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身体发肤
受之父母
不敢毁伤
孝之始也
……

我得去牙科诊所
补
我被磕缺的牙

2、
凭一口好牙
让自己长成爷们的样子
脊梁挺直
肩宽膀圆
并
允厥执中

3、
用满嘴的齿
封住
内心的浮躁与过多欲望溢出唇外
囚
它们于体内
成
石头

4、
嚼。让骨质的齿根
松动
每一道缝隙都充满逃逸
口无遮拦。而关键
在于掉落的齿尖上挂着个孝字
像幡

总有点罪莫大焉之感
不止于一颗掉落的牙齿
五千年的祖制呀
不能丢

5、
张
闭
咬紧
吐
……

这囿于一张嘴的程序
指令是简单的
如不锈钢的器械反射岀聚光灯的光
单一的白

我在护士重复的操作中
突然悲伤了起来

6、
积淀的母乳
积淀的稻米
及
瓜果蔬菜
笑与哀愁
聚与别离
……
四十多年的生活积淀呢
厚厚的垢
被一块清理掉

7、
磨掉多余的部分
我
居然是在牙科诊所的躺椅上
闻到了自己骨灰的味道
那么近
那么近
浓郁
而
真切

旋转的钻头
呜呜呜呜
是
弯曲的烟囱


8、
没有记忆的痕迹对风过敏
对张口就来的一切事物过敏
好在诊所的医生和眉善目
“忍忍
没事！”

“没事”不就是无吗
对。没事
闭上嘴
出了诊所
就无人会看见我的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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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随想：在牙科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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