借的一笔钱,沈伯乾生气了,把手中的书向桌子上一扔,说,还!还!你们的钱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如果……因为来了客人,沈伯乾没有再说下去,我觉得这话中有话。” 张志国听罢,点点头。
“大公司经理竟向无业的计燕楠借钱,岂非怪事!”张志国陷入了沉思。
看来,沈宅确有秘密没有揭开!这是张志国和解敏在这次调查中所得的共识。
谁是计小姐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梁超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审阅着调查来的沈宅几个女性的材料,尽管这些材料由于条件限制是那样的不完整和支离破碎。
谁是计小姐——计爱琳呢? 15岁的计雪玲和近六旬的王慧敏老太太绝对不是计小姐! 从材料上看,35岁的计燕梅也不像是计小姐,因她常年做家务,又有子女拖累,跑到天津去取款似乎不可能。况且,计燕梅早年在北平的“一二·九”###中,反对外侮侵略,抵制日货,表现得很出色。结婚后一直在家。她和其母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柯云亭系水乡女子,因丧夫来京,居住不足半年,柯云亭柔弱老实,没有活动能力,她也不像是计小姐。
最可疑的是29岁的计燕楠,这个女人长得风流漂亮,妩媚动人。她于1947年曾和国民党天津警备区司令部一个军官结婚,不到半年离异分开,来北平随母亲生活,后经人介绍和商界的王某结婚,二人去杭州度蜜月,还不到一个月,二人又分道扬镳了,王南下,计燕楠回到北平,又随母亲一起搬到其姐计燕梅家中居住。这个女人活动能力强,来往关系又复杂,她会不会是敌台所称的“计小姐”呢?总之,这个人太可疑了! 梁超站起身,披上自己的棉大衣,站在窗前,眼睛盯着窗外夜空,但脑海里被诸多问号塞满,到底谁是计小姐呢? 屋子里的炉火正旺,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梁超看看表,已是午夜零点3分。这时他才想起,张志国一早就到测向车那里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梁超想到了案件的侦破,想到自己的责任,不觉一片愁云掠过心头,下一步工作该如何开展?同志们说的话又在他耳畔响起:要把侦查工作做到沈宅中去! 剪不断,理还乱,他下意识地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异常寒冷,一股冷风迎面扑来,梁超不觉打了一个寒噤,他忙把披着的棉大衣穿好。他望了望夜空,只见一轮下弦月挂在天边,发出战栗、清冷的寒光。稀疏的星星,点缀着深邃无垠、神秘莫测的夜空。此时,梁超想起了一句宋词:“清风朗月多遐思,行云流水涤烦恼。”他又仿佛看到了敌台发出的电波,像星星似的闪着狡黠的眼睛,由城区一隅飞向太空,飞越台湾海峡…… 他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心里沉甸甸的。
梁超回到屋里,只觉两颊有些炽热,胸口有一股热乎乎的分泌物涌了上来! 血!梁超惊呆了,心骤然紧缩起来,他知道他的肺病又犯了!为了不让张志国和其他同志发现,他连忙把痰盂洗刷干净,又轻轻地放在原处。
他坐了下来,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顺手拿起一张《人民日报》看了起来。此时,张志国已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6)
张志国不知内情,还兴致勃勃地向梁超介绍着测向的情况:“四辆测向车目前已收缩到市区进行测向,12月底至1月初,测向交点一直在外二区的东利市营,后移到东马尾胡同,但声音不算大,以后交点又移到大市北上坡,侦听时声音很大……” 张志国还担心梁超听不明白,便走到挂在墙上的北京市平面图前,用手比划着对梁超说:“你看,东利市营、大市北上坡、梁家园东大院三个地方东西形成一条直线,梁家园东大院甲7号很可疑……” 梁超点点头:“我明白。” 当梁超低头再看《人民日报》时,一则消息映入他的眼帘:“××市在冬季防奸反特工作中破获国民党特务案三起。” “冬防?”梁超蜡黄的脸上绽出了笑容,一个工作方案迅速在头脑中酝酿成熟。
“老张,”梁超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张志国:“我想以冬防的名义,派我们一名干部到外二分局第十派出所当民警,想办法与沈宅的人员直接接触,了解一些情况,也许能找到敌台称的‘计小姐’。” “好主意。”张志国完全赞同。然后他又低头沉思片刻,对梁超说:“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谁?”梁超有点迫不及待。
“侦查一队的杨小林。”张志国说:“小杨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人很机灵,我在平西情报站时,他经常出入敌占区为我们送情报,把他抽调到派出所去,他会干好的。” “好。”梁超很高兴。“把我们的意思报告给唐处长,让杨小林立即到第十派出所报到!” 这时,从郊区传来了雄鸡报晓的第一声啼鸣,张志国下意识地看看表,对梁超说:“哟,天快亮了。快!咱们睡一会儿去。” 二人慢慢地朝自己的床铺走去。杨小林来到第十派出所后,决定以成立治安锄奸小组的名义,和罗所长一起去沈宅走一趟。
梁家园东大院甲7号,位于和平门梁家园大街的一个胡同内,门朝东开。红漆剥落的大门上,两个黄铜门钹在闪闪发光。门前一棵古槐,还有一块硕大的上马石静躺在那里。修葺一新的灰色门楼显示着主人的高贵和与众不同。
罗所长和杨小林绕过像屏风似的青砖影壁,走进院子里。只见院落不算宽绰,但布局协调合理。北面是一座东西走向的二层灰楼,按理讲这是正宅,由沈家住着。东厢房和西厢房是平房,分别由马家和赵家居住。
罗所长和杨小林先找到了沈宅的老太太王慧敏。老太太和罗所长很熟,见到他和另一个民警来到家里很高兴,忙说:“哟,是罗所长。大冷天,你们来啦,快,快到屋里暖和暖和。” 他们在二楼会客厅内落座。
杨小林扫视了一下这个摆设考究的客厅:大约有15平方米的客厅周围摆满了紫檀木做的高级沙发,中间放着约有15米长的长条茶几,向阳的窗前放着一个大鱼缸和两盆盆景。墙壁都是用乳白色壁纸裱糊的,显得非常干净、敞亮。最引人注目的是迎着门口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长方形的用玻璃镶刻的画屏,上面是:广阔的水面上,点点帆船在游弋。画屏正上方写着“顺风得利”四个大字,从而道出了图案的真实寓意和内涵。
沈伯乾和计燕梅听说民警到家里了,先是一惊,后急忙地来到客厅。
罗所长指着杨小林,介绍道:“这是刚刚调到我所的民警杨小林同志,他就是你们的管片民警,以后大院里有什么事情,多和他联系。今天来和大家见见面,认识认识,另外,还有点事和大家商量一下。” 计燕梅用眼瞟了一下这个高挑个儿的杨小林,忙说:“欢迎,欢迎!有杨同志来管我们大院,我们大院的治安一定会搞好的。” 王老太太忙给杨小林介绍:“这是我的大女儿计燕梅。” 杨小林迅速地扫视了一下计燕梅,只见她黄白面皮,杏仁眼,剪短发,穿一身蓝色的紧身旗袍,衣着不算华丽,但干净利索。虽近徐娘半老,风姿依然动人。
沈伯乾,高高的个子,圆脸,头发油光油光的。他坐在沙发上始终面带微笑,说话不多,颇有一种绅士风度。
柯云亭走了进来,步子轻盈得像朵云彩飘进客厅。
老太太又介绍说:“云亭从浙江老家来,他的男人得了‘大肚子’病,过去了,我叫她来北京散散心。” 罗所长和杨小林看见这个苗条、瘦弱、命运不济的江南女子,都投以同情的目光。
“罗所长,杨同志……”柯云亭点着头,羞赧地坐在靠墙的沙发上。
杨小林说明来意:“现在国际形势变幻莫测,朝鲜的战火已烧到鸭绿江边。国内尤其是北京的潜藏特务、反革命、刑事犯罪分子远远没有肃清。所以上级要求各大院成立治安小组,院子里出了事,由治安小组及时向派出所报告!” “我看赵家有问题!”王老太太等小杨刚刚说完,便脱口而出:“他们两口子无正当职业,但花钱大手大脚的,他们可能在做黑市买卖!” “妈——”计燕梅看了老太太一眼,便拉长了声音说:“您不要乱怀疑人家好吗!?” “老太太说得有道理。”杨小林支持王慧敏。“如果一家收支悬殊很大,很可能有问题!” 杨小林将计就计,指定王老太太为该院的治安组长,计燕梅协助其母工作,王老太太欣然地接受了。
杨小林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给对方吃个“定心丸”;二来为自己今后接触、观察沈宅提供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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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7)
杨小林盘算着,沈宅的人几乎都在这儿,就是缺一个人——计燕楠! 找个什么借口和话茬接触一下计燕楠呢? 还是王老太太的话给帮了忙:“罗所长、小杨同志,关于赵家的情况,你们可找燕楠谈一谈,她经常去赵家,知道赵家的事最多。” 此话正中杨小林的下怀,便顺水推舟地说:“可以,可以。她在哪里?”随即向罗所长递了个眼色。
“就住楼下,我带你们去。”老太太起身便走。
三人走出客厅,老太太一边走一边有些伤感地对罗所长和杨小林说:“常言道,红颜薄命。燕楠这孩子,真是命苦哟!找了两个男人都散了。唉……” “现在没有中意的?”罗所长问了一句。
“这不是和‘惠民公司’一个秘书小孟正在谈呀!”王老太太答道。
“‘惠民公司’,没有听说过呀!”杨小林明知故问。
“‘惠民公司’正在筹建,是燕梅、欧阳美堂他们办的。燕梅说,她的孩子大些了,该干点事了。” 三人说着话,便走进计燕楠的房间。
计燕楠去北海公园滑冰刚刚回来,她把滑冰鞋放在铺下,换上在家里穿的衣服,正对着穿衣镜在梳拢自己的头发。从镜子里发现两个警察和母亲走了进来,不觉吃了一惊!王老太太赶紧说明来意,计燕楠紧张的脸色才渐渐地缓和下来。
杨小林打量了一下面前站着的计燕楠。
她是椭圆形的脸庞,面皮白皙,眉清目秀,烫过的黑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两肩上。她身材窈窕、匀称、亭亭玉立。今天又穿上一身合体的蓝色紧口棉袍,淋漓地现出东方女性的美! “真是一位美女!”杨小林暗自想着。
然而,小杨的心头掠过一丝怜悯,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不走正道? 开始,计燕楠有些紧张、拘谨。时间长了,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她向罗所长和杨小林谈了些大院尤其是赵家的情况。
连杨小林自己都说不清楚,莫非是自己的心绪和感情有所扭曲?通过和计燕楠谈话,总觉得计燕楠不像别人说得那么坏,既不像个放荡不羁的淫妇,又不像油嘴滑舌、尖刻狡猾的女人。在谈话中,还透出女性所特有的柔弱和真诚! 沈伯乾夫妇说话滴水不漏,显得城府很深! 沈宅确实没有叫计爱琳的人。 新年降至,解敏突然来到外二分局第十派出所。军委×部监测台又获得了潜伏台保密局的一组电文,内称:“数日前,计小姐在寓中与友深夜闲谈,被公安人员从后窗发觉,次日即查户口,问是否来过客人,临走还说,来客时要报告。”解敏来派出所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核实一下是否有此情况;另一方面把这组电文通报给杨小林,让其掌握这个情况。
罗所长回忆道:“确有其事。在杨小林来派出所之前,我曾去过沈宅,并说过同样的话。日期也差不多。但是,后窗‘偷听’是不存在的。也可能是沈宅房后是我们夜间巡逻的据点,听有说话声被说成‘偷听’了。” 杨小林暗自分析,如果这件事成立,说明“计小姐”仍在沈宅!杨小林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几乎每天和王慧敏老太太闲聊,先是笼络感情,后提出向老太太借钱,佯称母亲从外地来京看病,需住院治疗,急需钱用。老太太满口答应,但她说她手里没有钱,需向计燕楠借。
这已在杨小林的预料之中。他也知道老太太没有钱,非向计燕楠借不可!这样做比较顺理成章,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杨小林装出迷惑不解的样子问老太太:“计燕楠没有职业,她怎么会有钱?” “他原来的男人王学江从香港邮些钱来。”老太太并不隐瞒。“王学江如今在香港当上了一个大公司经理,很有钱。他不忘旧情,便寄些钱给燕楠。还说这些钱除自己用外,还用于孝敬母亲和周济兄弟姐妹之用。看来此人心眼不坏。” “保密局称的王光侠,莫非是王学江的化名?”杨小林想。
经王老太太的帮助,杨小林从计燕楠手中借来50万元(旧币)人民币,并且是5000元(旧币)一张的新印刷的人民币。
杨小林心里高兴,因为全国刚刚解放,人民币是第一次印刷发行的,因此银行给取款人的人民币的号码都是按顺序排列的。
经去天津中国银行调查、核实,计燕楠借给杨小林人民币的号码,正是沈宅从银行取走的人民币其中的号码! 又经过王老太太的帮助,杨小林亲眼看到了沈宅刻有一枚“计爱琳”私章,这私章一直由计燕楠保存着。
可以断定,敌台称的“计小姐”,就是沈宅的计燕楠! “惠民”内幕 一抹夕阳眷恋地躲进西山峰巅之时,02号叩开了“惠民公司”董事长欧阳美堂的大门。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矮个子、头顶“荒秃”、面色红润、说一口标准闽南话的老者。02号心里明白,他就是欧阳美堂。
欧阳美堂解放前一直混迹商界,并和北平的商会会长王家起等人来往密切。在经商方面,商界不少人不得不佩服欧阳美堂是一个行家里手。
欧阳美堂见一位留着分头,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门前,忙让进屋里。
寒暄过后,02号说明来意,谎称父母在南洋经商,自己在北平姨母家长大,大学毕业后,征得姨母的同意仍愿经商,将来好继承父业。
02号提出要在该公司入一大股,拿出2000万元(旧币)人民币作为投资。


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8)
2000万元(旧币)!?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欧阳美堂听罢非常高兴,他见面前的这位年轻人,长得潇洒标致,彬彬有礼且不拘泥,侃侃而谈却有条理,很是喜欢。
欧阳美堂笑着对02号说道:“按照我们‘惠民公司’的规定,入一大股就应在惠民公司安排工作,这样吧,你就当我的交际秘书,我给燕梅及几个董事说一下,就这么定了。” “谢谢董事长的信任,以后在您的身边做事,还请多多指教。”02号不失时机地客套一番。
“铃铃……”挂在墙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是燕楠吗?”欧阳美堂由于高兴,脸涨得红红的,“你问咱们聚餐会的时间?……噢,咱们改在这个星期六下午4点,在北海漪澜堂……怎么样?……好。我通知一下王家起。喂,燕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公司又来了一个年轻人,他叫冯振山,是大学生……什么?等聚餐会上我给你介绍介绍……好,好。” 显然,电话是计燕楠打来的。
欧阳美堂放下电话,沉思片刻,对02号说:“星期六下午4点,在北海公园漪澜堂搞一个聚餐会,你也去,热闹热闹。” “谢谢董事长。”02号满口答应。
02号心里高兴,聚餐会,“惠民公司”的头面人物都要出席参加,对了解其内幕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02号打入“惠民公司”,是杨奇清副部长、梁超、张志国等领导同志多次研究决定的。他们认为,此时成立“惠民公司”不是偶然的,必有他们的目的,必须把其内幕搞清楚。再说,“惠民公司”是以沈宅的人为基干搞起来的,搞清“惠民公司”,也是对沈宅的人侦查和了解的继续。另外,对孟昭山这个人物也需要了解清楚,此人在“惠民公司”任职,但派出所却没有他的户口。孟昭山和计燕楠形影不离,关系密切,此人能言善辩,很有活动能力,会不会是潜伏台的发报人?基于这些考虑,让02号不失时机地打入了“惠民公司”进行侦查,以了解其内幕。
02号利用交际秘书这一职务的便利条件,在召开聚餐会前的几天里,很快查清了孟昭山的住址:“东安门大街158号”,同时还搞清了“惠民公司”入股的情况。沈宅的计燕梅入一大股,计燕楠和其母王氏两大股;还有孟昭山入一大股…… 02号还了解到,“惠民公司”的“惠民”两字,是取用了王老太太的“慧敏”的谐音而得名的。该公司虽是计燕梅办的,但她不担任任何职务,她把董事长这一重要职务,让其老“相好”欧阳美堂来担任。更重要的一点是,计燕楠与其母王氏入两大股名字写的都是“计爱琳”,这么说,“计爱琳”这一名字谁都可以用。但“计爱琳”这个图章一直在计燕楠手里,这些仍是个谜。
02号把这些情况及时向梁超、张志国作了汇报。
漪澜堂坐落在北海公园琼华岛的北侧,面对太液池,夏天,这里假山环绕,苍松掩映,湖水荡漾,风景幽雅。
漪澜堂,建于乾隆十八年,当时是专给皇后和妃子们做饭的地方。这里荟萃全国108种名菜,选全国最好的厨师,是封建统治者荒淫无度、纸醉金迷生活的一个小小缩影。1925年,民国政府在漪澜堂、道宁斋、晴栏花韵的古建内建立了仿膳饭庄。
解放后,鉴于这里的烹调技术仍是第一流的,除游人在这里就餐外,不乏一些富商巨贾、政府要人在这里用餐或宴请客人。
下午4时整,02号和欧阳美堂准时来到这里。
王家起、孟昭山、计燕楠等人早已在这里等候。
见面寒暄之后,欧阳美堂郑重其事地宣布:“这是新来我们公司的,并当我交际秘书的冯振山先生!” 接着,他并用浓重的闽南腔强调:“其父冯宁申老先生是南洋大明商行总经理。” 王家起、孟昭山、计燕楠等人忙站起来,点点头,表示欢迎。
个子矮胖、满脸麻坑的王家起,扯着低沉沙哑的嗓音对02号说:“南洋大明商行,过去我听说过。冯老先生的威名如雷贯耳,今小兄弟来本公司,使本公司蓬荜生辉呀!将来,咱们‘惠民公司’一定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哈哈……” 一大堆言不由衷的吹捧之词使02号感到倒胃口,冯宁申先生哪里是02号的父亲,而是侦查处某一“关系”的父亲! “王老先生过奖了,小弟刚刚走出校门,只是想将来能继承父业,试学一下经商的门道。将来和老先生共事,有不周全的地方请老先生多多指教!”02号说着把脸转向孟昭山、计燕楠等人,双手抱拳说道:“请诸位多多包涵。” “好说,好说。”王家起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孟昭山斜睨了一下02号,脸上现出冷漠、鄙夷不屑的神情。
计燕楠却喜形于色,一双美丽的眸子在这位潇洒的年轻人脸上扫来扫去。
02号此时的心情是紧张的,他不但要做好酒席宴上的一些应酬,说话要符合这些人的心理,而且要审时度势,观察和驾驭酒席上随时可能变化的“风云”。还要处处显示出自己是一个富家子弟的风度,做到既要隐蔽自己,又不能损害党和国家的利益。
酒、菜都摆好了。
欧阳美堂惊奇地问计燕楠:“你大姐怎么没来?” “她有事,不来了。”计燕楠瞟了一眼欧阳美堂,简洁地回答道。“燕梅应当来呀!”王家起又扯起沙哑嗓子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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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9)
“不来也就算了。”欧阳美堂脸上掠过一丝不快。而后把酒杯举起来,满面春风地笑着对大家说:“今天请大家来聚餐,主要是大家凑一块聊聊,交流交流感情。以后‘惠民公司’主要依仗各位了。尤其王家起老先生,过去多年在商界,有许多宝贵的经验,请多多赐教。……”欧阳美堂看着王家起,大笑起来。
王家起仍以在旧社会养成的卑躬屈膝的样子,不断折腰颔首。
“我们‘惠民公司’现在销售棉布、五金、化工,以后还要扩大营业范围。我们要和国内的和海外的公司建立广泛的联系,以便互通有无,互相帮助。”欧阳美堂显得信心十足。
接着几个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喝酒的几个人当中,惟有计燕楠是个女性,酒量当然抵不过男性,几口酒落肚,两颊绯红像朵盛开的牡丹,使天生丽质的面容更加楚楚动人。
她不敢再喝酒了。她的角色是给老少男女们斟酒、劝酒。
酒过三巡之后,这些人的话匣子都打开了。
他们从国内到国外,从家中到社会无所不谈。
有的说朝鲜战争爆发了,战火已烧到我国东北的鸭绿江边,如果美国和苏联参战,可能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有的说,美国发明了比原子弹还要厉害的氢弹。
还有的说,人民解放军向西南、中南挺进不太顺利等等。
这些话,有的说对了,有的明显不对,02号只是报之一笑,惟有从欧阳美堂话中透露的,让孟昭山明天下午动身去天津、上海、广州等地出差之事,引起了02号的注意。
“孟昭山去外地出差,应及时向‘家里’报告才是。”02号思索着。
聚餐会到了酒酣耳热之时,话题又落到女人身上。
王家起把目光转向计燕楠:“燕楠,什么时间喝你和孟先生的喜酒啊?” “去你的。”计燕楠也不示弱:“我一辈子不结婚。” “那怎么行。”王家起提高了嗓门说:“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人类性本能是一切本能最基本的东西,男女xing爱是不可缺少的。” 欧阳美堂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此时他满脸通红,嘴里喷着酒气,谈论起女人来,真是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有时候,若干男人办不到的事,一个女人就办到了,三国时,吕布杀董卓,不就是貂蝉的作用?在外国,也有这样的情况,比如1807年1月,拿破仑率部队由普尔图斯科出发去华沙,途经布罗尼小镇时,碰见了年轻貌美的玛丽·瓦尔维斯卡,拿破仑看中了她,要娶她为妻。他当着波兰统治者的面,把怀表掏出来,扔在地上,把它碾碎,意思是说,如不随意,波兰也将像怀表一样被碾得粉碎。波兰统治者们害怕了,说服了玛丽·瓦尔维斯卡本人和其父母,把她送给了拿破仑,因而挽救了整个波兰。你看女人作用大不大?” 02号没有多说话,只是谈了几句中国近代妇女受剥削受侮辱的情况,他把旧社会比作一口苦井,妇女被压在最底层…… 02号刚说完,只见计燕楠俊俏的脸上挂着两颗泪珠,尔后,就抽泣起来。…… 众人不知所措,都好言相劝,但劝说的话语都说不到她的心坎上,她越哭越伤心,最后哭着跑出了漪澜堂…… 夜幕降临时,王府井附近的吉士林舞厅里灯光忽明忽暗,随着舞曲的节拍,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
02号和解敏准时来到这里。
按着事先的约定,每周二、四、六、日晚9时,解敏必来舞厅和02号见面,这样,一方面把杨副部长、梁超等领导的指示传达给02号,另一方面把02号得到的情报带回侦查处。02号来“惠民公司”的几次情报都是用这种方式传递的。
解敏告诉02号:“梁超和张志国在二楼203房间等你,让你快去!” 02号知道,梁超和张志国亲自来这里,必定有重要情况。02号拉着解敏的手,像一对情侣似的飞快地跑到二楼203房间门口。
当梁超和张志国同02号紧紧握住手时,02号的眼睛湿润了,见到梁超和张志国,像多年的游子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激动不已。
几个人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各自坐在沙发上。梁超首先说:“你送来的情报很重要,杨副部长对你的工作很满意。” 02号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孟昭山此人可以排除嫌疑。”张志国单刀直入地说:“他出差到天津、上海、广州之际,潜伏台在北京仍和保密局联系,这足以说明孟昭山不是潜伏台的发报人。” “孟昭山和计燕楠的关系,是一般的恋爱关系。”梁超补充道。 关于计燕楠这个人,02号详细地汇报了和她接触的情况及个人的一些看法。
“漪澜堂聚餐会上,我谈了点旧社会妇女受压迫、受侮辱的情况,可能触到计燕楠心灵中的痛处,她伤心地哭了。以后我和计燕楠又谈过几次话,并以11月份北京市人民政府毅然决然地封闭全市大小妓院,铲除这个千年来形成的罪恶渊薮为例,说明人民政府和旧社会任何一个政府是截然不同的。人民政府是实行妇女解放、男女平等政策的,看样子计燕楠听得进去,也觉得新鲜。” “计燕楠也把自己两次悲怆的婚变和一些遭遇讲给我听。第一次,那是在1947年春,她和天津警备区一个秘书徐某结了婚,当时计燕楠住警备区军官宿舍,警备区一个副参谋长看燕楠如此漂亮,遂起歹意,开始千方百计地讨好她,后来调戏她,进而侮辱她。徐某知道此事后,不但不气愤,反而讨好这个副参谋长,他竟有意创造机会让其和计燕楠在一起。是性格的懦弱还是有意借此巴结上司向上爬?燕楠也说不清楚。她气愤之极,一个丈夫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那还算什么丈夫!要这样的丈夫有什么用!断然与徐离婚,回到北平和母亲住在一起。过了半年多,经人介绍,计燕楠和比自己大八岁的商人王学江结了婚。二人到杭州度蜜月时,王学江每天出入舞厅、妓院,根本无心和计燕楠作长久夫妻。后来在一个杭州女的勾引下,甩下计燕楠,跑到了香港。” “王学江,化名王光侠,是保密局重要特务,现以香港兴隆贸易公司为掩护从事特务活动。”张志国交底给02号:“这是我们调查以及公安部密报所证实了的。他和计燕楠结婚时,已是保密局北平站的特务!” “计燕楠到现在仍迷惑不解,王学江为什么还寄钱给她?”02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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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0)
“显而易见,”梁超分析道:“发报人应在计燕楠周围,发报人能间接地得到这笔钱,但计燕楠是个被利用的人,一些内幕她并不知道。” 02号表示赞同梁超的分析。
张志国问02号:“‘惠民公司’和其他城市及海外的公司有什么联系没有?” “到现在还没有发现。”02号回答道:“孟昭山出差主要是找货源,欧阳美堂在聚餐会上曾说过这些话。” “香港的王光侠已派特务来联系了,当然是以兴隆贸易公司名义来的。”梁超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个特务来到北京,还没有和‘惠民公司’取得联系,就一头扎进妓院‘鸣翠阁’里,正赶上全市统一行动封闭妓院,让外二分局给‘扣’了起来。分局的同志问他话,那特务来个死鱼不张口,还是老张有办法,他一去,那特务就如实交代了他的身份和来京的目的。” 梁超说完话,仍笑着看了看张志国。
张志国摆了摆手,对此不以为然,他压低声音并严肃地对02号说:“成立‘惠民公司’,我分析敌人有两个意图:一个是建立相互通邮关系,解决保密局给潜伏台特务的活动经费问题,他们对计小姐已有怀疑,可能要甩掉计小姐,另辟新径;二是向保密局提供情报,当然是以‘惠民公司’为掩护喽!所以你要严密注意‘惠民公司’和香港方面的联系,发现情况及时报告。” “是。”02号声音很低,但决心很大。
两个可疑的“商号” 敌情又有新的变化。
12月22日,潜伏台电保密局称:“新的汇款地址是天津西马路西门北117号忠祥棉布庄内交吴光宇。” 12月25日,保密局回电潜伏台:“黄金20两,由天津南市富贵大街58号天源义记行王寿恒或雷玉璞留交。要以吴光宇名义领取。” “计小姐被‘匪’怀疑缘由。仍盼设法查报。” …… 梁超看完刚刚送来的公安部下发的《社情通报》,就习惯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思考着最近案情的发展。
“老张,咱们分析得对,保密局已甩开计小姐了。”梁超看了一眼张志国,但又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保密局真够下本的,给敌特的活动经费竟是黄金20两!” 梁超黧黑消瘦的脸上,现出鄙夷的神情。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嘛!这是一切腐朽势力走向末路时惯用的手段!”张志国说完,用手指着《社情通报》中的两个地址说:“天津的忠祥棉布庄和天源义记行这两个商号,可能是保密局秘密联络点或是秘密转款处,要调查清楚!” “吴光宇是何许人也,他与北京的潜伏台是什么关系呢?” “我想,吴光宇必然和潜伏台有这样或那样的关系,而且这种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因该人是潜伏台向保密局提供的。”张志国做出判断。
“我和解敏立即去天津调查!”梁超语气干脆、铿锵有力,不容人有反驳的余地。张志国担心梁超的身体,想拦却没有说出口,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梁超和解敏来到天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暗察了“忠祥棉布庄”和“天源义记行”的地理位置。
梁超是军人出身,这大概是他的习惯。
然而,对公安侦查来讲,这种做法是有益的,必要的。
梁超看到“忠祥棉布庄”和“天源义记行”都离海河不远,进有进路,退有退路,看来保密局也是费了一番心机的。
天津市公安局已接到杨奇清副部长的电话,派出侦查科长赵广文等三名侦查员协助配合梁超的调查工作。
他们很快查清了两个商号的基本情况:忠祥棉布庄于1949年5月开张营业。经理周学俭,天津人,为人忠厚,安分守己,据说周做布商时间很久了,但从没做过坑、蒙、拐、骗的坏事。吴光宇,原籍山东人,1947年来到天津,也是个小布商,经常往返沈阳、上海、香港等地贩卖布匹。经介绍,吴为人狡诈,道德败坏,乱搞两性关系,目前正和天源义记行老板王寿恒的女儿在热恋之中。
天源义记行,是个五金行。于1936年5月开设,原股东叫雷宾玉,此人于1947年去台湾,和李增建等人在台湾合伙开了两个五金分行,后在香港也建立了两个五金分行,名字都叫“启明五金行”。雷宾玉将天津的天源义记行的全部资产交给了其外甥王寿恒和侄子雷玉璞保管。该商号来往商人很多,也很复杂。
调查的结果表明,两个商号地理位置相距甚远,但还有联系。
一向稳重的解敏像是发牢骚似的对梁超说:“真也怪了,吴光宇竟然和王寿恒的女儿走到了一起!” “莫不是有意安排的。”梁超解释说,“用吴光宇控制王寿恒,以女儿为要挟,保密局的特务们善于搞这一套!” 元旦到了,梁超和解敏在天津度过了解放后的第一个新年。
毛泽东曾载文:“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却是反动派难受之时。” 台湾保密局的决策者们此时并没有闲着。
1月1日清晨,天津市局侦查科长赵广文来到梁超等人的住处,拿来了天津市局获得的12月30日由香港电天津富贵大街的电报,内容是:交吴光宇饧两吨。
几个人把仅有七个字的电报传来传去,却不知这是什么意思。经查阅字典,才知“饧”同“糖”字。吴光宇经营的是棉布生意,进糖干什么?而王寿恒也没有糖给吴光宇啊!? 1月1日,香港方面以李增建的名义又电王寿恒:“饧速交吴。” 1月2日下午3时,发现王寿恒亲自去邮局给香港李增建打电报:“转大方健悉,吴货止办,津卖困难。” 梁超苦苦地思索着:“饧两吨”会不会是“黄金20两”的暗语。从电报上看,王寿恒不同意办这件事。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保密局让王寿恒付给吴光宇20两黄金的钱,保密局把20两黄金交给台湾的雷宾玉,或通过什么途径把黄金交给王寿恒? “这些疑点一定要搞清楚!”梁超暗自下了决心。


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1)
侦查员的心是相通的!赵广文科长见梁超不说话,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说:“我们遵照‘内线侦查’的原则去工作,一些疑点会搞清的!” 梁超知道赵广文话的意思,惊喜地望着他。
“有一个人可以为我们做些工作。” “谁?” “王寿恒的女儿王秀娟,此人高中没有毕业,便休学在家养病,街道上反映这孩子表现不错,政治上要求进步,靠拢政府,又有文化,我想她会为我们……”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梁超兴奋地站了起来,深陷的眼睛闪出光芒,他快步走到赵广文科长跟前,握住他的手,说道:“咱们想到一块了,谢谢,谢谢你们……” “铃铃……”张志国打来长途电话。
“喂,我是梁超……噢,是吗?行,我们立即回去……你说杨副部长让天津市局严密控制两个商号?……行,老张,我相信天津市局的同志会做得很好的……好,见面再谈。” 大家看得出,梁超严肃的神情中掩饰着一丝胜利的喜悦。
寻踪觅迹 以民警身份在派出所工作的杨小林,在与沈宅的王慧敏老太太闲聊得知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北京,在某印刷厂工作,小儿子解放前在国民党部队当兵,在一场战斗中被打死了!他深信老太太不会骗他,但不便问名字和一些具体事情。便查阅沈宅的档案材料,想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外二分局第十派出所沈宅的户口材料他翻了几遍了,未发现什么线索。但他发现计燕楠是1948年7月从西单王爷佛堂13号迁来沈宅的。杨小林跑到计燕楠原地址的派出所查阅户口底票,发现计燕楠的哥哥叫计兆堂,住东四麒麟巷34号。当杨小林翻阅计兆堂的户口底票时,发现计兆堂有一个弟弟叫计兆祥。户口底票上没有地址和职业,仅仅有一个名字。
这大概就是王老太太所说的死掉的那个儿子! 杨小林把调查来的情况报告给张志国。张志国听到“计兆祥”这个名字觉得很耳熟,立刻想到他们在入城后的“肃特”斗争中,在获得的特务名单上似乎有这个名字。
他立即钻进侦查处的档案室里,查阅了大量档案资料。
终于在一份档案材料中查到这样一段记载:计兆祥,男,北京市人,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绥靖大队中尉报务员,解放前曾接受潜伏…… 张志国还从缴获的国民党保定刑警学校的“同学录”上找到了计兆祥这个名字。
案情有重大突破! 材料上的“计兆祥”是否就是王老太太的儿子?是否还活着?还不能确定。张志国和刚刚从天津出差回来的梁超商定,决定提审在押的原国民党绥靖大队有关犯人。
在提审原国民党绥靖一大队北平潜伏台15分台台长叶江林时,叶犯交代说:“计兆祥是绥靖一大队布置在北平的电台台长。我们是同时接受潜伏任务的,后来,他称去天津潜伏,就分手了。1949年3月,我和计兆祥在北平北池子北口沙滩邂逅相遇,当时,计兆祥正带着怀孕的妻子去市第二医院检查胎位。他虽然向我透露经常和南京绥靖总台保持联系,但具体地址却没有告诉我。” 梁超和张志国又提审了绥靖一大队电讯总台北平区报务员吴重游、官裕民。因二犯曾和计兆祥在同一个无线电训练班受过训,除证实叶江林所供是北平潜伏台台长外,还供出了计兆祥的家庭成员情况,这与计燕楠的家庭情况基本一致。
这说明,计燕楠有一个弟弟叫计兆祥,并潜伏在北京! 案情发展很快! 1月16日,侦查一队报告说,计燕楠在北海滑冰时,他们发现一个高个子、瘦长脸的男子急匆匆地找她,诡秘、惶恐地向计燕楠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侦查员们分析是计兆祥,便尾随跟踪到北池子北口时,此人甩掉侦查员不见了。
梁超看到这份报告,非常生气,使本来憔悴的面容更加难看,他用手有力地敲打着桌子:“为什么丢梢!?” 侦查员还是第一次看到梁超发这么大的脾气。
过了一会儿,梁超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因为他想起了,他和张志国曾对侦查一队定过这样的“规矩”,那就是:“宁丢梢勿暴露”的原则。此次丢梢可能有些原因,不能没有调查就不加分析地责怪侦查一队的同志。
张志国理解梁超的心情,便安慰道:“敌人要活动,机会总会有的。” “测向”也传来了佳音! 自1月14日以来,测向机和搜索机的焦点一直在南池子普渡寺东巷和磁器库一带,尤其磁器库南岔声音很大,有时听不清信号。
敌人的潜伏台就隐藏在这里! 消息在侦查员之间不胫而走!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成功的激动、欢愉和自豪。
梁超和张志国把案情的重大突破,及时向杨奇清副部长做了汇报。
杨奇清很高兴,他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边走边指示道:“我送你们三句话:缜密侦查,严守秘密,防止急躁情绪。” 侦破组讨论了杨副部长的三条指示。梁超强调说:“杨副部长所说的缜密侦查,就是要求我们扎扎实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好侦查工作,马虎不得,草率不得。严守秘密不用解释,但这一条很重要,弄不好会惊动敌人,侦查工作会‘功亏一篑’的。关于防止急躁情绪这个问题我想多说几句,目前我们队伍中确实存在着急躁情绪,侦查一队的同志丢梢我发了脾气,是急躁情绪的一种表现。其他同志也有,比如,我们侦破工作刚刚有了点眉目,有人就提出逮捕计燕楠,从计燕楠嘴里掏出计兆祥的下落。这叫侦查吗?这是典型的‘以拘代侦’。世界上的事情是复杂的,假如计燕楠不知道或知道就是不说计兆祥的地址怎么办?事情就被动多了。我们要很好地理解杨副部长的指示精神,把这个案件搞成功。” 测向机确定敌潜伏台在磁器库一带,但具体哪个院哪个户却不知道,况且测向机和搜索机不能进入胡同——那样会很快惊动敌人。


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2)
怎么办? 实践使侦查员的智慧得到充分发挥,他们想了一个办法…… 1月24日清晨,北风呼呼地叫着。古城北京还被黎明前的黑暗所笼罩,街面上车辆稀少,行人寥寥,黑魆魆的,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寒风中战栗着、闪烁着。这时,在磁器库附近的几个胡同里,出现了一对中年夫妇,男的身穿一件肥大的蓝色棉大衣,头戴一顶棉帽,一个大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他低头弓背,步履蹒跚,像是身罹沉疴。女的是一脸愁容,搀扶着男人,一步一挪,行走缓慢。路过此地的行人,绝对想不到,这对情深意笃的“夫妻”,是怀揣微型侦测机执行侦测任务的侦查员。
这对“夫妇”不是别人,而是解敏和新调来的一位男侦查员装扮的。
经过几天测试,判定敌台很可能在磁器库南岔7号院内。因当解敏二人走到七号院门口时,侦测机信号很强,机器里响成一片而听不清节奏。
为了更准确地确定敌台就在七号院,张志国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在七号院外的电线上悄悄地装了一个电闸,在潜伏台平常发报的时间内,突然一拉闸,马上又推上,造成电源瞬间中断,我们监测台就测到了潜伏台发报过程中电源中断的反应,经几次试验,果然奏效!认定电台就在七号院内! 侦破组全力投入了对七号院十户人家的调查。很快,侦查员把注意力集中到该院的计旭家。
派出所的户口底票上是这样填写的:计旭,男,1924年生,北京市人,华北国医学院肄业。现为周口店中华煤矿公司职工。1948年12月由天津迁北平内五区豆角胡同83号,1949年4月由该址迁德胜门外清水胡同25号,12月7号又迁到外二区石头胡同74号,1950年1月4日迁现址。妻吴岚,1925年生,艺术专科学校毕业。儿子计虹,未满周岁。
户口底票上还简单地记载着房租半年是16袋面粉的情况。
计旭是否就是计兆祥?解敏等几个侦查员是持肯定态度的。解敏把两者的情况进行了比较,讲给大家听:(1)潜伏台曾于1949年12月7日晨电告保密局:职已租妥房子,即日迁移……此次房租交房东连中人费共20袋面。这与计旭从德胜门外清水胡同25号迁外二区石头胡同的时间是一致的!房租也是相吻合的!(2)计旭的儿子计虹出生日期和在押犯叶江林所供的计兆祥携妻到医院检查胎位的日期基本上相符。(3)计旭所报的职业是周口店中华煤矿公司职员,和沈宅又有了联系。(4)据七号院房东和邻居反映,自计旭搬来此院电表每月比原来增加七个字。还说计旭白天经常去南池子口“青年服务部”看报纸,找人闲聊,好像不上班。晚上睡得很晚,这些情况说明计旭家可能藏有电台! 梁超和张志国低头听着解敏的分析,觉得说得有道理,但仍觉得缺点什么,于是,又布置侦查员们在敌伪档案中查找计兆祥的相片。侦查员们翻遍了全市的敌伪档案,终于在一张发黄的表格上发现了计兆祥的照片。经和计旭的照片核对,完全一样!计旭就是计燕楠的弟弟、保密局潜伏台特务计兆祥! 罪恶的轨迹 近日来,计兆祥处在焦躁与惶恐之中。
使他焦躁不安的第一件事,就是活动经费迟迟捞不到手。保密局甩开了计小姐之后,让计兆祥报新的汇款地址。计几次去天津并和吴岚的表兄吴光宇谈妥,让保密局把钱汇到天津的忠祥棉布庄吴光宇处。但保密局没有按照计兆祥的意思办,而想把天源义记行的部分财产折成黄金20两交给计兆祥,再由保密局出同样的钱交给台湾的雷宾玉。然而,天源义记行的经理王寿恒不同意这么办。计兆祥以吴光宇的名义给王寿恒打过电话,王寿恒不给钱。吴光宇以未来女婿的身份亲自向王寿恒要钱,王寿恒仍坚持不给! 黄金20两,对计兆祥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对计兆祥有多么大的诱惑力呀!然而,事与愿违,他责骂保密局的老爷们笨蛋,如果按他的意思把钱汇到吴光宇处不就得了,这样,到头来非弄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局不可! 计兆祥也瞄准了成立不久的“惠民公司”,并把活动经费汇到“惠民公司”的意向电告了保密局。保密局可能出于其他的某种考虑,故没有答复他。
计兆祥这个由美国教官亲手训练出来的“全能”特务,他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他感觉到了,外出时似乎有人跟踪他,另外,他发报时有断断续续地断电现象,这意味着,他的活动可能已被共产党的公安机关察觉! 最让他害怕的是吴岚,不知怎的,她近来的脾气越来越坏了,和他吵闹越来越凶了,如果让院子里的人听到吴岚说出自己的一些秘密,那自己不就完了?! 他第一次感到孤独,感到自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他每天食不甘味,夜不能寝,惶惶然不知所措,心吊到嗓子眼上。
这天,计兆祥从外面回来,奔波一天得到一点情报,感到稍稍的满足,如:周恩来总理出访苏联,同毛泽东一起和苏联签订了《中苏同盟友好互助条约》,及国内即将开展镇压反革命运动等等。这些情报都是保密局催要的。
他走进卧室,见吴岚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搂着不满周岁的孩子在低声抽泣,见计兆祥回来,没有好气地把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撩说:“整天在外边闲逛,家里的事一点也不管,孩子发烧了……”计兆祥没有作声,把自己的脸贴到孩子的额头上,觉得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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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3)
“已经给孩子服了退烧药,现在不烧了。”吴岚斜睨一下计兆祥,仍没有好气地说。
“到医院去看了?”计兆祥感到理屈,怯怯地问道。
“等着你,孩子早就见阎王爷了!”吴岚说完,投出一束愤愤的目光。她望着计兆祥,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蓦地坐了起来,像烈火中又添了一把干柴,指着计兆祥的鼻子大声说:“计兆祥,你骗我,你说你是自由民主党,总部在美国,这个党不是反对共产党的。那我问你,你每天在外面打听这事打听那事的,又鬼鬼祟祟地向外发报,这不是干反对共产党的事,又是什么?!” “岚岚,我求求你!你小声点好不好?……”计兆祥走到吴岚身旁,用手捂着她的嘴,恐惧地并乞求地说。
“你不但骗我,还骗二姐燕楠,骗你妈,到现在你妈还不知道你活在世上……你老是向二姐借钱,香港汇来的钱是给你的,还是二姐的?你说!”吴岚拿开计兆祥的手,忿忿地质问着。
“你?岚岚……” “你是不是国民党特务?!” 吴岚这几句击中要害的话,使计兆祥毛骨悚然,如同重锤捶击着他的心。是的,他是欺骗了自己的妻子,欺骗了自己的二姐和年迈的母亲。他对妻子和二姐都说自己参加的党是介于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的党,该党对共产党没有恶意,但一切行动都是绝对秘密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只因国民党太臭了,一说自己是国民党,亲人们不会原谅自己的。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为之的吧! 计兆祥面对这种局面,应作如何的选择,打她、骂她、弄死她,那只会暴露自己,将是死路一条!还是要稳住她,得到她的帮助。当他的目光和吴岚愠怒的目光碰到一起时,他觉得,一切再也不能瞒着她了。
计兆祥不愧是经过训练的特务,为了他们的谈话不让人听见,他迅速地把收音机打开,然后重新走到吴岚的身旁,用胳膊揽住她的肩头,低声说:“岚岚,我老实告诉你,我是国民党的潜伏特务!我这样干,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孩子……” “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说得好听!”吴岚胸中的怒火仍在燃烧着。“如果是这样,你就别干这缺德事!我看共产党没有什么不好,共产党进城一年来,禁烟禁毒、镇压恶霸、封闭妓院、发展城乡经济、扶植工商业,是很得人心的。现在北京市容整洁、市民安居乐业,这与旧北平比起来,真是天地之别呀!” “我看见了这个事实。”计兆祥点点头,说道。
“我母亲是个小摊贩,共产党进城后为了整顿摊贩,把摊贩们都召集起来,商讨怎么办,共产党的大官叶剑英等人还讲了话……国民党能这么办吗?”吴岚仍滔滔不绝。
“岚岚,这样吧,等把天津的这笔钱搞到手,我就洗手不干了,咱们可到天津或上海居住,好好地和你一起过日子。可是,你表兄吴光宇把钱要不来……唉,王寿恒这个老狐狸,真拿他没有办法!”计兆祥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低下了头。
“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不为这点臭钱。现在就不干了。” “现在不干不行!” “为什么?” “那边让我千方百计要搜集到一个重要情报。蒋老头子都发话了。” “什么重要情报?” “毛泽东从苏联回国的准确日期!” “什么?毛泽东回国的准确日期!蒋介石都下了命令!?”吴岚重复着计兆祥的话,惊疑地瞪大了眼睛,这时,她猛地抱住了计兆祥,语气由发怒变成了乞求:“兆祥,千万千万不要干这件事,千万不要……为了孩子,为了我,为了咱们全家……国民党特务们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干得出来!” 计兆祥见到妻子这个样子,也伤感地掉下了眼泪。他用悲伤的语调对吴岚说:“现在洗手不干,那边会派人来杀掉我!如果干,共产党也不会饶过我……再说,毛泽东回国日期,我去哪里搞?!真难死我了……” 他挣开吴岚的手,快步走到自己床前,像石头落地一样躺下去,并用被子把头蒙起来,想把自己的恐惧以及纷乱如麻的愁绪用梦幻遮挡过去。
此时,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毛泽东刚刚发表的《论人民民主专政》:“‘你们独裁’。可爱的先生们,你们讲对了,我们正是这样。中国人民在几十年中积累起来的一切经验,都叫我们实行人民民主专政,或曰人民民主独裁。” “……向着帝国主义的走狗即地主阶级和官僚资产阶级以及代表这些阶级的国民党反动派及其帮凶们实行专政,实行独裁,压迫这些人,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如果乱说乱动、立即取缔,予以制裁。” 听到这些更增加了他心情的恐惧。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战战兢兢地把收音机关掉。
计兆祥躺在床铺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不能入睡,过去的事情像银幕上的“闪回”画面,一幕一幕在自己的眼前晃过…… 1948年2月,他在任绥靖大队唐山胥各庄分台台长时,一天,绥靖大队队长,保密局重要分子陈恭澍找他谈话:“北平是你的老家你要回到北平潜伏,将来那里可能是共产党的天下。要‘苦撑待变’,要发挥电台的作用。潜伏一个时期后,要和总台取得联系,并提供重要情报。如用书信联系,可寄南京洪门路18号丁明收,或寄南京松林街103号陈真收。这两个名字都是我的代号。” 谈话将要结束时,陈恭澍把脸一沉,厉声说道:“去北平潜伏前,先去天津潜伏几个月,由天津进入北平。干好了,地位、金钱、美女会等着你。干不好,或背叛党国,哼……” 北平解放后,他几次迁址,刚进北平时住内五区豆角胡同83号,发现房子后面靠近厕所,恐怕发报时让人听见,后迁到德胜门外,以后又迁到闹市区……这样总算躲过了人民公安机关的侦查。


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4)
他搜集情报的方法,有时从公开发行的报纸上摘;有时和别人闲谈时套取;有时把电话直接拨到军事单位,了解一些军事机密…… 他也编造了一些假情报,如保密局催要一些民主人士的情况,他不知道,也搞不来这方面的情报,只好编造,瞒过了保密局。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保密局来的电文:“兄台务必搞到毛泽东回国日期的情报,‘计小姐’被‘匪’嫌,兄台应特别注意,必要时可采取果断措施,并随时做好应变撤离之准备,老板饬兄台听‘0409’指挥。” “兄台和总台联络,据总台统计收报数字12435个,发报数字为20320个,向总台发报214次。成绩卓著,特晋升为少校军衔,奖银元600元。” 少校军衔,银元都是空头支票! “0409”是谁?毛泽东出国的情报就是这个“0409”告诉我的。那一天,我在饭馆吃饭,有人把情报写在纸条上塞进我的口袋里。情报后面写着“0409”。
听“0409”指挥,说不定我要死在“0409”的枪口下! 想到此,计兆祥似乎浑身痉挛起来,他躺不下去了,便坐了起来。 这时,院子大门那边传来了咳嗽吐痰的声音,计兆祥听到这暗号后,知道来人了,忙通过玻璃窗向外看去,是居住磁器库南岔2号的同窗好友王连仁。因计和王已谈妥,别人找计兆祥时,先找王连仁,由王找计兆祥说明情况后,再确定见面或不见面。
王连仁进屋后,神色有些慌张地说:“兆祥,最近南池子经常通过一种特殊的车辆,早晚都有,有的人说上面坐着的是公安人员!” “特殊车辆!公安人员?”计兆祥思忖着:“莫非是测向车?” 这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判断,自己已被共产党的公安机关察觉,此时,计兆祥脸色煞白,两颗黄豆粒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甘霖润心田 仲春二月,乍暖还寒。
傍晚时分,三名侦查员骑着自行车急匆匆离开机关大院,朝王府井吉士林舞厅方向疾驰而去。
这三位侦查员就是梁超、张志国和解敏,他们是在02号的安排下,找计燕楠谈话的。
“0409”案的侦破,虽然取得了重大进展,但案情的发展,并没有使梁超等人本来绷紧的神经松弛半点,相反地,他们觉得和敌特的斗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毋庸置疑,“0409”并不是潜伏台的人,而是另一个潜特! 计兆祥有逃跑的可能!保密局在给计兆祥的电文中已有明示。防止计兆祥逃跑,已是侦破组的当务之急,这也是杨副部长一再强调的! 梁超和张志国感觉到,控制计兆祥光靠外线是不够的,必须物色一个合适的内线才行。
侦破组经过反复研究,觉得只有计燕楠才合适:一是她有条件接触到计兆祥。二是她的不幸,决定了她对旧社会,对国民党反动派是憎恨的。她和计兆祥显然是两种人。三是通过杨小林和02号与她的接触,感到她是靠拢政府的,是追求光明的。至于一些生活作风问题,这是小节,只要我们工作做得好,向她阐明利害,在对敌斗争的大是大非面前,相信她会站在政府一边的。当然有的人也担心,计燕楠是计兆祥的姐姐,他能否斩断手足之情而为我们工作?这也是个未知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梁超和张志国决定亲自接触计燕楠,看其态度而定。
他们在吉士林舞厅203室坐定,不一会儿,02号领着计燕楠走了进来。
今天,计燕楠穿着一身合体的绛紫色中式春秋装,外面套着一个白皮毛领子的狐皮大衣,头发刚刚烫过蓬蓬松松的,脸上淡淡地抹了少许粉黛,比平时更显得年轻、漂亮。
大家都坐了下来。02号忙向计燕楠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想和你聊聊。” 计燕楠迷惑不解,如坠五里雾中:“找我聊聊?你们是……” “我们是公安局的!”梁超微笑着,代表张志国和解敏做了回答。 “你们是公安局的?”计燕楠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神经立刻紧张起来。
解敏拉着计燕楠的手,亲切地说:“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哟!噢,忘了介绍了,他也是公安局的,我们是同事,他叫马学文。”解敏指了指02号。
“他也是公安局的?”计燕楠望着02号,更加愕然了。
02号朝计燕楠笑了笑,说:“燕楠,你不要紧张,我们来找你,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的。”“需要我帮忙?”计燕楠闪动着美丽的眸子仍不知怎么回事! 梁超便从她的不幸遭遇谈起,把计兆祥充当国民党特务,王光侠是保密局北平站老牌特务,以及保密局利用她给收款转款等情况说了一遍。
计燕楠听罢,不觉潸然泪下,她嗓音有些哽噎地说:“我这是怎么啦!命运怎么如此捉弄我,连亲弟弟也骗我!我也觉得王光侠给我邮钱有些蹊跷,我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计燕楠还告诉梁超:“计兆祥向我借了约1000万元(旧币)人民币,八袋面粉,100尺布。” “说是‘借’,实际上是‘要’,这是保密局耍的手段。”张志国插话,把谜底揭开。
“我真傻!”计燕楠长长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计燕楠对梁超和张志国说:“二位领导代表政府来找我,说明政府瞧得起我,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去做,请吩咐。” 梁超和张志国看到时机已经成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这需要大义灭亲的勇气哟!”张志国微笑着进一步叮嘱计燕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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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5)
“请领导放心。”计燕楠爽快地答道。
梁超让计燕楠接近计兆祥,稳住他,不让他逃跑,以及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如何联系等说了一遍。
计燕楠静静地听着梁超的讲述,有时轻轻地点点头。她把梁超的话牢牢地铭记在脑海里。
之后,梁超说:“你不要怕,解敏会帮助你的,她以房东周老太太外地亲戚的身份住在那个院子里。” 计燕楠望了望站在一旁的解敏,解敏没有说话,冲她笑了笑。
张志国又一次叮嘱计燕楠:“此事关系重大,这是政府和人民对你的信任,今晚的谈话及我们的谈话内容,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包括自己的父母、哥哥、姐姐等亲近的人。” 计燕楠点点头。
计燕楠俊俏的脸上现出红晕,她显然很激动。梁超和张志国的话语,如同甘霖滋润了她的心田,使她那颗冻僵了的心开始复苏。多少年来,她受尽了屈辱和欺凌,有谁把自己当人看待,而在今天晚上,她才意识到自身的价值。
计燕楠向梁超等人告别时,她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与计燕楠接触数月的马学文感觉到,这银铃般的笑声还是第一次听到…… 夜收法网 2月25日,是“0409侦破组”全体侦查员难以忘怀的日子。 晚8时,到外二分局第十派出所当民警的杨小林,打入“惠民公司”的马学文,以及侦查一队的部分同志先后来到侦查处的会议室。 大家从梁超和张志国的眼神里,猜想这次会议可能有大的举措和行动。
不一会儿,公安部杨奇清副部长和政保局的李云龙处长在侦查处唐处长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大家坐,大家坐。”杨副部长满面春风,对站起来欢迎他的侦查员们招呼着。
他坐在位子上,目光在每一个奔波劳累的侦查员脸上扫了一遍,后又望着梁超黧黑消瘦的面庞迟迟不肯移去。他打破了等别人说个“开场白”再讲话的惯例,脱口而出:“同志们,辛苦了,我代表公安部党组,代表罗瑞卿部长谢谢你们!” 掌声过后,杨奇清副部长声音洪亮地宣布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中央批准,于明日早7时逮捕保密局潜伏台台长计兆祥,以及王连仁、吴光宇、王寿恒、雷玉璞、吴岚等人。北京、天津同时行动。我们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天津市公安局,让他们做好准备。” 台下出现了轻轻地议论声,侦查员们高兴极了,几个月的汗水没有白流,总算见到了成果。几分钟过后,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平静,侦查员们在聚精会神地听杨副部长讲下去。
“计兆祥潜伏台,曾被西方的情报机关吹嘘为‘万能潜伏台’,当然,该潜伏台确是保密局所采用的一种新的组台形式,全台只有一个人,集情报、收发、译电于一身。便于隐蔽、便于转移,因而也不易暴露。计兆祥本人耍弄改名易姓、伪装身份、变化住址等伎俩,但是,最终没有逃过新政权卫士的眼睛,没有逃过广大群众的眼睛。西方吹嘘的所谓‘万能潜伏台’也就不万能了。”说着,他笑了起来。 “我们之所以选择此时破案,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在政治上打击敌人的气焰。虽然我们搞了‘肃特’斗争,但从全国来看,残留的特务和新派进来的特务依然存在,他们的活动很猖狂。有的还搞行动破坏,这对我们新生的革命政权及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安全构成很大的威胁。所以,我们要坚决打击敌特分子的破坏活动。我们对计兆祥等人采取公开逮捕的方式,将来我们还要在报纸上发消息,总之,在声势上给敌人一个震慑。二是我们这次行动,是毛泽东主席从苏联回国的警卫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保密局不但向计兆祥下达了要搜集毛泽东主席回国的具体日期的命令,而且向其他潜伏特务包括其他省市潜伏特务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我们稍有不慎,就会出大问题。计兆祥利用电台和保密局联系,传递情报信息比较快,这比其他潜伏特务有更大的危险性。加之,我们目前对电台还不能很好地控制。为了确保毛泽东主席回国的绝对安全,中央决定,坚决打掉它!这也是目前要打掉这个潜伏台的主要原因!” 杨副部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可以告诉大家,请一定保密,我明日早6时坐火车去哈尔滨,就是安排毛主席回国的警卫工作,所以我不能和同志们一起战斗了,罗瑞卿部长去南方视察已回到部里,我们研究决定,这次行动由政保局李云龙处长负总责,下面由云龙同志把具体安排说一下。” 李处长也是个办事干练的人,他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简明扼要地宣布了几条事项:“(1)临时关押犯人的地址设在前门樱桃斜街38号,指挥部也设在那里,电话35117。(2)梁超、张志国各带一个组实施逮捕,并配汽车一辆,摄影员一名,女干部一名。(3)逮捕完毕后,梁超、张志国负责突审。杨小林、马学文各带一人在磁器库7号和2号守候,在审讯和守候中,一定要注意扩大新的线索。” 梁超听完后,急忙问杨副部长:“‘0409’怎么办?” “啊,对了,梁超同志提得好。”杨副部长回答道:“‘0409’暂不动他!经营一个时期再说。” 杨副部长还补充说:“早7时,是计兆祥发报的时间,最好能选在发报时逮捕他,如没有发报,仍按计划进行。” 这时,解敏和燕楠都来电话报告说,计兆祥下午6时回家一趟,至今没有回来! 顿时,引起了到会侦查员们的警觉! “莫非他逃跑了?”杨奇清思忖着,这位从延安时期就做侦查工作的沙场老将,非常敏感地察觉到:情况有变,应立即调整部署!执行监控任务的侦查员报告说,计兆祥从前门火车站坐车,向天津方向去了!杨副部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针正指向9时整,他果断地发出命令:“李处长,通知天津市局,我们的行动提前实施,让他们立即逮捕吴光宇、王寿恒、雷玉璞!同时,要封锁火车站和海港,发现有外逃迹象的人要‘扣’起来!” 梁超“霍”地站起来,说道:“小马、小杨和我去天津!” “我去天津!”张志国这次拦住了梁超,他担心梁超的身体吃不消。


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6)
“不要争了,老张,天津我比你了解情况,家里任务也很重!”梁超在张志国肩上用力地按了按说。
“北京也要立即行动,逮捕王连仁、吴岚!”杨奇清命令道:“我们到指挥部去,有事用电话联系!” 梁超去天津的吉普车已经启动了,只见解敏和计燕楠气喘吁吁地跑来。计燕楠急忙把手里的一张纸条交给梁超,梁超翻开一看,上面写着: “立即撤离!到天津和平区贵州道海河饭店303房间或塘沽海港3号码头找我。0409。”梁超看完这几行字,从心眼里佩服杨副部长的判断。
这张纸条是计燕楠在计兆祥屋内已熄火的火炉中发现的! 解敏和计燕楠要求同去天津,梁超稍加思索,果断地说道:“燕楠跟我们去,解敏找老张领任务!” 汽车像离弦的箭,冲出大院,在朦胧的月色中,飞快地向天津方向驶去。
计兆祥下午回到家里,见到王连仁送来的纸条,吓得他脸色煞白。他慌忙地把纸条揉成一个团,扔进火炉里。但他不知道,火炉的火自中午就熄灭了! 计兆祥推说去王府井买点东西,吴岚不让去。计兆祥的反常情绪吴岚已经看在眼里了。
“怎么,要走?”吴岚见计兆祥神不守舍的样子,厉声问道。
“不,岚岚,我去王府井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一会儿就回来?恐怕永远不回来了吧!”吴岚紧紧拽住计兆祥,“你走了,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你……”计兆祥急了,一个耳光朝吴岚打了过去! 吴岚觉得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计兆祥像窃贼一样溜出了家门! 解敏和计燕楠听到孩子的哭声,从其他住户中走了出来…… 计兆祥到王府井东安市场转了转,便匆忙地乘汽车到前门火车站,尔后坐上了去天津的火车…… 计兆祥到了天津,已是午夜1点,北风呼呼地吹打他的脸,他茫然地环视一下周围矗立的高楼,又抬头望望繁星密布的夜空,一切都变得那样的陌生,那样的缥缈恍惚,仿佛自己又坠落到另一个世界里。他急忙找一个人力车,左拐右绕地找到了贵州道海河饭店。
当他叩响了303房间的房门时,一个妖艳的外国女人探出头来,轻声说:“快进来。” 计兆祥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房间。
“怎么这么慢!”外国女人用手捋着金黄色的头发抱怨道:“共产党已经发觉了你,逮捕你就在最近一两天内!赶快化装,然后去塘沽海港坐轮船去香港。” 计兆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华语讲得非常流利的外国女人,不觉大吃一惊:“原来是你?……” 梁超等人来到天津海河饭店时,扑了空。303房间已经空无一人。饭店老板介绍说:“该房间住的是一个外国女人,现在已经走了。” “外国女人?现在已经走了?”梁超有些疑惑,“难道我们搞错了,条子是这样写的呀!”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已是凌晨3时25分,他果断地挥挥手:“走!咱们到第二接头地点——塘沽海港!” 他们赶到塘沽海港3号码头时,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天快亮了! 天津市公安局赵广文科长和四名侦查员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梁超紧紧握住赵广文的手。情况紧急不允许他们再说些别的什么,赵科忙介绍说:“3号码头停的是B国货轮,今天凌晨5点将要起锚离港,这个货轮要路经香港到B国去。噢,对了,刚才发现有一个外国女人和一个中国老头进入货轮。” 梁超做出判断:这个外国女人和中国老头可能是我们追逐的目标,必须调查清楚! 梁超让小马去和B国船长交涉,我们要搜查货轮! B国船长很傲慢,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一再强调:“我们没有发现有一个西方女人和一个中国老头进入货轮。我们是经商的,与政治无缘!” 小马据理力争:“希望船长先生要以两国人民的友谊为重,现在我们正追捕反革命!希望船长先生和我们合作!” 小马又强调说:“你们来到中国,应当遵守中国的法律,按照中国的法律,我们有权进入轮船搜查!” B国船长理屈词穷,答应让检查底舱。
很快,侦查员们在底舱装有玉米的麻袋的夹缝中,拽出了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国老头,去掉伪装后,一看,此人便是保密局潜伏台台长计兆祥! 侦查员厉声要求B国船长交出那个西方女人。
B国船长在晨曦中见到几位威武雄壮、荷枪实弹的中国公安人员站在他面前,他胆怯了,忙说:“不要急,我让她见你们,我是受朋友之托,受朋友之托……” 这时,一个妖艳的外国女人出现在软梯口前,嘴里还骂着B国船长出卖朋友。她左手把假发套扔在一旁,右手猛地拔出手枪说道:“梁科长,来得好快啊!今天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几个月前我们在协和医院见过面,还曾记得?……” “啊!”计燕楠在暗淡的灯光下,认出了这个说话的女人:“大姐,是你?……” 梁超哈哈大笑:“计燕梅,如果没有在协和医院见那一面,恐怕也没有今天相会的缘分,既然我们不是一面之交,你就乖乖地跟我们回去,人民政府历来就宽待已经缴了械的俘虏!” 计燕梅冷笑一声:“梁科长,我不妨劝你几句,你和你的同事跟我到香港去,那里是自由世界,我保你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如果你愿意,咱们可……” “休要胡说,你这个誓与人民为敌的老牌特务,你面前有两条路供你选择,缴械投降是一条光明之路,否则是死路一条!”梁超有些生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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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7)
“大姐,跟我们回去吧,共产党会宽大你的,你走了,难道不想姐夫,不想自己的孩子,不想咱们年迈的母亲?”计燕楠声音有些哽咽。
计燕梅并不理睬计燕楠的话,仍对梁超大声说:“梁超,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我胡说?”梁超又一次大笑起来。“‘0409’,难道在这儿让我把你的老底兜一兜。” 计燕梅一听到“0409”这几个字,顿觉毛骨悚然。
“你在学生时代,曾经是一个具有爱国心的热血青年,你参加过北平的‘一二·九’学生运动。你痛恨日本帝国主义在中国烧杀抢掠的暴行,便参加了抗日杀奸团,后来,该组织遭到了日本人的破坏,你跑到了昆明、重庆等地,和你的同伙又成立了抗日杀奸团联络总部。 “日本投降后,在重庆你得到了毛人凤的器重,把你拉到军统局,给你起了个代号叫‘0409’,让你回北平长期潜伏,伺机行动,其他抗团分子也被军统局分配到所属机关充当了特务。
“北平解放后,保密局为了保住他们在北平留下的惟一的一部电台——计兆祥潜伏台,不得不起用你这个老牌特务作为复线来掩护他。让燕楠刻‘计爱琳’私章的是你,把你母亲送走的是你,成立所谓‘惠民公司’,妄图与王光侠建立联系的也是你!用心何其良苦,现又怎么样呢!” 计燕梅恼羞成怒,挥动手枪,“叭叭”两颗子弹向梁超打来! “大姐,不要开枪!”计燕楠大喊一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梁超,但是已经晚了,计燕楠身体中弹,她左手捂着伤口,右手指着计燕梅说:“计燕梅,你好心狠手辣!你不是我大姐,不是我大姐……”说着昏了过去。
梁超右臂受伤,手枪丢在舢板上。
侦查员们愤怒地举起枪来,瞄向计燕梅。
梁超意识到,计燕梅是老牌特务,她会知道不少保密局的情况,尽量捉活的。便大声喊道:“不准开枪!” 计燕梅见计燕楠倒了下去,慌了手脚,扯起嗓子喊起来:“燕楠,燕楠,大姐对不起你……大姐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谁让我上了人家的贼船呢,大姐对不起你……” “燕楠,如果你还活着,替我在母亲面前多尽孝心,还替我多照料我的孩子……” 计燕梅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温柔的霞光把整个大海染成玫瑰色,浑厚的、有节奏的波涛声似乎在为共和国的卫士们唱着赞歌…… 张志国、解敏等人,连夜战斗,将住在磁器库南岔7号的吴岚,2号的王连仁逮捕归案。凌晨4时,又接到天津市公安局的电话通知,说吴光宇在北京住前门顺德旅馆。张志国等人在派出所的配合下,又顺利地将其逮捕。 张志国带人在计兆祥的房间里进行了搜查,搜出了15瓦的交流发报机一部、直流三灯收音机一个、整流器一个、耳机一副、电键一个、备付真空筒十个、电流表一个。密码四本:丁密、振密、姚密、伈密。明码两本。电报底稿70页,通报次数和字数的统计表。吴光宇私章两枚。还搜出藏在沙发椅底下的美式左轮手枪1支、子弹20颗。这是计兆祥仓皇逃走时没有来得及带走的! 电台藏在何处呢?张志国等人把房间犄角旮旯都翻过了,没有找到!后来发现房间里有一个夹皮墙,墙内有一个两头小、中间凸的鼓形面桶,原来电台竟藏在这里边! 2月26日凌晨5点,中南海周恩来总理的办公室电灯仍然亮着。 罗瑞卿部长、杨奇清副部长在向总理汇报从昨天晚上9时至今日凌晨破获保密局京津潜伏台案的全过程。
彻夜未眠,但精神依然饱满的周恩来总理很高兴,他神采奕奕地说:“这个案件侦破得很成功,很好嘛!请你们二位回去之后,转达我对参加侦破此案同志的感谢和问候,尤其向两位受伤的同志表示慰问!” 此时,总理的两道剑眉又皱了起来:“瑞卿、奇清同志,你们二位想过没有?现在主席从苏联还没回来,台湾国民党保密局的反动气焰还很嚣张,能不能利用这个潜伏台做点什么?……” 杨奇清看看罗瑞卿,罗瑞卿用眼神示意杨奇清回答总理的讲话。杨奇清说:“总理的意思我们明白,我和罗部长商量过,我们有一个想法,等审讯完计兆祥视其态度而定。” 总理听罢点点头:“好,好,祝你们成功!” 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 冬去春来,宝岛台湾气温宜人,风景如画。
位于台北市中心的国民党保密局大楼里,气氛却显得异常紧张,特务们垂头丧气,保密局头子毛人凤坐立不宁。
——自2月26日以来,来自北平的电波突然中断了!他们焦急地等待的第215次发报遥遥无期,眼看就成了泡影。猜测、议论、焦虑笼罩着整个保密局。
叶翔之走进毛人凤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对毛人凤说:“局长,据西方情报机关向我们透露,毛泽东于3月4日,也就是今天,从莫斯科回到北平。” “情报准确吗?”毛人凤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应该说是准确的。”叶翔之仍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先不要报告老头子。”毛人凤挥了挥手,叶翔之便悻悻地退了出来。
3月5日清晨,译电员突然惊呼起来:“北平发报了!” 特务们呼啦一声,都围到了机器旁边。
译电员很快译出了电文:“毛匪人凤,尔等逃亡台湾,逍遥法外,国内潜伏特务被尔欺骗,从事间谍破坏,危害国家、民族。吾等于昨日为人民公安局捕获,一切间谍行为,一一坦白,愿受人民法律的制裁,希尔等立即停止危害国家、人民之特务罪行,否则重蹈计旭覆辙,前车之鉴,望尔等三思。人民罪犯计旭,三月五日。” 毛人凤见到这段电文,像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地瘫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地说:“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的苦心和黄金都付之东流了。” 尾声 1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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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等待的第215次发报(18)
一辆吉普车从前门樱桃斜街38号驶出,车上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押着一个人犯,这个人犯就是计兆祥。
计兆祥经侦查处突审并向保密局做了第215次发报之后,现由北京市军管会军法处的汽车送到北城监狱羁押,他将等待着法律的判决。
计兆祥戴着手铐、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坐在汽车上透过玻璃窗向外望着,他又看到了北海的白塔,北城的德胜门,心里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红红的眼圈内挤出两滴泪水。曾几何时,他为了效命于国民党反动派,还踌躇满志地从北城向市区转移呢。现在,他已被人民押上历史的审判台。
2北京协和医院。
计燕楠受伤后,在天津市医院接受了短期治疗,便很快转到北京协和医院,并做了手术,取出了打入腹部的子弹,身体正在逐渐复原。 这几天,她沉浸在兴奋和欢愉之中,市公安局的领导和所在的区、街道的领导都来看望她,向她表示慰问。侦查处的张志国、解敏、马学文经常来医院看望她,和她聊天谈心。
这天,解敏扶着她走出病房来到院子里。
解敏望着瘦如黄花但不减以往俊俏的计燕楠说:“燕楠,我们的领导和同志们都认为,你为保卫毛主席立了一大功!” “我?保卫毛主席?”燕楠迷惑不解:“不够,不够……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事实上是这样的。周总理还表扬你哪!”解敏又向计燕楠报告了一个喜讯。
“啊!总理还提到我?敬爱的周总理日理万机,还想到我这个平民百姓!”计燕楠眼里滚落出幸福的泪花。
院子里春光明媚,万物复苏。杨柳吐出了淡黄色的嫩芽,花盆里各种花卉都现出了勃勃生机。春天,确实到来了。
计燕楠触景生情,心潮彭湃,她想起了白居易的诗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她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又想到了现在,于是喃喃自语:过去的计燕楠就算让一颗子弹打死了,现在的计燕楠如同“原上草”,在春天阳光的沐浴下,重新成长起来吧! 3前门火车站。
这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众多的人在为梁超送行。
经周总理批准,梁超将赴苏联治病疗养。回国后调任广东省某市公安局侦查处处长。
梁超和张志国手拉手一起走向车站,两人的心情激动万分,总觉得有千言万语,如今却如鲠在喉,就是说不出来!两个被誉为“将相和”的战友就要分手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此刻,梁超这个久经战火考验的汉子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刷刷地掉了下来。解敏等几个女同志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回去吧,同志们!”梁超不断地向身后的战友和群众挥着手。 “老梁,多保重!”张志国向梁超握手道别。
当梁超登上火车车厢门口向送行的人再次挥手致意时,突然,他看到了梅尔兹神甫也挤在人群中,他迅速地走下火车,对张志国说:“打击披着宗教外衣而从事间谍活动的帝国主义分子的斗争,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张志国的脸上也立刻严肃起来,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送行的人群,并以成竹在胸的口气告诉梁超:“是的!请你放心。中央和市委对宗教里的敌情是清楚的,并且已经有了部署,打响这场战斗已经为期不远了。” 火车发出两声狂吼。车轮慢慢地转动起来,徐徐地离开了车站然后风驰电掣地朝前方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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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家的一枕黄粱(1)
<b>  冒险家的一枕黄粱</b>
<b>  ——侦破“炮击天安门”阴谋案纪实</b>
1951年8月17日是中国人民难以忘怀的日子。就在这一天,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军法处,召开宣判大会,对充当美国间谍、阴谋炮击天安门、危害中华人民共和国主要领导人的七名罪犯进行宣判。
主犯意大利人李安东和日本人山口隆一,被判处死刑! 意大利人马迪儒被判无期徒刑;法国人魏智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意大利人哲立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德国人甘斯纳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中国人马新清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剥夺政治权利十五年。宣判后,李安东和山口隆一立即被绑赴天桥刑场,执行枪决! 这是中国人民近百年来,第一次在自己的国土上处决外国人! 在押赴李安东和山口隆一去天桥刑场的途中,王府井大街、前门大街一带人头攒动,万人空巷。他们高呼着“打倒帝国主义!”“坚决镇压反革命!”“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毛主席万岁!”口号,尾随囚车到达天桥刑场。中国人民是那样的欢吹鼓舞,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扬眉吐气! 难道不是吗?翻开中国的近代史,中国人民处于三座大山的重压之下,尤其受到西方列强的侵略、宰割和压迫。他们从来没有扬眉吐气过,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中国人民才敢于高举正义之剑,斩断帝国主义强盗的魔爪!毛泽东有一句名言:“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反动派难受之时。”就在这一天,已经撤离到香港的原美国驻北平领事馆领事柯乐伯,蜷缩在领事馆里,他像被重拳击懵了,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眼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面对在中国“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局面,他还有什么说的呢?美国原驻华使馆武官处武官、中央情报局间谍包瑞德,却与柯乐伯不一样,他在屋子里气急败坏地踱来踱去,嘴里还不住地喊着:“中国人疯了,疯了……我要去联合国控告他们!”侦查从这里开始
1950年5月底的一天下午,华北军区保卫部的方科长匆匆来到北京东城区东堂子胡同28号公安部政治保卫局调研处驻地,要求尽快见到李广祥处长,孙有光同志把他领到李处长的办公室,二人简短寒暄几句,方从他的文件包里掏出一袋外文材料递给了李广祥,说:“这是杨部长(当时杨奇清副部长还兼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保卫部长)让我把这些材料送给你们,这些材料是在北京解放前,美国战略情报局驻北平分支机构和美国大使馆与其他外国人来往的材料,没有整理还有些零乱。”李广祥非常感谢总政保卫部的支持,并布置调研科科长曹纯之、副科长成润之抓紧时间去清华、北大、辅仁、燕京等几个大学物色外文翻译人员,争取尽快把这些外文材料翻译出来。
经过半个月突击翻译,一袋外文材料全部被翻译成中文。李广祥处长把翻译的中文看了一遍,不觉皱起了眉:材料很零乱,从这些材料中也看不出有多少敌情。
成润之说:“处长,不要看这些材料没有头绪很零乱,但得来也是很不容易呀!这是在北平解放前,我们做情报工作的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搜集起来的呀!”“是的。”李广祥处长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虽然材料很零乱,但从材料上能反映出外国间谍机关在北京的地址和一些可疑的外国人,如柯乐伯、包瑞德、李安东、山口隆一、哲立、甘哲纳、马迪儒等。这对我侦查工作无疑是有很大帮助的,是很重要的、很宝贵的材料!” 公安部副部长杨奇清同志来了,他听了听李广祥的汇报,又翻翻译文稿,沉思了一会儿,说:“对这些材料不能一份一份孤立地去看。要把它们联系起来,要深入调查,把这些死材料变成活材料才行。” 杨奇清副部长分析在中国尤其在北京居住的外国人的情况大约有这么几种类型:一是长期居住中国的普通侨民;二是在中国外资办的经济、金融、文化机构和宗教团体中任职的外国人;三是解放前在外国驻华使馆、领事馆工作,解放后尚未撤走的人员;四是日本投降后,未遣返回国的日本人;五是苏联十月革命后跑到中国来的白俄。这五种外国人除第一种外,其余四种人中不乏外国间谍。
杨奇清副部长说完,又沉思了一会儿,指示道:“你们可去华北军区保卫部了解一下,这些外文材料是谁提供的,可找提供材料的同志调查一下,也许可以得到材料以外的一些情况,这样材料也就活了起来,我们的侦查就有了方向了。” 李广祥等同志听了以后,如醍醐灌顶,思路明朗了许多,表示一定按杨副部长指示去做! 曹纯之和一位侦查员很快去了华北军区保卫部,了解到提供材料最多的是陈某。陈某是北京艺术专科学校日语教授。于是,曹纯之很快找到了陈教授,陈教授提供了许多过去没有掌握的情况。
根据陈教授介绍,日本投降后在北京东四三条不知何时建立了一个美国人的机关,对外称是“美国新闻处”,也没有挂牌子。起初,国民党显要人物经常到那里去,引起了他的注意。后来他又得知各国的侨民经常出入这个机关。他以教授的身份与外国侨民的接触中得知,北京东四三条这个美国人的机关,是美国战略情报局驻华机关的分支机构。到这里来的多数是长期来往平、津、保(保定)三角地区的德、意、日籍的显赫人物。这就是说,这些人物受到了美国情报机关的保护,美国情报机关取代了德、意、日法西斯国家在平、津、保地区的间谍机构,并且还利用这些国家的间谍分子从事间谍和其他的破坏活动。陈教授平时注意了这些人的活动,并把它记录下来,材料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形成的。陈教授还介绍了意大利人李安东、哲立、马迪儒,日本人山口隆一,德国人甘纳斯的一些情况。


冒险家的一枕黄粱(2)
调查回来之后,曹纯之向李广祥处长作了汇报:“听了陈教授的情况介绍,一些材料活了,如北平解放前夕,东四三条有‘美国战略情报局’的机关,该机关撤走后,我们不掌握这里还有分支机关,我们侦查工作就有了重点。这些材料还需要去伪存真,因为在国民党统治区里,由于受材料限制,我们的情报人员不可能把每个人的每份材料都搞得一点出入都没有!这需要我们进行进一步调查。我们要动用一切侦查手段对这些可疑的外国人进行侦查。下一步工作,就先从这些人的历史活动入手!” 李广祥表示同意,并指示曹纯之写一个立案侦查报告,报杨奇清副部长审批。
李广祥还指示曹纯之道:“通知北京市公安局和天津市公安局,让他们协助我们进行侦查,并希望他们积极地、不失时机地对帝国主义间谍进行侦破工作,打击帝国主义间谍的反动气焰,为保卫党中央、保卫我们的新生政权做出贡献。”寻找侦查的突破口 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坚决执行公安部指示精神,积极配合公安部对帝国主义间谍的侦查,同时根据北京的具体情况,采取公开管理和秘密侦查相结合的方法,对帝国主义间谍及其组织给予坚决的打击和摧毁。
北京解放初期,同帝国主义间谍作斗争的主要问题是敌情不明。这同国民党特务作斗争有很大的不同,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对国民党特务在北平的情况了如指掌,是因为在北京解放前夕,担任北平国民党特务机关较高职务的人,向我起义投诚,并给我们提供了翔实的组织情况和名单,所以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在打击国民党特务时,情况明,行动快,干脆、利索、准确、彻底。但对帝国主义间谍,明明知道他们肆无忌惮地搜集我们的情报,却不知从哪里下手。但是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坚决执行党中央在1948年10月西柏坡政治局会议关于北平接管外事工作所确定的“保护外国人生命财产安全,惩办外国人中不法分子”指示精神,克服困难,艰难起步,积极发现敌情线索,寻找侦破的突破口。 北京解放初期,北京公安局治安处成立外侨管理科,为了摸清北京市外国人的情况,于1949年7月对北京市全部外国人进行登记,并明令外国使馆人员一律按外侨登记。
时任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处长的狄飞,经请示市局党委同意,派出侦查员和外侨管理科的同志一起做此项工作。这样,就把公开管理和秘密侦查紧密地结合起来。
在外侨登记中,外侨管理科的工作人员对外侨逐人进行谈话,把谈话情况做了记录,制作了卡片,要求外侨每人交照片一张,填好登记表,从而掌握了外侨的住址、姓名、国籍、职业等情况。同时,还要求外侨写一个小传,这样对外侨的历史情况也清楚了。
从7月11日开始到8月底,除12岁以下小孩216人未作登记外,共登记了1679人。 侦查处的侦查员对登记的1679名外侨进行分析、调查、甄别,发现18名外侨有间谍嫌疑。侦讯处对有间谍嫌疑的外国人作进一步侦查,这样北京市公安局在打击帝国主义间谍方面寻找到了突破口。
李安东、山口隆一、哲立、甘斯纳、魏智、马迪儒等人册中有名,这些帝国主义间谍重点嫌疑人,已纳入了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的侦查视线之中。
巧遇山口隆一 公安部政保局调研处侦查员小孙和小许,准备跟踪一个间谍嫌疑人,此人是日本医生吉泽国雄。他们知道他在东单二条开诊所,但不知道这个人的面貌特征,跟踪无从下手。怎么办呢?一天下午,二人来到管辖东单二条的校尉派出所,找到了派出所所长徐建新。
“徐所长,你是‘地方官’,想个办法让我们认识一下吉泽国雄呀!”小孙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好办。”徐建新所长停顿一下,说:“这样吧,待会儿,天要黑的时候,我去吉泽国雄诊所,就说我不舒服,让他给我检查身体,你们二人也穿上警服和我一同去,把他的相貌特征记下来,不就行了吗?” 小孙、小许齐声说:“好主意,就这么办!”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徐建新所长给他们找了两套警服,小孙和小许穿起来很合体,把大盖帽压得低低的,跟着徐建新所长到吉泽国雄的诊所“看病”去了。
吉泽国雄的诊所位于东单二条中段路南,是一个独家居住的小四合院。他们进院后,房东以为他们是来查户口的,把他们领进东厢房的会客室。吉泽国雄的妻子是中国人,有一个三岁小男孩。会客室还有一个日本人,吉泽国雄和徐建新都认识他。吉泽国雄指着那个日本人,用流利的中国话说道:“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日本同乡,他叫山口隆一,在法文图书馆工作,他下班来这里拿些药。”山口隆一也用中国话跟他们打了招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正为侦查山口隆一犯难的时候,在这里却意外地碰见了他! 山口隆一打完招呼就走了。小孙和小许把山口隆一的面目特征记在脑海里:他是个小个子,胖胖的长方脸,留着小胡子,走起路来像军人走正步似的。
山口隆一走后,徐所长说明了来意,吉泽国雄把他们领到北房的诊疗室。他认真地给徐建新检查一番,说:“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工作劳累的原因,消化不好要多休息,要多喝水,慢慢就好了。”吉泽国雄开了药,他们就出来了。


冒险家的一枕黄粱(3)
不久,吉泽国雄带着老婆孩子回日本去了。
不管是公安部政保局的侦查员,还是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的侦查员,像小孙和小许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山口隆一还是第一次,为此,公安部政保局向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通报了山口隆一的面目特征等情况,以有利以后对山口隆一的侦查。
他们都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间谍 经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缜密侦查,李安东、山口隆一等人的“庐山真面目”越来越清晰了。 李安东,男,时年55岁,意大利人,1896年生于中国的上海。1906年回意大利,在意大利空军学校毕业后,加入了意大利法西斯党。1919年返回中国,一贯从事危害中国人民的活动。1923—1924年,他在天津开设义亚公司,曾将飞机、大炮售给北洋军阀曹锟,挑拨中国打内战,实施“中国人打中国人”的权术。1926年他在北京组织法西斯党支部,李安东自称支部长。1934年意大利法西斯头目墨索里尼派遣“意国空军指挥团”来中国,李安东任该团秘书长。他不遗余力地帮助蒋介石从意大利购入飞机,并在南昌、洛阳等地建筑飞机场,建立空军学校,训练空军人员。
李安东不但是个法西斯党徒,而且是多国职业间谍。二战期间,为意大利法西斯情报机关搜集情报。1937年日本侵略我国华北时,与日寇“北###方面军司令部报道部”高级间谍日高富明勾结,从事间谍活动,为日本侵略军搜集情报,帮助日寇进攻我华北抗日根据地。 1945年日本投降后,李安东被控为战犯,迫于舆论压力,国民党十一战区将其逮捕。
李安东被捕后,几次写信给美国驻华大使馆大使司徒雷登,要求司徒雷登帮助他澄清问题。司徒雷登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提出的条件是“要与美国进一步建立关系后则可协助”。
不久,国民党十一战区军事法庭以“起诉理由不充分”为由,将李安东释放。
李安东出狱后,又给司徒雷登写了一封信,信中除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外,还写了这么一段话:“我应感谢中国军事法庭对我的控案能洞鉴隐微,我很欣(庆)幸意大利官员,能不迁就现在的舆论而根据事实来判断我的案情。” 然而,李安东并不完全了解他被捕的真实情况,李安东历史上的种种行为,已被美国战略情报局所掌握,美国战略情报局想把李安东这个多国职业间谍,拉入自己的麾下,为美国的情报机关服务。
1948年3月的一天,也就是李安东被释放半年后,美国驻华使馆武官处武官、美国中央情报局间谍包瑞德匆匆赶赴李安东家中看望,以示关心,也以此拉拢感情。后又邀请李安东夫妇去他家共进午宴。宴会上李安东发表了对世界和中国形势的看法,与包瑞德的看法一拍即合,于是双方商定,李安东化名汤尼,接受包瑞德部署的情报任务,李安东受宠若惊。事后,李安东特意给包瑞德写了一封表决心的信,说:“我是一个法西斯党徒,是一贯坚决###的。今天苏联是共产党的领导者,美国是反苏###的首脑,因此,我要为美国效劳。”从此,李安东这个一贯反苏###反人民的法西斯党徒,便成了美国情报机关的忠实间谍。
李安东与包瑞德发生情报关系以后,积极为美国效劳,他发展了日本人山口隆一,法国人魏智、亨利,意大利人马迪儒主教、哲立及德国人甘斯纳等人为情报员,不遗余力地搜集我国政治、经济、军事等情报。截止到北平解放前夕,李安东向包瑞德提供情报达115件之多。
山口隆一,中文名字叫刘逸。1905年出生于日本东京,毕业于京都帝国大学文学院历史系考古专业。日本侵华后来到中国,先后在青岛船舶联合局、华北行业总工会担任庶务主任、人事、文书、辅导科长等职,1944年调任航业总会北平办事处任副处长,专门负责与日本军部、日本驻华大使馆联络事务,同年12月,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王克敏任命山口隆一为华北航业总公司董事。
山口隆一还在日本特务机关“华北综合调查研究所”任职,充当日本间谍,搜集华北沿海地区船舶及中国人民抗日游击队的情报和北平中共地下党及解放区的情报。
日本投降后,山口隆一被国民党的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王梵生留用,负责研究整理苏联远东军事、经济、交通、文化等情报资料,不久,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国际问题研究所颁发委任状,委任山口隆一为这个所研究员。这个研究所后由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特务机关)直接领导,从各国新闻和杂志中搜集大量苏联情报。山口隆一也是个多国职业间谍,他不但是日本间谍、国民党特务,而且还是美国间谍。1946年1月,山口隆一在北平加入了美国战略情报局(OSS)任情报员,直至1948年11月北平解放前夕,先后受巴帝古、约翰生、富杜伦、斯蒂文斯、时德富、魏斯特、麦智等美国间谍的领导,他负责搜集国民党和日本共产党的情报,先后共收集并提供情报460余件。
1948年3月,山口隆一与李安东发生情报关系,他把搜集到的情报提供给李安东,由李安东再提供给美国情报部门。
北平解放后,山口隆一受美国中央情报局间谍、美国驻华大使馆驻北平武官处武官包瑞德领导。山口隆一隐藏在东交民巷台基厂法国人魏智开设的法文图书馆内,以“中文部图书目录”编辑的身份作掩护,与魏智共同搜集情报提供给包瑞德。


冒险家的一枕黄粱(4)
为了逃避北京市人民公安机关的侦查,山口隆一与日本东京日洲产业株式会社取得联系,以其驻北京代理人的身份进行活动。这个会社的财阀是涩泽敬三,涩泽敬三是日本当时四大财阀之一,涩泽本人曾任日本投降前最后一任日本财相,可见涩泽敬三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财力上都具有强大的优势,山口隆一与这个株式会社取得联系后向该社提供大量的情报。经包瑞德协商与操作这些情报又飞到美国驻日本的美军总部去了。包瑞德对此非常满意,有一次见到山口隆一,拍着他的肩头微笑着说:“东京方面一切都没有问题,任何寄到日洲产业株式会社的情报,盟军均可获悉。” 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在侦查美国间谍李安东和山口隆一的过程中,还发现罗马教廷驻华公使黎培里的“北京代表”马迪儒主教与他们来往密切,经缜密侦查证实,马迪儒,时年64岁,意大利人,1925年奉“罗马教廷”之命来中国,任天主教河北易县教区主教,马迪儒以传教为掩护进行间谍活动。抗日战争时期,马迪儒搜集易县一带八路军军事情报,同意和欢迎日本军队入驻其教堂进行休整。北平解放前夕,马迪儒以“罗马教廷驻华公使”黎培里“北平代表”的身份来到北平,经李安东介绍认识包瑞德,开始充当美国间谍,他每月向包瑞德提供情报二三次,从1947年11月至1948年3月,共提供情报40余份。还发现,北京法文图书馆经理、法国人魏智,北京义和洋行经理、意大利人哲立;中国任宝世公司北平代理人德国人甘斯纳,以及中国人马新清,都是美国战略情报局的间谍,他们与包瑞德、李安东都有情报关系。
最后的午餐会 1950年4月初的一天,原美国驻北平总领事馆似乎比以往人多了起来,经侦查得知,原美国驻北平领事馆总领事柯乐伯、副领事法约翰在这里召开午餐会。
这个午餐会,是最后的“午餐”,也可以说是告别午餐会。因总领事柯乐伯已接到美国国务院的命令:领事馆撤离中国大陆,除柯乐伯和一部分人员先撤到美国驻香港领事馆外,其余人员全部撤回美国! 二战结束后,美国在中国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标志着美国“扶蒋###”的政策彻底失败。
“无可奈何花落去”,柯乐伯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他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沮丧、失落、忧郁。但他还极力掩饰住内心的痛苦,强作笑容地来和这里的客人们寒暄、应酬着。
今天,包瑞德和柯乐伯不一样,虽为午餐会忙碌着,但他似乎没有柯乐伯那种失败的感觉,却有与共产主义干到底的心情,他谈笑风生,像没有事似的!包瑞德也要撤到香港去。
李安东和山口隆一也来了。李安东和柯乐伯早认识并有来往。山口隆一1949年底才认识柯乐伯的,并为柯乐伯收集了不少情报和中国书籍,如《新疆图志》、《中国分省地图》等等。 他们心里有底,因包瑞德已向他们通报了美国领事馆和武官处都要撤走的消息,并布置他们继续留在北京,为美国搜集情报。
柯乐伯做了一个简短的祝酒词,便到一边喝酒去了。
尽管柯乐伯力争想把最后的午餐会搞得热闹一些,但气氛仍显得冷清,大家谈话很少,而且很谨慎,都像有心事似的。偶然谈到一些如中国技术人员对苏联技术人员不满呀,中共对日本技术人员待遇不好等等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为了掩盖其间谍身份,在公共场合李安东和山口隆一从不坐在一起,今天也是一样,他们各在一个桌子上和其他客人就餐。
午餐会将近尾声,包瑞德端起酒杯先后走到李安东和山口隆一桌前,语意双关地说了同一句话:“祝你今后‘生意’兴隆,希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两个职业杀手第二次握手 1950年仲夏,天气酷热难熬。傍晚时分,北京市民才走出家门在大街上乘凉。
崇文门内大街是贯穿北京古城的大干线,每天车辆如流,人头攒动。在崇文门通向磁器口马路的便道上,有一个身穿白色衬衣、蓝裤子的小个子在慢慢行走,不时用眼的余光注意车流中的汽车。这时,一辆黑色小卧车从北向南急驰而来,当这辆汽车靠近这个人时,汽车减速缓慢行使,然后停在这个人面前,车门打开了,这个小个子迅速地钻进汽车,汽车径直向南驶去,然后消失在来往的车流之中。
这一举动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但没有逃脱侦查员的眼睛。
这个小个子就是山口隆一,车上坐着的就是李安东。
山口隆一把一个纸包交给了李安东,这里有情报和其他“重要”材料。李安东给了山口隆一70美元活动经费。李安东和山口隆一在车上用外语交谈了一会儿,然后,两个职业杀手紧紧握手。两个人的脸上现出一丝阴森的、充满杀机的笑意。
汽车驶到天坛公园北门附近,山口隆一迅速下车,走进人群里,汽车飞也似的向南驶去。
李安东亲自和山口隆一接头,这还是第一次,过去都是由其他间谍来做的。李安东和山口隆一的握手是第二次握手,1946年第一次见面时握过手,平时即使碰面,两人也好像陌生人一样,不说话更不握手。
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侦查员把侦查到的情况详细报告给了狄飞处长。狄飞处长做出批示,要求侦查员高度注意这两个阴谋家的动向。


冒险家的一枕黄粱(5)
一张可疑的天安门射击草图 1950年9月18日,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截获了山口隆一寄往日本东京都的日洲产业株式会社的一封厚厚的航空信件,内装十封信。以英文拼成日文音,用英文打字机打印的。在这些信件中,有一张绘制天安门射击草图稿,草图上绘有华表、金水桥、天安门城楼。两条又黑又粗的抛物线,指向两个目标,一条指向天安门城楼顶部中央,旁边用日文写着:“从日本买来的消防压水机,能超过这个屋顶。”另一条指向天安门中央主席台的一个人,左边用日文写着:“到现在水还是达不到这里。”信中还写着这么一段文字:“据说最初试用的地方在天安门,水从屋顶越过去,是一件趣事。所谓天安门系紫禁城正中间的一个门,其前有人民广场,每当政府祭礼之日,政府中有名望的人登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军队分列式和民众的行列,以前的消防压水机仅能压至毛主席站着的位置。” 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处长狄飞,看到这张截获的天安门射击草图,大为吃惊,这是试验消防灭火压水机的草图吗?古今中外,凡搞阴谋的人,谁都不会明目张胆地、露骨地说出自己的意图,总是用密码、暗语、代号作为间谍活动的工具,或用公开的合法的形式掩盖自己的间谍活动以及目的。天安门不是普通的地方,过去是帝王活动场所,现在是中央领导同志节日里检阅部队并和群众见面的地方,天安门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天安门,她是国家的象征,是一个政治概念。敌人明目张胆画出毛泽东所站的位置,作为共和国的卫士,面对如此严峻的敌情,不能太幼稚了,否则我们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狄飞很快将此案件报告给市局和冯基平副局长,并拿着截获的天安门射击草图和几封信的原件来到公安部政保局调研处。
李广祥处长对此事很重视,并对狄飞同志高度的政治敏感和责任心大加赞赏。曹纯之、成润之、孙有光等同志都围过来,传看这张草图。曹纯之说:“7月份我们一个外线侦查组,发现山口隆一在天安门前画着什么,原来是在画这张草图呀!” “假设敌人画的抛物线,是炮弹的弹道。我们侦查的这几个间谍的工作和居住地方,离天安门都不远,那是很危险的呀!”成润之声音很大,情绪有些激动。
李广祥紧皱眉头,问身边的孙有光:“小孙同志,你是部队来的,学过兵器,你看了这张图有什么想法?” “我是新同志,我提点看法,不见得对,仅供参考。”孙有光清了清嗓子说:“我看这张图是把天安门作为炮击目标,炮是曲线武器。我在军事大学学过炮,最小是六零迫击炮,射角是45°—85°,最小射程50米,最大射程是3500米,如果六零迫击炮架在这些侦查对象任何一个人家的院子里,向天安门发射,天安门都在有效的射程之内。李安东、山口隆一、甘斯纳住在甘雨胡同,离天安门最远,但直线距离没有超过2000米。哲立住在南池子官豆腐房胡同南口,离天安门只有500米。李安东是军火商,如果他们确实有炮,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李广祥朝孙有光点点头,表示赞同。 狄飞处长说:“国庆节快到了,我们已经具备足够的证据逮捕这些间谍。我们截获山口隆一的天安门射击草图是很重要的证据。退一步讲,就是没有这张天安门射击草图,单凭他们搜集我们的情报这一条,就可以逮捕他们。” 李广祥最后总结说:“大家分析得很好,大家的心情我也很理解。我把这些情况向杨奇清副部长汇报一下,不过逮捕外国人需周恩来总理批准才行。希望同志们更加努力地做好分工的侦查工作。狄飞同志回去后,向侦讯处的同志们问候,你们这一段侦查工作做得很好,很有成绩。希再接再厉,我们不但要控制好这几个间谍分子,而且也要做好社会治安的其他工作,决不能让敌人在我们新中国第二个国庆节期间搞破坏!” 半截名片在昭示什么 一天下午,公安部政保局调研处的侦查员发现,一个年龄近三十岁,打扮入时的妖艳女郎去找哲立,见哲立家的门锁着,便返了回来,在大门口附近碰到了哲立从外面回来,两人用外语说了一段话,这个女郎便匆匆离去。
因哲立是被侦查对象,来找哲立的人也要侦查清楚。于是侦查员便跟踪这个女郎。经几个小时的周旋、跟踪,最后见这个女郎走进西单一个胡同的35号院子里。
经过调查,这个院子里的户主叫冯娜,是北京师范大学的音乐系助教。该户还在派出所申报了一个临时户口。申报人的名字叫冯梦,是冯娜的大姐,刚从香港来。看来,侦查员跟踪的这个女郎便是冯梦了。
从香港来的人要见侦查对象美国间谍哲立,不能不引起公安机关的注意。曹纯之、成润之各带一名侦查员,走访知情人,对冯娜、冯梦进行调查了解。
经查,冯娜在燕京大学读书时,曾向北京师范大学音乐系教授、哲立的夫人霍尔瓦特·依夫娜学过钢琴。日本投降后,霍尔瓦特·依夫娜曾与美国驻华使馆北平武官处武官、美国中央情报局间谍包瑞德姘居。1950年4月,包瑞德携霍尔瓦特·依夫娜逃到香港。
冯梦是冯娜的大姐,刚从香港来,名义上是来探亲的。冯梦的丈夫是英国人,与包瑞德是好朋友。
看来,冯娜和冯梦都与包瑞德扯上了关系。曹纯之经请示李广祥处长同意,决定对冯娜、冯梦的住宅进行秘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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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家的一枕黄粱(6)
经检查,在冯梦的袖珍胭脂包里发现了包瑞德的一张半截名片。 半截名片,说明什么?在昭示什么?曹纯之、成润之等参加秘密检查的同志都对此迷惑不解。第二天,曹纯之、成润之把冯梦叫到派出所,对其进行询问。 冯梦一进派出所,就吓得脸色苍白,两腿哆嗦着,不知所措。
曹纯之问完她的姓名、年龄等基本情况后,开门见山地问冯梦这次来北京的目的是什么。
冯梦说:“这次主要是探亲,来看望年迈的母亲;其次,受朋友之托,卖掉存在我家的钢琴。” “受哪个朋友之托?有什么物件做证明吗?”曹纯之在向半截名片这个需要弄清的问题上引导。
“包瑞德是我丈夫的朋友,受包瑞德之托,让哲立卖掉存在我家的霍尔瓦特·依夫娜的钢琴。没有什么物件来证明,只要拿着包瑞德的半截名片让哲立看一下就行了。”冯梦不敢隐瞒,如实做了回答。 曹纯之大为不解,态度有些生硬地反驳道:“这就奇怪了,霍尔瓦·依夫娜和哲立是夫妻关系,霍尔瓦特·依夫娜的钢琴,就是哲立的钢琴,为什么还用包瑞德的半截名片来联系卖钢琴?你说的不是事实!” 冯梦也着急起来,大声嚷起来:“这是我先生的事,不是我的事,我一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曹纯之生气地说:“如果你不老实地把这件事交代清楚,对你是不利的!” 成润之语气温和地说:“你是中国人,咱们是炎黄子孙,常言道,血浓于水,任何力量都割不断我们息息相通的血脉。所以,你把你知道的,应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 “领导同志。”冯梦态度温和了许多:“包瑞德让我见到哲立,拿出他的半截名片,就说包瑞德向他问好,祝义和洋行生意兴隆,一切顺利。别的话,真的没有说。”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曹纯之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包瑞德不是一般的商人,他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间谍,他们以办什么洋行掩护自己的间谍身份。你丈夫与包瑞德有联系,这是事实吧,难道这些情况你也不清楚?” 冯梦十分吃惊,又有些害怕,声音颤抖地说:“我的天啊!我真糊涂,我真的不知道,我先生也是那种人!害得我不知不觉地犯了罪。这可怎么办啊!?” 曹纯之和成润之交换了一下眼色,判定冯梦确实不知道内情。
成润之态度和蔼地说:“我认为,你可能不知道你丈夫和包瑞德等人进行活动的内情,但你如果有点爱国之心、有点炎黄子孙的良心的话,希望你今后将有关包瑞德和你先生等人的情况,向我们报告,可以吗?” 冯梦有些激动地说:“可以,可以。我是炎黄子孙,新中国是我的‘娘家’。那么有情况时,我报告给谁啊?” 曹纯之说:“到时候有人和你联系!”成润之继续做思想工作:“今天我们的谈话,谁也不能告诉,尤其是你先生。不但不能告诉他什么,而且在他面前说话要谨慎。你要按时回香港,回去之前,哪里都不要去,除了家人以外,少接触或不接触他人,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曹纯之加了一句:“这是纪律!” 冯梦如释重负,轻松地笑了笑:“请二位领导放心,我一定照办!” 冯梦走后,曹纯之对成润之说:“包瑞德的半截名片是个秘密,为什么包瑞德拿半截名片和哲立联系呢?为什么不拿整个名片,或者索性不拿名片呢?” “你说得对!”成润之说道:“冯梦带来包瑞德问候的一句话,‘祝一切顺利’这是不是双关语呀!” 曹纯之点点头:“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值得注意啊!北京市局截获了天安门射击草稿,现在又发现包瑞德拿半截名片来联系。润之,咱们需要向李广祥处长和杨奇清副部长汇报一下工作,研究一下案情了。” 成润之点点头,表示同意。
紧急收网
为了保证新中国第二个国庆节的绝对安全,打击帝国主义间谍的嚣张气焰,经周恩来总理的批准,决定对美国间谍、阴谋炮击天安门的首要分子李安东、山口隆一等七人实施逮捕。
逮捕行动分两个阶段进行。常言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根据公安部罗瑞卿部长和杨奇清副部长的指示精神,在国庆节前,先把最危险的、阴谋炮击天安门的骨干分子李安东、山口隆一、哲立、甘斯纳、马新清五人实施逮捕。因马迪儒、魏智有较稳定的职业做掩护,也容易吸引敌人,决定对之再侦查一段时间,以便扩大线索和获取更多的罪证,再实施逮捕。 9月26日下午,前来参加逮捕行动的北京市公安局、天津市公安局、河北省公安厅的侦查员陆续到齐,东北公安部也派来有经验的领导干部参加这次逮捕行动。李广祥作了动员,并对各单位所承担的任务作了分工。
晚9时前,各单位到达执行任务的各点守候,9时整统一行动。 当实施逮捕的北京市公安局的侦查员叫开甘雨胡同乙17号大门时,屋子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谁?”侦查员立即回答:“派出所的,查一下户口。”侦查员迅速走进卧室,枪口对准了那个答话的男子的头部。“你叫什么名字?”侦查员看到卧室内是一位秃顶、瘦骨嶙峋、细高个的外国人,便谨慎地问道。
“李安东。”屋内的外国人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答道。 “哪国人?”“意大利人。” “我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向你宣布:你被逮捕了,请签字。” “我抗议,你们非法逮捕我,我要去国际法庭控告你们!”李安东过去虽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今天极力装出镇静的样子,但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惧,声音在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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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家的一枕黄粱(7)
“那是你的自由,李安东先生!”侦查员斩钉截铁地说。 李安东看了看怒目而视的中国公安人员,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在逮捕证上签了字。侦查员迅速给他带上手铐,押上囚车。 逮捕山口隆一也比较顺利。当执行逮捕的侦查员走到他跟前时,他感到大势已去,过去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他,现在成了一摊烂泥。他乖乖地签了字,戴上手铐,上了囚车。
甘斯纳、哲立相继落入法网。在哲立的家中,发现马新清也在那里。侦查员也将其逮捕。
经过搜查,在李安东住所搜出手枪一支、手枪和步枪子弹235发,国民党南昌防空演习总裁部聘函一件,日本“北###方面军司令部”所发的“身份证明书”两件,以及李安东供给包瑞德的情报底稿,李安东和包瑞德、山口隆一等有关间谍的活动地来往函电等525件,氰化钾毒药两包。
使侦查员吃惊的是,在李安东的住所里,搜出六零迫击炮一门! 在山口隆一的住所内,搜出天安门射击草图一件,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派令等12件,情报底稿48件,中央人民政府首长和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代表履历卡210件,与李安东从事间谍活动的来往信件以及情报材料、间谍证件等1093件。
在哲立、甘斯纳、马新清的住所里,也搜出大量情报底稿等罪证。 9月26日的行动,解除了李安东和山口隆一等五名最危险的间谍的武装,保证了10月1日在天安门举行国庆大典的安全。
又经过一段时间侦查,获得大量证据,人民公安机关于1951年3月11日和5月12日分别将魏智、马迪儒逮捕。在马迪儒所在的西兹府的教堂里搜出八二迫击炮一门!炮弹、步枪、手枪子弹259发,手榴弹八枚,兵器零件273件,以及关于“四平街战役”、抚顺、察哈尔、宣化和佳木斯等地情况的情报底稿16件。
至此,阴谋炮击天安门的七名罪犯全部落网。
冒险家的一枕黄粱 在预审室里,李安东和山口隆一神情沮丧,以往的神气劲全看不到了。在预审员强有力的思想攻势下,他们不得不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你有哪些武器弹药?”预审员在掌握确凿的证据后,开门见山地问李安东。
“我有迫击炮一门,手榴弹六个,手枪一支,还有迫击炮弹和几百发子弹。”李安东心里明白,这些东西公安局已经掌握,不交代是不行的。
“迫击炮口径多少厘米?” “5厘米。” “这些武器弹药,解放后你登记过吗?” “没有。” “这些武器你隐藏在何处?” “在甘雨胡同乙17号,我家里藏有迫击炮一门,手枪一支。在西兹府甲6号马迪儒住处藏有炮弹、手榴弹、子弹等。” “这些武器作什么用?”预审员切入要害,紧追不舍。
“我计划将来有机会使用或借给别人用。”李安东在关键问题上吞吞吐吐、躲躲闪闪。
“遇到什么机会使用它?”预审员抓住李安东说的话,紧追不放。 “我和山口隆一共同说过。”李安东觉得这个说法不妥,立即改变语气说:“我说过可以在天安门那个地方试一试。” “你是怎么说的?”预审员一脸严肃,不给李安东喘息机会,继续追问下去。
“1950年###月份,我和山口隆一在汽车上谈到,要等中国政府要人在天安门开会时试一试。当时,山口隆一说,这是冒险行为,我说,只有冒险,才有希望,才能干出大事业来。” 李安东说完,看了一下预审员愤怒的脸,低下头来。一阵秋风吹进预审室,李安东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山口隆一在被捕以后的审讯中,百般抵赖,拒不交代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开始否认自己在搞间谍活动。当从他家内搜出大量情报底稿和往来信件等证据后,他才供认自己的间谍活动,对绘制天安门射击图这个重大问题,山口隆一一直闪烁其词,不敢承认自己的阴谋。直到1951年1月20日才完全招认。
“你把绘制天安门射击图的目的说清楚。”预审员直截了当地说。
“天安门这个图是我画的,主席台站的那个人也是我画的。”山口隆一看看预审员的脸色,慢慢地低下了头。
“接着说下去!” “我知道政府开大会的时候,政府要人都在天安门上站着。” “图上的那个人指的是谁?”预审员愤怒的目光使山口隆一有些恐惧。
“图上的那个人是毛泽东主席,后边一些政府要人我没有画出来。”山口隆一又瞥了一下预审员的脸色,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低。 “你画的天安门射击草图,给谁寄去?”预审员继续追问。
“寄给东京盟军总部。” “目的是什么?” “10月1日是中国的国庆日,我想一定在这里开会。”山口隆一脸色煞白,说起话来吞吞吐吐。“我给盟军总部画这张天安门射击草图是指给他们天安门上毛主席所在位置的目标。” “指给这个目标做什么?” “他们怎么办我就不知道了。”山口隆一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 “你还想过什么?” “我也想过,知道李安东有迫击炮和枪。”山口隆一又抬起头,声音怯怯地说:“我想做冒险的射击。” “还想些什么?”预审员紧追不舍。
“我只是想,并没有做出来。”山口隆一一再为自己辩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有仇视苏联共产党的思想,对中国共产党也敌视,这是我的思想……” 李安东和山口隆一的供词,赤裸裸地暴露出这两个冒险家的丑恶嘴脸和铤而走险的罪恶行径。然而,这些逆潮流而动的跳梁小丑,最终没有逃脱历史的惩罚。


冒险家的一枕黄粱(8)
1951年8月17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军法处,依法对阴谋炮击天安门罪犯进行判决,七名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 冒险家的一枕黄粱,犹如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黄河九曲终要东流去,螳臂焉能挡车行,几个跳梁小丑怎么能挡住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50年代末期,中国艺术家以“阴谋炮击天安门”这个案例为素材,创作了名为《国庆十点钟》的电影片,风靡全国,引起轰动,对青少年的爱国主义教育起到了很大作用。遗憾的是,影片中把美国间谍妄图炮击天安门的史实改为国民党特务所为,这大概是受当时各种条件的限制吧!


一起惊动了李克农将军的特务案(1)
<b>  武汉母女大义灭亲 </b>
“二月春风似剪刀”。1958年春节刚过,依傍在长江中下游的武汉三镇,已是春意盎然。在春风的剪裁下,龟蛇山上,长江堤岸的杨柳的鹅黄已由翠绿所代替,怒放的迎春花随微风摇曳。“一江春水向东流”,春意融融,微风拂面,凝寒的大地开始复苏,春天悄悄地降临到这个城市。
此时,武汉市公安局的侦查员们正为中央公安部通报的敌情而摩拳擦掌、秣马厉兵,决心在破获这起重大特务案中勤奋工作、缜密侦查,决不让国民党派遣特务在武汉漏网。
公安部通报的敌情是这样的:“据悉,国民党情报局大陆研究所特务(姓名未悉),男,年龄35岁左右,湖北人,身材削瘦,两虎牙均镶金牙,眼角有一颗小黑痣。该人曾当过宪兵,在港住十余年,在港已接受特工训练,现准备潜入武汉活动。” 2月16日,武汉市公安局在侦查中发现,有一个叫刘人惠的入境者和公安部通报中潜特情况相似,遂把他纳入侦查视线,并组织力量对其进行调查。 正当侦查员准备对刘人惠进行调查之时,刘人惠的妈妈和妹妹刘玲分别去了当地派出所和公安局,报告刘人惠自从香港来到武汉家中,言语动作可疑,希望政府“管一管”…… 这对刘人惠案件的侦破无疑创造了很好的条件。武汉市公安局侦查处的领导对刘妈和刘玲大义灭亲的举动大加赞赏。有刘妈和刘玲母女的大力支持,搞清刘人惠的身份和潜来武汉的目的,武汉市公安局侦查处的领导信心十足。
原来,刘人惠于2月初回到汉阳普提巷4号家中,老母刘妈见十多年游荡在外的儿子回来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激动。她几次老泪纵横地摸着刘人惠的脸庞说:“儿啊,你爸死得早,我是多么不容易把你和你妹妹拉扯成人,现在你回来了,咱们全家总算团聚了。”刘人惠的妹妹刘玲,是武汉某工厂的工人,共产党员,她对哥哥的到来也是极其欢迎的,她给刘人惠详细介绍了社会主义祖国日新月异的大好形势,讲到了解放后党和政府对母亲的照顾,讲到了自己的成长和进步。刘玲感觉到,哥哥刘人惠对这些并不那么感兴趣。
刘玲是受党教育多年的青年人,对刘人惠不冷不热的态度,她的戒备和警惕的心理逐步上升,慢慢对刘人惠产生了怀疑。刘妈是街道积极分子,她对刘人惠的言行和态度也产生了怀疑。刘人惠入境前曾给其母来信说,在香港找不到事做,愿意回乡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但回来后又不愿意报长期户口,当刘妈问其原因时,刘人惠支支吾吾,竟不能自圆其说。
刘妈的火热的心开始变冷。
刘妈心想,刘人惠1946年当了国民党宪兵,这次回来是不是负有任务。刘妈和刘玲商量,两人达成了共识:如果刘人惠有什么问题,应劝他向政府自首。
一天,刘妈脸色铁青,冷冷地说:“惠儿,你莫不是国民党派来的特务吧?你有什么问题,应尽快向政府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这是惟一的选择!” “我也不能容忍国民党特务隐藏在家中!”刘玲斩钉截铁地说。 刘人惠听到母亲和妹妹冰冷绝情的话,心中为之一怔,便对母亲和妹妹说:“妈妈、妹妹,请你们放心,我不是坏人,请你们相信我的话。” 刘人惠虽然这么说,但脑海中却是翻江倒海,思想斗争异常激烈。他来武汉几天,看到大陆的情况不像国民党所说的那样。“好吧,你们让我去政府自首,那我就向政府说明白,让你们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刘妈和刘玲听到刘人惠这么说心里自然高兴。2月24日,刘人惠在母亲和妹妹的陪同下,来到了武汉市公安局侦查处。
刘人惠介绍的情况令刘妈和刘玲瞠目结舌,连在场的公安局侦查员也惊呆了。
“我1946年在武汉照相馆当学徒,12月考入国民党汉阳宪兵12团当宪兵,1948年调国民党第5军200师当少尉参谋,此时与5军的中共地工人员王永生建立了工作关系。后该军被人民解放军击溃,我和王永生随军退到福建沿海,为了便于工作,由王永生给我编造假历史,改名刘竟,考入国民党‘国防部绥靖总队’,任少尉组长,后退至澎湖、台湾时与王永生失掉联系,不久,我考入国民党‘国防部二厅政训班’,后调入国防部二厅八组工作,该组将我派赴香港,并由驻港特务机关派遣来大陆,多年来没有和中共组织联系,现准备去北京向李克农将军汇报工作。” “这是隐蔽战线的高级机密,望在座的亲人与朋友严守秘密……”刘人惠煞有介事地说。
武汉市公安局将刘人惠的情况逐级上报,很快得到公安部的指示:将刘人惠送来北京,将此案移交北京市公安局审理。
2月25日,武汉市公安局侦查员“护送”刘人惠到北京,暂住北京前门外新生旅馆。
惊动了李克农将军 北京市公安局侦查处将武汉市公安局对刘人惠的工作情况写出报告,并及时将报告送给了北京市委和中央公安部。时任中央调查部和总参情报部负责人的李克农将军很快见到了报告。
李克农将军是我党情报工作的奠基人之一,他曾协助周恩来于1927年在上海创立“特科”,为保卫当时党中央的安全建立了卓越功勋。在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反动派长达四十多年的隐蔽战线的较量中,李克农将军用他的智慧和魄力与敌人进行了殊死的、有理有节的斗争,并取得我党隐蔽斗争工作一个个重大胜利。他像战场上打出威风的将军一样,使他的对手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胆战心惊,非常害怕。 当然,李克农将军对我党的隐蔽战线的情况是再熟悉不过了。


一起惊动了李克农将军的特务案(2)
李克农将军把总参情报部的荣正少校叫来,委托他和刘人惠谈话,甄别真伪。并要求荣正少校严肃对待这件事,做好调查工作。老将军动情地说:“如果是我们的地工人员,一定要好好招待,好好安排。他们战斗在敌人内部,是很不容易的呀!” 2月28日,荣正少校和刘人惠谈话。荣正对刘人惠当国民党宪兵开始到和王永生建立联系等细节问得非常详细。刘人惠毫不慌张,对答如流。回答的内容同在武汉市公安局说的毫无两样。荣正少校也没有从谈话中找出任何纰漏和破绽。
荣正少校按着李克农的要求,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还走访了原来做地工的知情人,结果是,在地工关系中并无王永生、刘人惠两人。 荣正少校如实地向李克农将军做了汇报。
“是个冒牌货!?”李克农将军面带愠色,对荣正说:“把我们调查的情况告诉公安部和北京市公安局。刘人惠此人要由公安机关审查清楚。” 是一个国民党派遣的特务 北京市公安局侦查处派出侦查员对刘人惠实施正面审查,经过反复交代政策,其思想防线终于被摧垮,他承认自己是国民党“国防部二厅”派遣的特务,与中共毫无工作关系,并交出了藏带的密写剂两包。
经上级批准,北京市公安局侦查处于3月29日将刘人惠逮捕,并继续追查他的犯罪事实。
经审查刘人惠不但是名副其实的国民党特务,而且是一个死心塌地地效忠国民党并犯下累累罪行的特务。
刘人惠,男,时年32岁,原是湖北省汉阳县蔡甸南乡合贤集魏家岭人,后全家迁至武汉市汉阳区普提巷4号,汉族,初中文化。刘人惠青年时期在武汉照相馆当学徒,后来经商,后感到经商不好干,于1946年12月考入国民党驻汉阳宪兵12团充当宪兵。1949年3月,任国民党陆军第5军200师少尉排长,7月,考入国民党绥靖总队第4大队第一指挥室充任中尉情报组长,后该军被人民解放军击溃。刘人惠逃到台湾,被编入国民党军官储训班,后任国民党81军上尉指导员、干事等职。1950年考入国民党国防部情报学校,毕业后被编入国民党国防部二厅战俘审讯组,并任上尉审讯官。刘人惠在此期间,全身心地效忠国民党反动派,积极组织台北、澎湖等民众进行###训练。1953年担任国民党国防部审俘官时,曾赴大陈岛审讯被捕的渔民,从中搜集我沿海海军情报。1954年,刘人惠担任国民党“国防部二厅城市战略目标兵要小组”参谋,曾通过我志愿军被俘人员搜集青岛、天津、长春等城市的重要机场、工厂等战略目标的情报,并绘制成图提供给美国情报机关。
1956年,刘人惠所在的“国防部二厅战略目标兵要小组”因战略目标资料来源缺乏,小组长杨凌九准备派人去香港、澳门等地搜集情报。刘人惠自荐担任此项任务。杨凌九把这个计划报告“国防部二厅”,厅部批示“赴港澳地区的工作人员须受特工训练”。杨凌九积极为刘人惠联系受训事宜,二厅六组组长许某得知刘人惠情况,有意派遣他回大陆,便找刘人惠谈话,问他大陆家里有什么人,是否通过信,并叫他给武汉的母亲写信,信交由许某拟写,内容是:“吾在港失业,生活困难,意欲回大陆参加祖国建设。”并到二厅厅部写了自传、履历表,填写了保证书。
两个月后,刘接到武汉母亲的来信,表示希望他回来参加祖国社会主义建设。刘人惠将来信交给徐某,徐某告诉他:“你是二厅参谋,须经厅长批准,还要进行特工训练,时间要长一点,回去等着吧!” 1957年1月,刘人惠参加了国民党“国防部外勤人员训练班”受训。受训是在极其严格又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进入训练班后,先在门口更衣室戴上面罩、眼镜和伪装帽,穿上黄色咔叽布的伪装衣,然后被领入寝室,规定刘人惠受训化名为蔡德铭,学号为603号,并规定不许说出真实姓名及籍贯、历史等;不准与其他学员谈话,出寝室要穿伪装衣、戴伪装帽,一切就绪后即进行普通学科、智慧等测验。
刘人惠受训期间的班主任是二厅副厅长杨秉杰。受训内容主要有搜集情报、跟踪、脱梢及伪装密函、密码、密写等特务工作方法。受训时间为四个月。训练方式均以个别训练为主,即由教官在学员寝室个别上课。合堂上课时均穿上伪装衣,戴上伪装帽,避免学员相互接触,受训期间每天要写日记和受训心得,每门课程结束时要进行测验,若不及格须继续补课,直到及格为止。
1957年6月,二厅六组的徐某,把刘人惠领到台北萤桥附近一楼房内举行了宣誓仪式,监视人为二厅副厅长兼外勤班主任杨秉杰,完毕,徐某要求刘人惠再给武汉的母亲寄去一封信,附上近照一张。并告诉他二厅决定让他以偷渡方式潜入香港,然后由港再潜回大陆。当时发给他活动经费、服装费、旅费1300元台币以及出境证、防疫证明书等各种证件,并规定好联络和接头的暗号与地址等等。
1957年12月,刘人惠偷渡来到香港后,积极做潜入大陆的准备工作,其中包括学习广东话,了解香港情况,在这期间遵照二厅特务头子的要求,又给武汉的母亲写了一封信。
12月21日,“国防部二厅六组”特务徐某来到香港,在轩尼诗道彩虹咖啡厅向刘人惠传达国防部二厅“指示”,命他编写假历史,着手办理离港手续,迅速潜入大陆。并当面把书面指示交给了他,内称:刘人惠系属二厅驻港8016站5186组之派遣人员,番号为5160,职务为武汉地区情报专员,活动经费为每月881元港币,主要任务是搜集武汉地区军事情报。陆军方面,包括武汉地区军事组织机构、兵力番号、驻地、武器装备等;海军方面包括武汉地区有无江防舰队司令部及其地址,长江内有无舰艇,有无海军训练机场及海军驻地、番号、兵力人数等;空军方面包括查明武汉地区有无空军战斗第19师,武汉桥口机场是否是军用机场,南湖区机场是战斗机场,还是轰炸机机场。徐家棚是否作为民用机场,武汉地区的空军驻地、兵力番号等;兵要方面有:长江深度,长江大桥和汉水大桥建成情况,武汉钢铁厂和武昌造船厂建设情况等等。


一起惊动了李克农将军的特务案(3)
徐某最后严肃地要求刘人惠,必须按文件中的各项指示、规定进行活动。
又过了几天,徐某送来藏有密写剂的特制皮鞋一双,并确定了入境日期。
1958年2月12日下午2时,由国防部二厅特务徐某亲自送刘人惠到罗湖车站,监视他登车入境。
刘人惠来到母亲和妹妹身边,感到惬意极了,觉得天也高了,地也宽了,像个脱笼的小鸟,感到大陆空气很清新,不像在台湾那样受压抑。在母亲和妹妹的浓浓亲情的劝说下,他的思想确实开始动摇,准备向政府自首。他为了能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竟然冒充我党地工人员,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么做仍没有逃脱人民政府依法对他的惩罚! 1960年5月31日,经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以反革命罪判处刘人惠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更具有戏剧性的是,本文开头公安部通报中的那个国民党派遣特务并不是刘人惠,通报中介绍的情况和外部特征与刘人惠有很大差别。刘人惠既没有在港居住十年,眼角也没有黑痣。欣喜的是,武汉市公安局同时将公安部通报中的国民党特务刘某逮捕归案,破获刘人惠特务案应是个意外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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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1)
引子
故事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
从整个世界格局来看,当时还处在两大阵营尖锐对立的“冷战时期”。
此时,北京市公安局的三名侦查员和一对美国间谍来到了我国东南边陲的深圳河边,罗湖桥旁。
这一对美国间谍将在这里离境回美国去,北京市公安局的三名侦查员是奉命专程“护送”他们到这里的。
这一对美国间谍,男的,美国名字叫WalterAllynRiskett,中国名字叫李克;女的,美国名字叫AdekasaWrkeoy,中国名字叫李又安。
李克、李又安夫妇,受美国情报部门的派遣,于1948年10月来到中国,也就是说,他们是于蒋家王朝即将灭亡,新中国即将诞生的前夜来到中国的。他们秉承美国政府的旨意,不但极力搜集中国人民解放军和新中国成立后的经济、政治、文化情报,而且还有一个特殊使命,那就是在中国国内寻找和培植“第三势力”,妄图待时机成熟后,将执政的中国共产党推下台,由“第三势力”取而代之。站起来的中国人民岂能容忍帝国主义间谍分子在中国的疆土上恣意妄为,为非作歹。1951年7月,北京市人民公安机关将李克、李又安夫妇还有其他美国间谍一起逮捕归案,他们成为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批美籍囚犯。
周恩来总理特别关注这些美籍囚犯的生活和改造。人民政府制定特殊政策,给予他们人道主义待遇。人民公安机关“坚持改造第一”的预审方针,使李克、李又安经过一段的思想反思和磨炼,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在狱中激烈抨击美国的反动政策,对蒸蒸日上、充满生机的新中国加以满腔热情的赞扬。出狱回到美国后,他们顶住各方面的压力,大力宣传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的光明前途。同时,他们用其在中国亲见、亲历的事实,有力地驳斥了西方反华势力对新中国的诬蔑与诽谤。
李克、李又安夫妇回到美国后,用三年的工夫,写了一本二十多万字的《解放后的囚犯》,该书记述了他们在中国的“大墙”内,如何改造自己的思想,改变立场的全过程。以后,他们以中国人民友好人士的身份两次来中国访问,成为继史沫特来、斯诺之后的美国友人。
李克、李又安夫妇无论在中国的监所里,还是回到美国,一直是当时中外媒体关注的焦点。
北京市公安局的三名侦查员,眼望着缓缓而流的深圳河水出神,他们从腐败的清廷割让领土给外夷,想到眼前的一对美国间谍,从不认罪到认罪,从敌视新中国到从思想深处认识到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的光荣、伟大。从中可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国弱必挨打,国强才能立于世界之林。” 当李克、李又安用西方的礼节——拥抱,向他们告别时,他们才醒过神来。
罗湖桥头,西方记者的哀叹 1955年9月,已是仲秋季节,祖国南疆的深圳也显现出浓浓的秋意:溽暑天气已经过去,迎面而来的是飒飒秋风,使人们感到无比惬意和舒畅;香蕉、椰子等水果,已结出黄色的累累果实,待人们去收获。
13日下午4时,罗湖桥两侧办理出入境手续的工作人员似乎忙碌起来(罗湖桥北端是中国海关,南端是港英当局的移民局),连两侧的士兵都显得比过去有精神,也许是他们都接到了自己上级的通知,今天受中外媒体特别关注的美国间谍李克、李又安夫妇要经过这里。 过了一会儿,李克、李又安夫妇告别了从北京一路“护送”他们来这里的北京市公安局三名侦查员,办理好一切出境手续,便步履沉重地从罗湖桥的北端向南端走去。
李克此时百感交集、思绪万千:跨过这座桥,那边就是“自由世界”了,这“自由世界”会给他多少“自由”呢?想想前边的路会有荆棘、会有坎坷、会有不测,此时他的心反而不那么踏实,大有如履薄冰之感。
李克、李又安夫妇走下罗湖桥,迎面跑来的是李克的妹妹李丽莎,她于昨天从美国的西雅图乘飞机来到香港,是特意来接他们回美国的。
李丽莎热切地拥抱着她的嫂嫂李又安,后又拥抱李克,她看见李克比两年前在北京见面时脸色黑了许多,身体也显得壮实了,但她还是用安慰的口气对李克说:“纵观世界凡有作为的人,大多要经过炼狱的磨炼,哥哥,您受苦了。” “不,丽莎,我一点也不感到苦。”李克从情感的漩涡里挣脱出来,抬起头,看着李丽莎,认真地说:“我在中国监所住了四年,胜过在美国读四年大学!” 李克的话音刚落,一大群西方记者和西方国家驻香港领事馆的官员,像潜伏四周的伏兵,呼啦一下子把他们包围起来,录音机和摄影机都准备好了,记者们打开了记录本,他们满以为从李克夫妇的嘴里能获得关于“在共产党牢狱中的无辜者”这一命题的必要资料,于是一连串煽动性的问题被提出来了。
记者:“李克先生,你在中国七年中有四年是在共产党中国的监所里度过的,请问,你对共产党中国如何看?” 李克:“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她是世界上除古希腊、巴比伦以外最古老的国家之一,她有5000年悠久而灿烂的文化。我和我妻子是来学习中国的历史和文学的,我们深知,中国的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可惜,我们没有学好!” 记者:“我是说,你对新成立的共产党中国如何看?” 李克:“像中国人自己说的那样,如同冉冉而升的朝阳!” 一个身材修长、瘦骨嶙峋的美国记者,由人群的后排挤到前排,他的脸色由热烈欢迎转为迷惑不解,后又转为公开仇视,用冷冷地口气问道:“你在共产党中国的监所里,是否认为自己是无辜者?” “不,”李克答道:“我承认我是一个间谍,是受美国情报机关派遣的美国间谍,是负有情报和在新中国培植‘第三势力’的美国间谍,我对中国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李又安接着说:“我完全赞同李克的说法,一个主权国家是不能容忍外国间谍来损害本国国家利益和危害本国国家安全的,在中国是这样,在美国也是这样。我们对中国人民是犯有罪行的,我们不是无辜者!” 美国记者仍不甘心,继续追问:“你们在共产党中国的监所里,承认自己是间谍,是不是受拷打逼出来的?” “恰恰相反。”李克反驳道:“搞逼供信,搞‘肉刑’,这些做法在中国是被禁止的。中国人的目的是要求一个罪犯从本质上永远改变观念,因此只能用说理来提高一个罪犯的认识。我在监所里思想上起了很大变化,这只是由于我很理智地检查我的思想,以客观事实和道德标准来衡量它,因此得出了新的结论,使我觉得过去的思想错了。我是曾经处在一个被迫检查思想的环境中,这倒是真的,但是我是否接受新的结论,却在于我自己,中国人把罪犯转变为社会有用成员的各种努力给我和我妻子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又一个西方记者问李又安:“你在监所里,非常‘配合’共产党中国当局,你是否想做一个共产党员?” “所谓‘配合’这个说法不对。”李又安有些生气地说:“我不过较早地认清了自己的罪行。至于我是否想做一个共产党员,我老实地告诉你们,在共产党中国,共产党员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富有牺牲精神,是非常好的一群人,我远远不够条件!”李克对面前的西方记者,早已显得不耐烦,他大声地对这些记者吼道:“我支持我妻子的说法,在我离开的那个国家里,只有非常好的人才能成为一个共产党员!” 记者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无可奈何,不得不哀叹:“他们被共产党政府‘洗了脑子’了。” 美国驻香港领事馆一个官员,摇着头低声对香港警察局的督察说:“他们脑子被扭曲,神经有问题了,不可理解,不可理解……”记者们一无所获,个个像赌场里输了钱的赌徒一样焦躁不安。当李克、李又安等人离开罗湖桥头后,这些记者们还喋喋不休地、忿忿地议论道:“可以肯定,他们在‘自由世界’里生活几个月后,就能治好他们的‘神经错乱’……” 美国红十字总会代表古伊先生,指了指他们弄来的担架,把两手摊开,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看来,给他们准备的担架也用不上了。” 预审室里,预审员和罪犯的较量 1951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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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2)
北京北城监所。
真是7月流火。这天下午,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一点风丝都没有,倒垂的柳树静静地伫立在路旁,只有知了在树上不厌其烦地鸣叫着。有生活经验的人不难揣测到,这是一个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下午。
晚饭过后,院子里的高音喇叭响了起来,开始播放反映时代主旋律的歌曲《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和《全世界人民团结紧》: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国野心狼、野心狼!…… 咳啦啦啦啦、咳啦啦啦、咳啦啦啦、咳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垮了美国兵啊。全世界人民拍手笑,帝国主义害了怕呀。咳啦啦啦啦,咳啦啦啦,咳啦啦啦啦,咳啦啦啦,全世界人民团结紧,把反动势力连根拔那个连根拔!…… 北京市公安局侦讯处预审员齐超,此时心情既激动又有些紧张,今天晚上,他遵照领导的指示,要审讯美籍间谍李克。审讯外籍间谍,尤其要审讯具有研究生学历的美籍间谍,对齐超来讲还是第一次。他预感到,制服这个美国间谍必是一场智慧、精力、毅力的艰苦较量。齐超想到了,上级领导把这起重大案件的审理工作交给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考验,决不能辜负领导对自己寄予的厚望。他还想到了解放前美国兵在北平街面上横冲直撞、耀武扬威的情景;想到了北京大学女学生受辱事件;想到了正在进行的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战争,在朝鲜战场上,中朝两国军队并肩战斗,抗击美国等多国部队的侵略……这一切的一切,使齐超横下一条心,一定要把这个案件“攻”下来,让帝国主义间谍看看,站起来的中国人民是如何维护自己国家主权和尊严的。
尽管天气酷热难熬,齐超仍然穿好那佩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市公安局军管会”肩章的制服,扣好了风纪扣,又用热毛巾压了压他那不肯驯服的头发,理了理自己喜欢的小胡子,把这两天反复翻阅的侦查科送来的李克的材料整理好,大步流星地来到“01”预审室,端坐在预审台后等待着李克的到来。
卫兵把李克带进了预审室。
齐超下意识地斜视了一下李克:只见他白皮肤、蓝眼睛、黄头发、身材高大,鼻子上边架着一副黑边眼镜。从外表看来,他虽然没有了解放前在北平的那些美国人的狂妄劲头,但其冷冷的目光中,仍透着几分不屑一顾的傲慢。
其实,李克虽然表面上表现出不服气的样子,但内心却是虚弱的。他一踏进“01”预审室,就看到洁白的墙壁上贴着的八个黑色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审讯台后边,坐着一个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留着小胡子的中国预审员,只见他正襟危坐,目光炯炯,一脸严肃,他的心被震动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一个“囚犯”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吗?”齐超问过姓名、年龄、住址这些基本情况后,点燃烟斗,吸了一口,突然问道。
“不知道。”李克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简洁地答道,神态十分沉着。
“真的不知道?” “是的。” 看来,李克对今天的审讯早有思想准备。
齐超从侦查科得来的材料中得知:李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有审讯日本战俘的历史。齐超心里明白,要让这样一个既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又有对付审讯经验的美国间谍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齐超思忖:必须让李克认识到,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抗拒是没有用的,只有老老实实认罪才是惟一的出路。
“中国有一句名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齐超让李克坐在对面的凳子上,语气稍微和气地说:“那你说一说在华接触的一些人员的情况。” “我和我夫人李又安于1948年10月来到中国北平,我们两人是燕京大学的研究生,是攻读中国历史和文学的。为了解决经费不足问题,我们从前年开始在清华大学教英文。我们所接触的都是一些教授和学生。”说这些话时,李克脸上仍然流露出自己很了不起的神情。 “你和他们接触时,主要谈些什么问题?” “没有谈什么,只是谈些学习上的事情。” “你在北京,和美国人及西方国家的人来往情况如何?” “以前和美国驻北京领事馆的人有过来往,1950年4月他们撤走后,我和英国驻北京谈判代表团的人有过接触,我们大都在国际俱乐部一起玩玩,绝对没有别的事情。” 齐超提出以上的暗示,李克心里应当非常明白,但他不想交代自己从事情报活动的罪行,而是想蒙混过关。
“必须打掉他的幻想,必须触动他的灵魂!”齐超暗下决心。
“不要玩弄‘自欺欺人’的把戏了,让人贻笑大方,我可告诉你,我们对你的罪行完全清楚,否则也不会把你‘请’到这里的!”齐超把面孔一板,严肃地说:“你触犯了中国法律,这是不容置疑的!你必须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我没有罪,我是一个无辜的美国留学生。”李克一本正经,眼睛也直直地看着齐超。
齐超有些火了,他的右手不由得攥得紧紧的。这些美国佬,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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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3)
“不对!你是美国间谍!”齐超大吼起来:“你受美国情报机关的派遣,干着损害中华人民共和国利益、危害中华人民共和国安全和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事情!你是中国人民的敌人!”谁知李克耸耸肩,毫不在乎,狡黠地说道:“不,不,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一向非常同情中国人民和中国革命……” 齐超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脸上。听到出于美国间谍之口并带有嘲弄口气的回答,齐超怒不可遏了。此时,齐超也窥视到这个美国间谍的心态:西方人总把自己的白皮肤、蓝眼睛的人种视为高贵,当然,也包括在智商方面,自觉高人一等。这些美国人也可能认为我们刚刚夺取政权的共产党人是“土包子”,没有文化,是可以任意欺骗、愚弄的。想到这里,齐超把已经熄灭了的烟斗往桌子上一拍,厉声喝道:“够了!李克,别来这一套!站起来!” 李克慢慢地站了起来。
齐超也站了起来,迅速地把手伸进抽屉里,紧紧抓住早已准备好的手铐…… 齐超是一个出色的预审员,他原籍是辽宁大连人。解放前,曾在北平某大学读书,没有毕业就投身到轰轰烈烈的解放战争的洪流之中,他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某军区做保卫工作,后参加对北平市国民党警察局的军事接管工作。他审讯了形形色色的案件,其中不乏难度较大的特务案件,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因为他留着小胡子,同行们都谑称他为“中国的福尔摩斯”。在齐超的预审生涯中,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不冷静的举动,这当然有些客观因素影响了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年。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从仁川登陆,悍然武装侵略朝鲜,把战火烧到鸭绿江北侧的我国东北地区,严重威胁到我国的安全。10月8日,中国政府派出自己的优秀儿女,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军开赴朝鲜,同朝鲜人民军一起抗击美国等帝国主义国家的侵略。我国各民族人民行动起来,全力支持抗美援朝战争,同时,党中央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仇美、蔑美、反美”的教育,在这样的氛围里,年轻的齐超不可能不受其影响,加之,齐超在解放前曾亲眼看到美国兵在北京的丑恶行径,所以面对美国间谍李克,他的不冷静就不难理解了。
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在审讯以前,公安部有两名苏联预审专家,听说北京市公安局要审理一批美籍间谍案,特地前来“指导”。这两名苏联专家摆出了一副教师爷的架势,反反复复地给齐超等几个预审员传授“经验”:“和帝国主义间谍斗争,我们有多年的历史了,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我们了解他们的心理和习性,据我们的‘经验’,西方人,尤其是美国人,他们最大的特点是不能受苦,所以,你们一定要狠,要运用一切手段,在精神上和肉体上把他们完全摧垮,使他们达到无法承受的程度。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老实的交代问题,才能说老实话。你们要走捷径,按照我们的‘经验’去做……”显然,这两名苏联专家的“经验”,就是让我们对待外籍间谍,要在生活上虐待他们,审讯中搞刑讯或变相刑讯。
这时,齐超看见站在他面前的李克,发现他并不感到惊慌、害怕。相反地,眼镜片后面的那双深陷的蓝眼睛挑衅般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有什么办法就用上吧,我已经做好了挨整的准备了!” 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刚才还是万里无云,霎时间便乌云翻滚,几个电闪雷鸣之后,狂风夹着倾盆大雨倾泻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预审科的内勤走进了预审室,伏在齐超耳边低声说道:“老齐,邢相生处长来了,要找你们几个审讯美籍间谍的同志开个会。” 齐超忽然想起,两名苏联预审“专家”向他们传授“经验”时,在场的邢相生处长表情十分冷漠,对“专家”的“经验”没有说一句支持的话。现在邢相生处长来了,齐超的心里不觉冷静下来,忽然感到刚才对李克的态度有些不对头,拿铐子的手不由的缩了回来! 为了去开会,只好结束这次审讯,齐超没有好气地对李克说:“回去好好反省,这样下去对你个人是没有好处的!” 周总理指示 当齐超冒雨跑到预审科办公室时,侦讯处处长邢相生和几位审讯美籍间谍的预审员已经坐在那里了。
邢相生处长是从延安中央社会部走过来的“沙场老将”,几十年一直战斗在公安保卫的岗位上。今天晚上,他身着一身蓝色中式服装,脚登一双青色便鞋,从市局开完会,又赶到这里。
邢相生认真、详细地听取了几位预审员对美籍间谍初步审讯的情况。
几位预审员的情绪与齐超是一样的,都感到这几个美国间谍的态度刁蛮,表示要狠狠地整整他们,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服服帖帖的认罪。
邢相生听完几位预审员的汇报,望着几位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原本微笑的脸庞越发严肃起来。他深知,这些年轻人的情绪,是受当时国内的大气候和两名苏联“专家”的“经验”的影响,作为领导,有责任引导这些年轻人从不良情绪的泥潭中走出来,要树立“党的政策高于一切”的思想,否则,审讯外籍犯的工作会走到邪路上去;甚至还会影响到我们国家的声誉! 想到这里,邢相生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问道:“你们几个同志搞预审工作时间也不算短了,你们说说,党在预审工作中的政策是什么?” 几个预审员立刻理解了邢相生处长的意思,纷纷讲了起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重调查研究,严禁逼供信,不准搞刑讯和变相刑讯! “这就对了。”邢相生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些政策是我们党在几十年革命斗争实践中证明是非常正确的东西,是克敌制胜的法宝,我们审讯国民党特务用这个法宝,审讯国内的反革命分子和重大刑事犯罪分子用这个法宝,现在我们审讯美国间谍同样要用这个法宝!” 邢相生这几句铿锵有力的话,从根本上否定了苏联预审“专家”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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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4)
几位预审员都会意地点点头。
墙上的挂钟又响了起来,已经是子夜一点了! 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上的水还有节奏地滴着,阵阵凉爽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使屋里的人感到非常舒服和惬意。
这时,预审科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这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邢相生拿起电话,电话另一端传来了非常熟悉的苏北口音:“喂,我是周恩来,你是哪一位?” “我是邢相生,总理。”邢相生非常激动地回答道。
“我就是要找你啊,相生同志,冯基平同志告诉我,你可能在这里。你们审理美籍间谍已经开始了吧?情况如何?” “今天刚开始审理,预审员们都反映这些美籍间谍的态度十分不好。总理,这些具体事,您还牵挂着?” “外事上没有小事嘛!相生同志,你要知道,我不但是总理,还是外交部长嘛!”电话另一端响起了总理爽朗的笑声,“我不是问你美国间谍态度好不好,我是问你,关押他们的监所环境如何,医疗保健、伙食标准等情况如何?” 邢相生处长如实向总理做了汇报。
“外籍犯伙食标准要提高,你们可以写一个报告,我批一下。另外,外籍犯吃不惯中餐,可以每周做点西餐给他们调剂一下!”总理明确地指示道。
“是,我一定照办。”邢相生答道。
“相生同志,负责审理李克的是哪位预审员?” “是齐超,他也在这里。” “那好,让他接一下电话!”总理吩咐道。
邢相生极快地向齐超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他来接电话。齐超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蒙了,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拿起话筒,说了一句:“总理好!” “你是齐超同志?”总理问。
“是的,是的,我叫齐超。”齐超急促地回答。
“呵呵,你就是留着小胡子,被大家称作中国的‘福尔摩斯’的齐超同志吗?” “这……是玩笑话,总理。”总理竟然连别人的玩笑话都记在心里了,齐超心想。
“你不要辜负这个‘玩笑’嘛。”总理诙谐地说,随即又立刻切入正题:“齐超同志,李克是这几个美国间谍中,文化层次最高的一个,并且与我国的高级知识分子联系颇多,其中不乏对美国政府存在着幻想,或者有好感,甚至亲美的知识分子,对他的审讯和改造工作的好坏,意义重大,所以,一定要好好审理才行!” “是,请总理放心!”齐超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变了。
此时,齐超拿电话的手抖了起来,他想,一个泱泱大国的总理,竟然还把对一个外籍犯人的审讯挂在心上! “李克的态度如何?”总理问。
“态度不好,很傲慢!”齐超有些内疚地说,“我们的情绪也不对……” “我们的预审方针和原则,你是知道的,我们一定要按照这些方针和原则办事。”总理一针见血,抓住要害,继续说:“这些方针和原则既不同于资本主义国家,也不同于其他社会主义国家。这是反映我们自己特色的、经实践证明的行之有效的方针。我们对中国罪犯是这样,对美籍囚犯也是这样,不是单纯地为了惩罚他们,而是注重改造他们,教育他们成为新人。毛主席经常和我们说,罪犯也是可以教育的嘛,61阅读最好的txt下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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