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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史-我的家史

发布时间:2017-11-09 所属栏目:家族史

一 : 我的家史

据谱书记载,我的家族祖籍湖北黄梅县新城乡。我的祖先朱法英(即我们家谱上称的始祖)武举入官,于明朝洪武十六年充卫力士授指挥使之职,奉旨南征,镇守芒部土府。于洪武二十三年叙功拨守贵州省毕节卫镇守左所屯伍维时毕疆四夷。现在生活在川、滇、黔一带的我们这个支系的族人,都是法英公的后代。法英公的坟墓在贵州省毕节县的窝中屯朱家坟山。1988年在朱宗武等的倡导下,家族积资重建了法英公的坟墓,我的父亲作为我们板桥这一支的代表去参加了封山仪式。

我的老祖祖(即曾祖父)朱怀琳。到他这一代,家境在当地属于中间偏上的阶层。那时是一夫多妻制,老祖祖有三个妻子,我的老爷(即祖父)是黄氏老祖婆生的,另外还有宋氏老祖婆和杨氏老祖婆,宋氏老祖婆的娘家在洗白的发丈沟,她回娘家去玩时在那里病逝,于是便葬在那里了;黄氏老祖婆葬在我家老园子里,坟墓与我老爷的坟墓相邻,后来我的母亲也葬在了老爷的墓旁;杨氏老祖婆死得很惨,当时老祖祖在昭通读书,据说老祖婆得了洋病(大概就是现在说的肝炎),家族中人怕她传染给别人,就把她活埋了,实在是十分悲惨。杨氏老祖婆的坟墓在丁家老包岩头上,每次到老祖婆墓地上坟时我都非常伤感。

我的老爷朱明暘,是个风水先生,一生中除了给人家看看阴地以外,多半时间是躺在床上吸鸦片烟。老爷看阴地用的罗盘一直保存到1966年,那时是文化大革命,开展破“四旧”的运动,老爷的罗盘被当时担任民兵排长的徐从华发现后就收来交给了政府。爷爷平生不做农活,他主要是享受我老祖祖留下的家产。老爷在世时博览群书,因而对未来形势的发展有着比较准确的预测。他在世的那个时候,有钱人家都加紧买田买地,而老爷却加紧卖田卖地,甚至把田地无偿送给别人,并且绝不送给亲戚和家族中人。为此,我的父亲和伯伯相当生气,有时个把月不同我老爷讲一句话,在家族内和亲戚中也遭到非议,他们指责他说,你的田地即使要送人,也应该送给亲戚或家族中人,为什么要拿去送给别人呢?可是他却说,我送给你干什么?将来你自己那些田地跪着送给别人都送不脱。后来历史的发展证明了老爷的话是正确的。如果不是老爷有先见之明,把我们家的土地卖掉或送人,后来土改时划阶级成分时,我家肯定被划为地主阶级了,如果那样的话,在大讲阶级斗争的那些年代,我的父辈不知要遭受多少磨难,就是我们也要受到牵连,前途也会受影响。因此,我们应该感谢爷爷!在我还没有出世的时候,老爷就去世了。听父母讲,老爷特别讲究卫生,即使在他病倒床的时候,要吐口痰都要走到室外去吐。爷爷临死前没有受到多少病痛的折磨,头天晚上还在给家人讲韩湘子的故事,第二天早晨就去世了,享年49岁。老爷的坟墓在我家老园子里。我的奶奶姓宋,洗白发丈沟人,是我宋氏老祖婆的姪女。我出世时奶奶还在世,但身体已不太好了,听母亲讲,奶奶抱我时我最爱哭。奶奶的坟墓在朱家湾背后的冒沙井。

我的父亲朱德荣,出生于1929年(民国18年)12月8日(农历己巳年冬月初8),2008年9月13日(农历戊子年8月14日)因患心肌梗塞医治无效去世,享年79岁。父亲解放前读过私塾,解放后先协助土改工作组工作,后来担任板桥信用社会计,满60岁退休后又被单位返聘,一直干到68岁才离开工作岗位。母亲王正端,出生于1930年(民国19年)3月17日(农历庚午年2月18日),2003年11月26日(农历癸未年冬月初3日)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享年73岁。到我父亲这一辈,他和母亲成家后,很快就全国解放了。虽然整个国家整体上的生活水平比较低,但由于父亲在信用社工作,毕竟是国家干部,所以我们的家庭生活条件在当地还算是比较好的。

我们中埂上姓朱的全都是朱天培老天祖的后代,开始时全都住在鸡冠山脚下的老瓦房里。后来随着人口增多,我老祖祖在世时我家就从老瓦房里分家搬出来,搬到了大沟头,房子的地点就在我母亲坟墓上面马路坎上的那块平地。在我老祖祖手上建的这座房子,四周是石墙,柱子全是很粗的大木头柱子,隔墙全都是木板,堂屋的大门雕龙画凤,做工非常精致。如果从前面面对大门来描述,那么最左边的外面是两个厕所,里面是两个关牛马和猪的厩,厩外面有一个比较宽的巷道。在我小的时候,我家和我的伯伯家每家一个厕所一个厩,我的伯伯家的厩又被隔成了一个大厩和一个小厩。到了秋天,玉米成熟后,把玉米收了,玉米秸秆(我们当地叫包谷草)砍了晒干后就背回来放在厕所和厩的楼上,放不下的就堆在地里的树上。房子的正中是堂屋,本来是敬奉家神、祖先和菩萨的,文化大革命中破除迷信,家神和菩萨以及祖先牌位这些都不能放了,于是堂屋就用来打粮食(玉米、稻谷、豆子等);堂屋里面有一间小屋,当地叫到坐(这两个字只是用读音,当地的称呼,不知道文字该怎么写),我小的时候,里面放了一个大磨,用来磨玉米面的。堂屋的左右两面是对称的两列,每列有三间屋子,我们把外面这间最大的叫火边,里面的两间叫房圈(当地的称呼,字也只是用读音)。从前面面对大门看,左边一列的三间屋子是伯伯家的,右边一列的三间屋子是我家的。伯伯家的三间屋子,火边和靠近火边的房圈是伯伯家用,最里面那间房圈是我的哥哥(伯伯的大儿子)家住,而我的二哥(伯伯的第二个儿子)家自己修房子在公房那边去住了。

我们家这座房子是很宽敞的,1976年,县委、县政府号召学校师生下乡支农,镇雄二中要求各班自己联系生产队支农。老师让我到我们生产队联系后,我们班就到我们生产队来支农一个星期,主要是帮助生产队种玉米,生产队安排我们班负责公房旁边那个窝凼的玉米的播种。这一个周,我们班全体同学(男、女生共50人左右)连同班主任老师全都住在我家,在我家堂屋里生火做饭。能接纳这么多人的住宿,可见房屋之大。

1977年10月14日(农历丁巳年九月初二日)中午12点左右,我正在堂屋的大门外坐着看报纸,忽然听只有几岁的妹妹朱绍慧(我伯伯的女儿)兴奋地喊道:我家厕所上燃起火来了。我甩掉披在身上的衣服站起来一看,出大事了,不知什么原因,堆放在我伯伯家厕所内的玉米秸秆(我们称包谷草)着火了,我看见时火已经燃得很大。我顺手提个水桶到我家水缸里舀水去灭火,不巧这个桶是漏的,水提到着火的地方只剩下小半桶,这点水倒上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眼看火已经燃上楼,楼上也堆满了玉米秸秆,我知道火灭不了了,于是赶紧往屋外搬东西。非常糟糕的是,这个时候我们这座房子里的成年男人只有我一个人(其实我也刚满16岁)在家,我的大哥(伯伯的大儿子)在东川当工人,我的父亲在板桥老街上的信用社办公室(离家有3公里左右),我的伯伯到我们家背后丫口上的罗家去了,据说是罗贵方(我称三伯)病重,请我伯伯去给他帮忙做棺木。只有我的母亲,我的伯娘,我的大嫂(伯伯的大儿媳)和我几个人在家,其他全是几个很小的弟弟妹妹。考虑到父亲信用社的账本在中间那个房圈的柜子里,被火烧了后说不清楚,当然我们家多少有点积蓄肯定也在这个柜子里,所以我和母亲就先去搬这个柜子。可是就母亲和我这个还不算太成年的男人怎么搬得动那个柜子呢,搬不动了,母亲就出门去喊“救火了,救命了!”我先把一些能拿得动的东西先拿出去。等住在我们家对面的徐幺爷(就是前面提到过的徐从华)赶过来,才帮我们把装有父亲账本的柜子抬出去。等到生产队的其他人看见烟雾和火光赶来灭火时,已经没有办法了,火已经烧到了伯伯家的楼上。因为房子是木头柱子和板壁房,又是多年的老房子,所以一见火,燃得非常快。人们只好力所能及地帮我们往屋外抢一点家具物品。由于火是从伯伯家那面烧过来的,所以伯伯家的家具基本没有抢出多少来,我家抢出来的东西多一点。仅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一座大房子变成灰烬。那段时间已经得到了恢复高考制度的消息,我用于高考复习的书籍都放在我家楼上,平时我就是在楼上放张小桌子进行高考复习。帮助灭火的人们赶过来后,我就从堂屋里的楼梯上爬到我家楼上,把我的高考复习资料和我爷爷的一些书(多半是他当年看风水时使用的)从楼上扔到我家后面的小园子里。等我把书扔下来后,熊熊烈火已经把支放楼梯的那道楼门封掉,楼梯上已经下不去了,我就从楼上面向后面小园子的那道小门跳到了小园子里。说来凑巧,就在发生火灾的前几天,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在楼上复习时,会冒出一个念头,看这个楼的高度,我从这里应该能跳下去,并且还亲自试跳了一次,还真能跳下去。同时看见爷爷的书四处散落,我又把它搜来用纸箱装好。正是有了这个插曲,爷爷的书才能完整地被抢了出来,我也才能从容不迫地把书搬完后再通过那道小门从楼上跳下来。当我从楼上跳下来后,看见母亲从我们家后面那个房圈的门里往屋子里冲,这时门里都已经串出火苗,整座房子都已经陷入火海,母亲不知道还想进去抢什么东西,我赶紧把她往外拖,告诉她太危险,母亲喊着说,她不想活了。我把妈妈强行拖到我们家竹林外面的空地,把她交给赶来的亲戚,请她们帮我看住母亲,我又返回火场,我担心伯伯和父亲回来后想不开。回到火场后,先看见了伯伯,我把伯伯招呼好后,就到大地头那个方向去等候父亲(那是父亲从大队回来的方向)。一会儿,父亲来了,看见眼前的一切,父亲一句话没说,痴痴站了半天。稍后,在板桥老街上学校读书的我的弟弟朱绍兴回来了,那时他还不满11岁,弟弟背着书包回来看见眼前的一切,他跑在伯伯家园子外面的包包上呆呆地站了很长时间。傍晚了,开始考虑怎么安顿这几个家。经过大家研究,确定伯伯家和哥哥家先搬到生产队的公房里暂住,我家搬到徐大爷(徐从华的哥哥徐义焕)家暂住。于是生产队里的人们帮我们把抢出来的东西搬到了徐大爷家,他家房子的最右边外面是厕所,厕所里面是关马和猪的厩,厩的里面有一小间屋子,当时我们一家七口(父亲、母亲、我、弟弟绍兴、妹妹绍碧、绍翠、晓林)就挤在这间约10平方米的房子里住了四个多月。

接下来,就建了在公路边的后来这座房子。这个地点原来是几块田。当时,父母亲都已经48岁了,为了修这座房子,他们历尽艰辛。地基是他们一锄一锄挖出来的;墙上的石头,是他们一坨一坨背上去的;砌墙用的灰浆是他们一撮一撮抬上去的;厩和厕所,是父亲一锄一锄挖出来的。在亲戚朋友和生产队相亲们的帮助下,我们终于在1978年的春天搬进了自己的新家。这个家一直住了30余年。在这里,我们几姊妹一个个结婚成家(姐姐结婚是在老房子,我们五姊妹都是在这里结婚的);在这里,我们几姊妹陪父母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节。每年过年,吃着父亲炸的酥肉和母亲烹调的一道道可口的菜肴,我们感受了家带给我们的温暖和幸福。2003年冬月,我们在这里送走了妈妈;2008年8月,我们在这里送走了爸爸。爸爸走后,这座房子没有人住了。有人提出要买这座房子,我们不卖了,这是爸爸、妈妈给我们留下的纪念,我们虽然都在别的地方有了自己的家,我们几姊妹谁也不会回去住这个房子了,我们就让它空着,以后回来给爸爸、妈妈上坟时,能看一眼也好,它可以唤起我们的回忆。到后来,风吹日晒,它可能会慢慢坏了,慢慢消失了,由它去吧,一切顺其自然。

二 : 我的家史

爸妈来北京帮我们带孩子,我才有机会听爸爸细说家史。[www.61k.com)可惜我不是写小说的料,浪费了一部小说的素材。

★曾祖父母

张家原籍肥东(合肥东边),人口兴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不知何故,曾祖父一辈时,田地被族人占去。曾祖父母带着四五个孩子开始乞讨为生,流落到定远县(肥东北边)的一个葛姓村庄。曾祖父母早早去世,夭折了一两个儿女。

★姑奶奶(爷爷的妹妹)

姑奶奶十岁到葛家给老大做童养媳。抗日战争时期,大爷爷(姑奶奶和爷爷的大哥)随妹夫葛大参军去山东。大爷爷被战友擦枪走火打死,葛大则带着一个妓女回了家。姑奶奶于是嫁给葛家二儿子葛二。葛二生性残忍暴虐,又重男轻女,姑奶奶生儿女无数(真的没有数字),其中大部分女孩一生下来就被葛二摔死,甚至用铁锹活活剁死,再扔到河里。

★爷爷奶奶

爷爷是“流氓”。他依靠妹妹生活在葛家,勾搭上葛家三媳妇,两个人私奔到几十里外的另一村庄,不久被发现。葛家派人把葛三媳妇抢回来,十分残忍地割开下体,撒上盐,差点要了命。不过,老太太现在倒健朗,八十多岁了,还常常和爸爸打麻将。

爷爷不敢回来。解放后,他所在的村庄有一刘姓国民党军官被枪毙,他老婆晚上跑到爷爷屋里寻求庇护,就“成了”我奶奶。

奶奶当时已生了三四个小孩,肚里还怀着一个,那就是我爸爸。

听到这里,我就零乱了,身份认同感顿时颠覆:爸爸不姓张,姓刘;那个“流氓”也不是我爷爷;那么,我……我是谁呢?这还是我的家史吗?

五十年代后期,国家大兴水利,方圆几十里的人都聚到一起修水库。爷爷和葛家兄弟在工地碰头,多年过去,往事淡漠,加上妹妹在葛家做媳妇的情分,双方和解了。爷爷挑着担子,一框是七八岁的爸爸,另一框是仅有的家什,带着奶奶回葛村落户。

1958年开始,连年灾荒,村中人口半数饿死。爷爷为村里放鸭,偷偷装些鸭食给奶奶爸爸度日。因为放鸭长期与水打交道,爷爷学会了抓鳝鱼,据说技术相当高,无需工具,仅凭手指头就能把鳝鱼钩出洞。家中水缸里总养着很多鳝鱼,村里的干部也常来享用。后来,爷爷在一片荒地上种高粱,获得大丰收,引得附近村庄很多人来借粮食。那年头,有奶就是娘,爷爷打了个翻身仗。

奶奶的前几个孩子当时十多岁,并没跟随过来,五九年饥荒时曾来寻母讨食,奶奶无奈养不活这许多人,送他们回去。据说,那两年都饿死了。

★爸爸妈妈

爸爸七八岁时被爷爷挑着来到葛村,家境不好,近似乞讨,单姓独户,并无兄弟。后来奶奶又产下一痴呆女儿。据说姑姑带过我,曾让我从很高的桌上摔下来,没死,幸甚。姑姑后来生小孩,受风而亡。这些是我小时候的事,但我完全没有印象。

为了不受欺负,爸爸从小学会察言观色,且好赌好酒,为人仗义,村中多有好兄弟。小时候的我眼中,爸爸是赌王,一副骰子,说扔几点就几点。136张麻将,32张骨牌,爸爸可以从任意方向任意角度认出任何一张。麻将牌九是我的人生启蒙课,我也能认牌,靠的主要是记号和记性。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爸爸跟人打麻将,我站在后面看。爸爸够(停牌)“三见面回头洞二饼”(一种大和),眼见着二饼来了,我很激动。爸爸悠然吸了一口烟,回头对我说:“三,你帮爸爸摸一把。”我伸手抓到牌,暗拓一下,果然二饼,不动声色地掀开。爸爸得意地推倒牌,大家纷纷赞叹:“三儿好手气啊,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我后来考上大学果然靠的都是“手气”。

外公兄弟九人,我有四十多位舅舅。外公是共产党员,村里的干部,妈妈排行第二,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一堆弟弟妹妹。据妈妈回忆,当年她跟着外公到处修水库,倒不用干活,只是混吃混喝,即使五九年六零年的大饥荒时期,她也没挨过饿,但是眼见过很多人饿死。

至于妈妈为什么会嫁给爸爸,他们没说,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这一代

妈妈生了三个儿子,二哥长我六岁。妈妈说,我小时候就是大哥二哥打架时手中的武器,常常被悬空挥舞。即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爸妈还是希望有一个女儿。我两岁时,他们在医院捡了妹妹回来。妹妹在我们家很受宠,三兄弟都让着她。小齐怀孕的时候,妹妹给我打电话:“跟三嫂说,我们家不重男轻女,让她别担心生男生女。”如今,大哥二哥各有一男一女,我和妹妹各有一个男孩。

我就盼着再有一个女儿了。

三 : 我的家族史

我很早便有了要写点东西的打算,但终究因为自己的懒惰或是能力不足而中途放弃。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了,心中却始终未能放下。今天我又一次下定决心,决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问题紧跟着来了,我该写些什么呢,或者说什么东西值得我这些年魂牵梦萦而始终无法摆脱呢,思来想去,觉得它应该是我最熟悉的东西,而我最熟悉大概莫过于我的家庭了。在这个我已经生活了二十六年并将继续行进的地方或许真的有些东西是可以叙述的吧。于是我的这个宏伟的计划现在就开始了,我先给它起了个很扎眼的名字,叫《我的家族史》。

在开头我就困惑了,说的是我的家族史,但讲心里话,我竟然对整个家族的事情知道的寥寥无几,比如我的家族是从哪里搬过来的,祖先是做什么的,老一辈家族里有没有出现过什么有名气的人物,或是做过一些值得称道的事迹,苦思冥想的往根上走,脑子里残存的东西竟然就到了我的爷爷那里,而且仅有的却也是他老人家年迈时的一部分,心中感到莫名的失望和诧异,家族的平凡大概莫过于此吧。如今我也只能从我的爷爷说起了,这就算是我《我的家族史》的开始。

我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的时代大背景是改革开放的初期,是新中国即将快速发展的前奏,是国家繁荣昌盛的一个标志性的开始,但这些都与我是毫不相干的,也许这样讲可能有些过分吧,这不应该是一个很爱国的中国人说出来的话,但却是真话。因为在我幼时的脑海里,除了那些好玩的泥巴、跳绳、瓦片之类的东西外,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关注的,用现在的话来说,一切都是浮云。村里的老人们经常会讲,一个大人物的产生从他小时候就能看出他的伟大来,但我确信的是这种伟大肯定是与泥巴无关的,看来我注定将是一个不会有什么太大出息的人。

现在我要说起的我的爷爷了,在该用书面的情况下,我会将爷爷两个字改成祖父,这样会显得正式些吧。

可以肯定的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祖父便认识了我,而当到了我认识他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过去的事了,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楚,在脑子里搜寻出来的最早的记忆大概就到了我五岁左右的年纪,这样算来的话,我的祖父那时候应该是在70岁左右,大概就是这个年纪了。其实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必然的,却总是觉得这会让很多老人心里感到委屈,毫无公平可言。因为在那个毫不知情的几年里,你根本无从知道他们为我们付出了什么样的爱,为我们流过多少鲜血和汗水,但凡有些良心的人在之后陆陆续续的了解到了一些东西,却也只能是一些皮毛而已,而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在同龄人的比较里,我认识祖父的时间要比其他人晚了很多,于是心中更是愤懑。

在农村,爷爷算是一个高寿的人。他的个子不是很矮,大概是一米七的样子,当然这是他年迈的时候,年轻时或许更高点。瘦瘦的脸,花白的头发,背微微的有点驼,一副很是慈祥的面孔上留着短短的胡须,嘴角上经常泛着一丝微笑,让人觉得亲切。在外人的眼里,祖父是一个极易接近的人。( 文章阅读网:www.61k.com )

在六岁之前,我和父母跟祖父都在一个院里生活,另外还有我的四叔,那时的他还没有成家,是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而当我六岁上了小学之后,就分了家,我跟父母从村中央搬到了村西头。然后又过了两年,祖父和祖母也搬了出来,跟大伯家住,原来的小院留给了我的四叔,准备结婚。而我们跟大伯,三叔是相邻的几个院子,从此村西头便主要成了我们的领地了。而从这个时候起,我才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了解我的祖父。

他是一个收集迷,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词,就姑且这么说吧。在我此时的印象里,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当时老家门楼上挂着的许多他收集的废弃的车胎,大大小小的都有,黑的红的,一条摞着一条。从两位老人搬出来之后,那些东西自然的也跟着出来了,但后来这些东西究竟放在了什么地方,用来干什么了,我就不是太清楚了,或许是真的没有用吧,但我确信它们不会被扔掉。

说祖父的这种行为叫做收集,其实也附庸文雅而已,现在来看,毫不客气的讲,他就算是一个收废品的,不同的是他并没有花钱。别人家扔掉的那些破盆子,烂木头,铁皮,鞋之类的玩意总能出现在祖父的宝贝堆里,这自然也不是用来卖的,那时候很少有人来回收这些东西,更不用说像现在的有些人来靠这些发家致富了。时间长了,东西越来越多,祖父就统一把它们摆放在墙头的拐角处,旁边用破木头搭起了一个简单的棚子,上面蒙了几层废塑料布,用作防雨,从此,这里便成了祖父的宝贝仓库了。

在他的眼中这是宝贝,可是在别人的眼里,这真的是一堆很是碍眼的东西,大伯就是这别人中的一个。我记得那个时候,他总是试着说服祖父把这些破烂东西扔掉,或是他偷偷摸摸的拿掉一些毫无用处且不易被祖父察觉的东西丢在别处。但是过了几天之后,那些被丢掉的东西总能安好无损的回来,附加而来的还有祖父的一顿臭骂,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动他的宝贝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祖父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气,他们也明白惹恼他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祖父是这个脾气在之后的叙述中我再详细的向大家介绍。

有一天,祖父隔着我家的墙头喊我出来,当时我正在玩的高兴,很不情愿,就问他:“干嘛啊?”他说:“你出来啊,我有好东西给你。”听到这个,我就来了精神,匆忙的放下手中的事,跑了出来,“什么东西啊,爷爷?”,我问他。“来,跟我过来吧”,他说道。然后拉着我就往他的院子里走,进了大门,他径直的走向他的宝贝仓库。这时,我的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很是独特的玩意,一个小三轮车,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完全是组装起来的:自行车的车把,三个木头轮子,车架是一个破三轮车的地盘,还有几个横着穿插的铁棍,另外车把上还插着一个纸风车,在呼啦啦的转着,总之还算是别致。在当时的家庭条件下,这大概已经算的上是奢饰品了。我一脸惊奇的问他:“爷爷,这是你做的?!怎么弄的啊?”。爷爷笑了笑:“推走吧”,他给我说。我赶紧抓住车把,飞速的推回了家,中途还骑了一把,还算是可以了。新东西总是很新鲜的,但是新东西总会有变成旧东西的时候,尤其是对一个孩子,我总记得这台小三轮车大概就陪了我一年左右吧,终因出现了更加好玩的东西而惨遭冷漠,渐渐地车子的零部件开始破损,逐渐被遗忘了。多少年以后,我也曾问过家里人,这个东西有没有给留存下来,放在了什么地方,竟也没人知道。但是,它终究在我儿时的精彩记忆中画上了重重的一笔,每每想起它,就能想到童年时快乐的生活,也能想到我的祖父。至少从那件事起,我开始改变了对祖父收集破烂的看法,从孩子的眼里来看,那时的爷爷简直是不得了,什么样的烂东西在他的手里都能变成宝贝,这就是一个奇迹。有一次,我跟家里人有时候聊起这个故事,父亲从一旁告诉我,你就别说你爷爷捡破烂了,你小时候不也是一样吗,走着路,看见地上嵌着的瓦片都要挖出来,挖不出就哭。我哈哈一乐,这是不是就有祖父的因素在里边呢,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祖父也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其实从他收集的这些破东西然后变废为宝就能简单的看出一丝痕迹来。当然我说的这个享受不是指物质生活有多富余,因为那个时候的家庭条件很差,温饱问题刚能解决,只能在过年的时候改善伙食。但是也谈不上是精神享受。他虽然做过几年的村支部书记,认识不少的字,但是并没有书籍和古玩的爱好,推来推去,我也竟说不清楚了,就简单的把它归结为乐天满足的生活态度吧。

凡在农村里生活过的人大概脑子里都有这样的景象:每年麦收以后,农民把收割来的麦子碾出麦粒来,剩下的麦秸就统一的收着,然后在各自的家门口附近堆放起来,这也讲究个技术,要一层一层的压,再一层一层的加,最后堆成高高的结实的麦垛。主要是之后用作烧饭的柴火用,别的呢如铺炕、填枕头芯等也用,但是量很少。如果你仔细的观察过就能发现,在每个麦垛的下部都有一个类似半圆的小洞,洞周围的麦秸非常的干燥,也非常的光亮,这是长时间掏出来的结果。而这个不起眼的小洞,却成了祖父最喜爱的地方,当冬日的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祖父就会怀抱着拐杖,静静的躺在这个满是阳光的小洞里,眯着眼睛,蜷着身子,舒服的睡起午觉来了。我也经常的在这个麦垛上面玩,但我不像他那样的在那睡觉,我觉得躺着不动是一件很是枯燥的事情,还不如家里的炕舒服呢,相反,我会经常爬到麦垛上面,把它当做蹦床用,脚一蹬,做腾空状,很是潇洒。偶尔有其他小孩在场的时候,我总是会男子汉一把,卯足了劲从上面跳下来,向古代的大侠一样,有着飞檐走壁的神功。这个时候,你不要有摔伤的顾虑,因为麦垛的周围总是散落着很厚的不用的麦秸,如果没有,我们也会事先准备好的。有时候跳的动静大了,就会把爷爷惊醒,他便举着拐杖拍打着麦垛,大声的喊,别跳了,摔着了。我们可不管这个,越不让玩越来劲,淘气劲上来还偷偷的在上面抓上一把碎的,朝着祖父扔过去,他当然总是假装的生气。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除了享受阳光,祖父还喜欢赶集,天气如果不是很恶劣的话,他基本上是不落下的,而且他赶集从不空手而归。大概到了我上高中的时候吧,那时的家庭条件较之前来讲已经好了很多,我家里仍就种地,大伯和两位叔叔全都在外边做生意,每次他们从外边回来的时候,都会带来很多的好吃好喝的营养品之类的东西给两位老人,平时也会给他们留下一点钱做平时的零花钱。但是,祖父对这些东西却不很在意,而最终也会消化在我们几个孩子的肚子里面。留下的钱都攒着,很少大手大脚的花过。有时候赶集回来,会见他背着一袋子水果,倒出来你就会发现,这些全都是人家处理的东西,不是烂这儿,就是烂那儿。然后回家削吧削吧自己吃掉,好点的就留给了我们,那时我很是不屑,如今想想,真是不易。

这种简单的生活方式伴随着祖父的一生,但是在他的眼里我从来没有发现过他对生活的无奈或是厌烦,哪怕是一丝一毫。用年轻人的眼光来看,这可能会被当做是没有出息,但是真正的置身于那个环境的时候,怎样让自己生活的快乐,或许真的不容易做到吧。这就源于他的乐观的生活。

说完这些,也许很多人都认为祖父是一个脾气特别好,从不会生气人了,其实不然。祖父的性格上也有令人生畏的一面。我就曾经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记得那一年我正在上高中,每个周六日我都会回家一趟,一是想家,二就是要生活费。不过,每次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后院看望我的祖父和祖母。祖父平时不爱出门,祖母可不一样,总喜欢外出打老人麻将,一把赢上或输上个一分两分的,算是业余生活。而祖父对这个极其的反感。不知道他是因为那几分钱的事呢,还是压根就看不惯这种小资的情调。每次祖母打牌回来,你总能在祖父的脸上看到那可怕的怒气,而终有一天,我终有见到了这种怒气爆发时的威力。那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正在家里帮着母亲烧饭,这时看见祖父慢腾腾的走过来,喊我,我问他什么事,他说:“去把你奶奶喊回来。”我一听口气就不怎么对劲,没敢多问,哦了一下。他就走了。我回头问母亲,到哪才能找到祖母,母亲告诉了我一个地方,说估计还在那里打牌。我立马就跑着过去了,果不其然,奶奶正在那兴高采烈的玩着呢。主人家看到我来了,就问我:“叫你奶奶回去啊?”我笑了笑,说:“是”。然后冲着祖母说:“奶奶,爷爷让你回去。”这时,奶奶哦了一下,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脸上有些慌乱,她赶紧跟其他三个牌友说:“快点打,玩完这把就不玩了。”看的出来,其他三位还不怎么尽兴,一脸不悦的样子,嘴角嘟囔着听不清说些什么。几分钟后,总算结束了,然后就是算账,祖母赢了一毛二分钱,就起身往外走,我挽着她的胳膊,步伐很慢,我紧跟着她迈着小碎步,心里突然有些着急,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妙。看到家门口了,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我清楚的看到祖父正端端的站在那,眼睛直瞪着我们。这时我瞧了下我身旁的老人,只是低着头,不吭声的往前挪。大概到了两米左右的距离,祖父说话了,“还知道做饭不?!”祖母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时祖父的一个举动一下把我震惊了,以至于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他当时的那个动作。他高高的举起他的拐杖,直直的朝着祖母身上打了过来,根本来不及闪躲,噗的一声,能略微的看到碰撞处向外扩撒的灰尘。好在是在冬天,祖母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应该不会很疼吧。但她确实慌了,边躲边喊,“死老头子,你疯啦!”我突然回过了神,赶紧上去拉住了祖父,恳求道“爷爷,别打了!”还是挡不住他的拐杖,不停的往前面杵。这时父亲出现了,一脸怒气的喊着他们,祖父这才住了手。然后我就拉着祖父回了屋,祖母和父亲在后边跟着进来。大概呆了十多分钟吧,看着没什么事了,奶奶已经开始做饭,我和父亲就出来了,我问他:“爷爷还打不打了?”父亲说,没事,就那一阵,过了就没事了。我哦了一下,但是心里仍替祖母捏着一把汗。第二天一早,我就赶紧跑着过去了,看到祖母高高兴兴的脸,我就想,好像真的过去了。

这是我头一次见祖父打人,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跟父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说:“这算什么啊,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倔着呢!“他还额外的告诉了我一件有趣的事,“那时候,咱们家里穷,有时候口粮都要你奶奶他们娘家送,有一次给的时候,你老舅说了他几句不怎么顺耳的话,他当即就把粮食给倒那了,然后拉着你奶奶扭头就回来了。后来好几年的时间里,你爷爷再也没有去过他们家,直到你奶奶的母亲去世,他才去了一趟,见了面一句话也没说,差点还打了起来。”这时,我才真正领教了祖父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听父亲讲,爷爷那个时候什么苦都吃过,为了这个家,差点还丢了性命,其实他还是挺疼你的奶奶的。我确信的点了点头。

2004年的4月18日,爷爷去世了。当时我正在县里的学校上课,是我们村里一个在这个学校教书的老师课间告诉我的,但是她当时没说是怎么回事,就告诉我赶紧回家,父亲打电话说有事,还带着在同一个学校的弟弟一起走。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感觉有些不妙了,因为我认为没有别的事会让我跟弟弟一块走。结果真的是这样,还没到家门口,就远远的看到两旁挂着的白纸了。脑子一下就成了空白。后来就记得是不停的哭,流泪,最后竟欲哭无泪了。

下葬的那天刮着大风,我只是默默的走在送葬队伍的前边,告别我最亲爱的祖父最后一程。我忘不了祖父去世时最后的容颜,一脸的安详,看不出任何离去的痕迹。

有一件事在祖父离去的日子里让我始终感到愧疚,而每每这件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时,仿佛就有一条鞭子似的抽打着我的心。那是我跟祖父见过的最后一面,他拿着两个苹果,喊着给我吃,而那个时候我正在帮父亲拉土干活,就没有走过去,摆了摆手,说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看的出来他很是失望。如今,我竟不能原谅我自己了。这是老人给我的最后一次爱,被我生生的给拒绝了,之后这份爱就被永远的带到了另一个国度。

如今我们也长大了,成了家,而且我媳妇的腹中已经怀上了小宝宝,我的祖父也快要有重孙子了。可惜的是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我相信有天国的存在,我相信我的祖父总能看到我们高高兴兴的生活。我最后想对他老人家说的是:“爷爷,您手里还有苹果吗?这次你再给我的话,我一定接着,一定!”。

2012年3月7日写于北京

本文标题:我的家史-我的家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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